第48章
  你会死的!
  本公主会守寡的!
  说到“守寡”二字,萧灵鹤的心硬起来了,她攥紧了袖口的拳,有些憎恨地想道。
  不。本公主不会守寡的!谢寒商,你要是死了,本公主保证不出孝期就找个好人嫁了,本公主会对他比对你要好千倍万倍。假如你敢死的话。
  【作者有话说】
  [爆哭]居然没写到商商大发神威~我的错,铺垫够长了,下章给大家展示一下,什么叫“武德充沛的狠人”。
  第37章 世子强制爱(7)
  ◎夫妻双簧,你方唱罢我登场◎
  铁凛诓完谢寒商,见到对方在生死状上落下最后一笔墨,一切水到渠成、顺理成章。
  铁凛歪着头颅,为自己松活了一番筋骨。
  “生死状在此,打死无悔。”
  谢寒商将羊毫还予宫人,面对铁凛的挑衅,他的神情看上去漫不经心的,慢慢吞吞地回应了一下,没说话,只是点了一下头。
  铁凛这是不知道第几次见到谢寒商用点头代替回答了,疑心他自从解甲以后郁闷成了一个哑巴。
  如此也好,自己精修武艺,对方荒废多年,此消彼长,有助于他。
  “你的佩剑*呢?”
  铁凛不欺负手无寸铁之人,虽然要一雪前耻,但也要公平公正地对决,方能堵住悠悠之口。
  谢寒商垂目,自己两手空空,并无兵刃。
  他的身家都在萧灵鹤那里看管着,于是回眸,向人堆之中的萧灵鹤露出困惑之色。
  萧灵鹤的公主府邸是有不少神兵私藏,可眼下去哪里为谢寒商寻一把削铁如泥的傍身兵刃?本来就不济,若在兵器上还输一头,岂不更加没有胜算?
  铁凛会打死他的!
  她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两靥激红,一时竟忘了向皇帝求助,这时身畔的钱太妃却看出了她的窘迫,温柔垂怜:“瑞仙莫急,我这里有一把宝剑。”
  说完便侧目吩咐去取,等剑的空隙,钱太妃对睁圆了乌眸的萧灵鹤解释道:“此剑是我钱氏一门的家传珍宝,随我从钱塘嫁入上京,现为我的私藏,就摄于怡园。”
  萧灵鹤如蒙救星,感激不尽,“多谢太妃。”
  宝剑很快呈递上前,交予谢寒商手中。
  谢寒商定神,记忆中自己持剑的感觉是模糊的,他伸手碰了一碰剑鞘,古朴凹凸的纹理,有如一圈圈苍劲有力的藤蔓,绞缠于玄铁之上,握住剑鞘,霎时那藤蔓鲜活过来,钻入血液骨髓,化作一股汹涌的狂潮,向四肢百骸的经络恣意流通。
  一柄神兵利器给人的感觉,与凡铁迥然不同,一上手就知道。
  铁凛呢,对此极为不屑。
  一个人本事不济,无论拿了什么宝剑,都不可能战胜一个比他强大不知多少倍的敌人的。
  符无邪少不得提醒:“不得大意。”
  铁凛不以为意:“不成气候,有何惧哉?”
  符无邪叹了一声,道:“你不要忘了,四年以前他只输给了你一次,而你输给了他许多次。”
  这是铁凛一定要与谢寒商一较高下的症结所在。
  符无邪之所以愿意铁凛豪赌这一把,也是因此。
  这位姓谢的将军,的确是最令北人忌惮的大雍将军,即使他如今视作禁脔私藏,但这不代表,大雍被逼急了之后不会重新启用他,对待这般具有威胁的一个人物,最好的方式将其除掉,一劳永逸。
  铁凛仍大意轻敌,对符无邪的提点压根不放在心上,只觉得他聒噪,冷冷一笑,“我可以输给他无数次小战役,让他无数蝇头小利,让他尝到甜头,再大意失荆州。而我只需要把握住最大的一场战,便能捣毁黄龙,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符无邪道:“刚愎自用定会吃亏,不是今日,也会是明日。”
  对他来说,铁凛胜了,大雍奉二十万两白银北上,他完成使团任务,铁凛败了,他就可以在太后面前奏本,彻底击垮与他争夺兵权的死敌,横竖符无邪都立于不败之地,见这莽夫一意孤行,他也就不劝了。
  铁凛对符无邪极其不屑,冷然不顾。
  双方在含芳殿外的演武场戒备,筵席上,以王太后与官家为首,纷纷腾挪出殿,婉转下阶,来到空旷的演武场前。
  汉白玉雕栏重重围护,演武场上,双方拔剑出鞘,攻势一触即发。
  王太后心神凛然,面色如霜。
  官家的脸上亦如阴云笼罩。
  大雍的每个臣子都更在乎此战胜败,这关乎到五万两与二十万两的银两,大雍就是再富庶,一下子也无法拿出二十万两来,谢寒商若是败了,就是民族的千古罪人!
  然而比起他们,萧灵鹤更在乎的是,谢寒商的生死。
  她来不及修剪的晶莹肉甲已陷入掌心,掐得柔软的掌肉仿佛被生生劈开一般刺疼,然而她完全感受不到。
  还是一旁的钱太妃,用宽宏厚重的温柔,执起萧灵鹤的纤纤柔荑,“瑞仙莫慌,我看寒商成竹于胸,像是心有准备。”
  钱太妃的一句话,非但没能安抚得了萧灵鹤,反倒令她欲哭无泪了。
  他那不是成竹于胸,他是脑壳坏掉了!
  双方的兵刃已经出鞘,铁凛气势浓烈,杀意果决,剑刃泛着一股如能开山的寒意。
  谢寒商相对来说,便写意一些,神态也很放松,没有一丝紧绷之感。
  皇城司与殿前司将演武场围堵得水泄不通,北国骑兵得到了一块可怜的角落,在角落里观战。
  双方一触即发。
  铁凛先发而先制,铁剑抡圆,如铁棰般厚重,剑锋如泰岳压顶,飞沙走石,寸草不生。
  这一击要是打在人的肉体凡胎上,多半要脑浆迸裂、肌骨消融、死相惨淡,但打在谢寒商的身上呢?
  萧灵鹤紧张地眼睑颤抖,都不敢看。
  啊,你是个死人啊,大宝剑都砍到身上来了,你怎么不动一下?你完了,谢寒商你真的完了,你真的会被砍死,而我会给你立碑的,就写“城阳公主萧灵鹤亡夫谢寒商之灵位”一排大字,逢年过节我祭拜你的时候,贡品都给你满上,因为人家说……蠢人到了地府底下都是要挨欺负遭打劫的呜呜。
  一念千山,萧灵鹤差点儿连驸马的身后事都在脑子里置办妥当了。
  剑招就要落在谢寒商身上,萧灵鹤不敢再看,她重重地闭上了眼。
  这一瞬她心底祷向无数神佛,求老天就厚待他一回,留住他的命。
  她的祷告里夹杂了绝望的饮泣,可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潮水般的欢呼声,叩击向萧灵鹤的耳膜。
  那是大雍的声音。
  萧灵鹤猛地睁开双目。
  演武场上的形势根本不是自己所惧怕的那样,谢寒商出鞘的剑,快如急雨,星流彗扫,如点点白光遽然抖擞,剑尖划过的地方,萧灵鹤仿佛看到了一串闪烁的白星。
  形势斗转,几个北国的骑兵都难忍紧张地扑上前来,幸被殿前司果断制止。
  铁凛的剑招使得很吃力,对方攻势绵密不留破绽,招招死手不留余地,分明奔着取自己性命而来,铁凛招架不住,心头万分震惊。
  这不可能!
  王太后几乎没有想到会有取胜的这一可能,她的瞳孔轻抖,与官家一起紧张中振奋起来。
  谢寒商用的钱氏家传宝剑,几乎是所向披靡,所当者破。
  一剑挑下铁凛腕筋,一剑划破其腰际,最后一剑,以无可匹敌之势,击穿了铁凛的心脏。
  血如长练四溅喷涌。
  符无邪已经是惊慌失色:“铁凛!”
  他眼睁睁看着与自己一路同行,就在一炷香之前,仍大言不惭、大放厥词的同袍,被击穿心脏,断无活路,倒了下去。
  谢寒商抽剑,对铁凛瞪大了眼珠、死不瞑目的断气丝毫都不放在心上,慢吞吞从襟怀中掏出一条干净的帕子,将钱家宝剑上沿剑刃滴漏的绯红血迹一寸寸拭干。
  铁凛的胸口剧烈地抽搐了几下,大口的鲜血从他口唇中溢出,几下痉挛之下,他不动了,只有一双凸出的鱼目仍不瞑目地圆睁着。
  整个过程,快得让人来不及在心底里祷完告,便已经结束了。
  萧灵鹤更是惊呆了:我娶的是个什么驸马?他有如此身手,远在铁凛之上,又是怎么会被细柳营不识货地赶出来的?这合理吗?啊?这合理吗!
  孙郃亦是双目怔忡,定定地看着谢寒商,在周遭一片如热锅沸腾的庆贺声中,孙郃突然老泪纵横。
  雪耻了!笃儿,你的仇终于报了!
  只是,竟然是谢寒商替你报的。
  他竟然,不出几招就打死了北国威名赫赫的铁凛。
  难道我大雍,真是缺乏良才吗?
  还是朝堂上早已经黄钟毁弃,瓦釜雷鸣?
  铁凛身死,大雍要奉给北国的二十万两银泡汤,缩减为四分之一,符无邪出使任务失败,以战胜国的优势出使南朝竟然会失败!
  他几乎要狂奔上台,被殿前司拦住去路,符无邪转身,对着眼角眉梢此刻都染上浅浅笑容的王太后与官家掷地有声地说道:“大雍太后,官家!我等持符节前来上京,与贵国商讨合盟一事,贵国将军却打杀我国使臣,只怕此事,势必要给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