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方二先生放心吧,你想要的严议长都会成全你。要知道,方氏集团最瞩目的‘基因优化技术’,真正的研发者三十多年前被方家人隐瞒了身份,即便程仲然死了,这样大的丑闻一旦暴出来,可是会牵动法庭的。”
  “来日方长,”王秘书微笑道,“方二先生何愁这集团代表的位子不是你的呢?”
  送走了方寒先,王秘书推开办公室的门,毕恭毕敬地将话复述给领导听。
  严政霄摆手,信任手下的处事能力。临了,秘书还是问了他一句:“议长,您真的打算让方二少接手方氏集团吗?”
  王秘书相信自己的眼光,比起个人能力,明显眼下方氏集团的掌权人方静淞更胜一筹。
  办公桌后的男人笑了笑,“方氏集团拥有联邦最先进的技术、人员和实验室,未来不论谁接手集团,关键的是要与我站在同一边。”
  “议长的意思是……”王秘书斟酌道,“目前您进行腺体实验的事是秘密,若方静淞知道后反对,不愿与您合作的话……”
  “所以才说,未来方氏集团的代表,只能是与我站在同一边的人。”严政霄冷哼一声,“商人,最应该看中的是利益,他若是聪明,就能明白基因优化技术是新世纪多么伟大的科研成果。”
  ……
  翌日,距离那晚与宋年结束通话过去了三天后,方静淞查到了宋年的定位。
  看着先前那通电话的定位信息显示人在南区的棚户区,方静淞稍显错愕。
  知道人大概没出什么事,悬着心稍稍放下了点,很快方静淞又觉得心酸,因为他记得宋年在电话里说他休学的原因是因为负担不起学费。如今定位信息显示宋年身在南区的棚户区或许不应该让他感到意外。
  他没想到宋年在离开他后生活会变得如此困难,突然就后悔当时离婚时自己没有强硬一点,即便因为宋年想尽快离婚而拒绝浪费时间进行婚内财产分割和分配,他也应该给宋年一些现钱的。
  即便宋年想断绝得干干净净,即便omega当时连他们的婚戒也没留下,即便自己当时因为宋年的那句“我讨厌你”而备受打击,方静淞想,自己作为丈夫,那时候也该对宋年在经济上尽力弥补的。
  工作上的事他可以很好应付,在感情上他好像总是很迟钝。方静淞此刻后悔万分,他推了自己未来两天的所有工作行程,决定今晚连夜开车去一趟南区。
  他按下内线电话喊来褚辰,一边起身整理衣襟,一边交代褚辰这两天在公司里替他处理一些能简单处理的事项。
  褚辰一一应声。方静淞看了眼腕表,不欲耽搁,抬手拧开办公室的门把手。
  “等等!”褚辰突然出声,拿出震动的手机,看见底下人发来的消息后,喊住了方静淞。
  “会长,刚刚下面人发来消息,说二少下午去了南区。”褚辰抬起头,在方静淞的注视中惊讶道,“方二先生他……去见了宋小先生。”
  第95章 “是我”
  方寒先能出现在南区本就不平常,去见宋年就更奇怪了,方静淞内心不由生疑,他没有叫司机跟着,而是亲自开车前往南区。
  全程一共耗费两个多小时,从方静淞上车开始,他就在思考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渐渐地,他便开始担心宋年的处境。
  他不知道方寒先为什么会了解宋年的下落,不知道方寒先为什么会去见宋年,在他的认知里,方寒先和宋年本不该有什么交集的。
  某一瞬间,方静淞想到近期自己查到的有关方寒先的所作所为,也许是底下人打草惊蛇,让对方起了疑心;也许方寒先见宋年有别的目的……不管哪一种,方静淞此刻都难以心平气和。
  他按照褚辰给他发来的定位,驱车靠近定位点,棚户区建筑低矮却密集,连栋的廉租房和商铺挤在一起,路道很窄,再往前将车子开进去很容易造成堵车。
  等方静淞意识到这一点时已经晚了,车堵在街道中央被前方一辆小货车挡住去路,那辆货车正在给路边的一家商铺卸货。
  棚户区的夜晚和首都的夜晚没有分毫差别,只是用嘈杂的人声替代了川流不息的鸣笛声,街边旧商铺里映出来的廉价白炽灯替代了城市的霓虹灯。
  一辆车型和车牌号都足以彰显车主人身价不菲的车子出现在棚户区的街头巷口,由于停留时间过长,已经吸引了不少过路民众的注视。
  方静淞此刻坐在车里眉毛皱得老高,他将手指轻敲在方向盘上,盯着车灯照出的前方街道上,那些穿着朴实、朝他露出好奇目光的人群。
  堵在路中间的货车一时半会儿看来是移不走了,方静淞打转方向盘,将车退至到后方稍微宽敞的路段,靠边停在一个巷口,做出下车步行的决定。
  双脚刚落地,他就踩到了一处小水坑,似乎昨天这里刚下过雨,基础设施老化的棚户区道路不仅不宽敞,某些地方还坑坑洼洼。
  溅起的泥水弄脏了方静淞的裤脚,他强忍着洁癖从小水坑里走出来,随即一股难闻的气味从旁边下水道里散发出来。
  方静淞拧着眉,抬脚走向夜市中的人群。他一边打开手机,照着三小时前的最后定位寻找宋年的下落,一边在拥挤的街道上尽量避过行人,见缝插针地朝前赶路。
  棚户区涵盖了南区近三分之一的人口,地方不小,生活在这里的人却也很多,除了生活水准降低,棚户区里五脏俱全,该有的设施和生活交易一样不少。街边商铺习惯用音响招揽生意,放着吵闹的dj音乐,门口的招牌也闪眼得很。
  固定的夜市,流动的摊贩,来往的行人,嬉笑嘈杂的交谈声,每一样都和出现在这儿的方静淞格格不入,他挤在人群里行走,不多时便出了汗。
  最后在距离手机里显示定位的最后五百米的地方,一人迎面和方静淞撞上,手机被撞掉在地,方静淞捂着自己被撞到的半边肩膀。
  尚顾不得痛,垂眼扫到撞到自己的黄毛青年,对方嘴里朝他喃着对不起,却在弯身捡被撞掉的东西时,一并将他的手机给顺走。
  方静淞刚喊出一声,就见对方跌跌撞撞跑远。他追出去几步,眼睁睁看着顺走他手机的地痞黄毛在夜市密集的人流里消失不见。
  方静淞全然未料到这一遭,他像个倒霉孩子怔在原地两秒,最后忍下怒火,凭借刚刚看手机的记忆,继续朝定位上的地方走。
  先前根据宋年和管家的那通电话,方静淞让人查到宋年的通讯地址,地点只能锁到南区棚户区。今晚临行前褚辰发给他的这个定位,则属于方寒先最后出现在南区的地点。
  方静淞从首都一路赶过来,中间有时间差,后续派去跟踪方寒先的人这会儿已经跟着方寒先离开了南区。
  方静淞凭着这唯一的机会,锁定到宋年出现的地方,他马不停蹄地赶来,就是期望能借此见到宋年。
  所以堵车难以通行时他可以下车赶路,被脏水溅湿裤脚他可以忍受棚户区糟糕的环境,就算被小偷顺走手机他也能凭着烂熟于心的定位信息继续寻找宋年的下落。
  他怕自己晚到,怕宋年早已从那个地方离开。棚户区从南到北六公里,今晚让他在这里重新找到一个人很难。
  可方静淞还是晚了一步,他走到棚户区的南码头,一艘轮船刚刚出港,汽笛声悠长深远,他站在夜风里望着码头上的白炽灯,被风吹得摇摇晃晃,他内心倏地怅然。
  在周围转了转,码头上除了船工再没其他人,方静淞向几个船工打听宋年的下落,烟递出去,船工们问他要找的人长什么样。
  方静淞愣了一下,拈着烟嘴低声开口:“20岁,很年轻,模样清秀,笑起来有梨涡。”
  船工们面面相觑,方静淞后知后觉,轻咳一声这才补充更多细节。
  但船工们都说没见过他口中的人,每天码头人来人往,三小时前他们尚在船上,哪里能知道码头那会儿来了什么人。
  “不过咱们倒是记住了你。”船工们朝他打趣,目光流连在他周身的气质和衣着上,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方静淞不是本地人。
  方静淞向船工们打听了离这最近的电话亭在哪里,他离开码头,原路返回朝原先的那条街道走,找到电话亭时方静淞才意识到他没有零钱投币。
  离电话亭最近的商店是一家金鱼店,方静淞进去换零钱,为了礼貌,他不得已买了两条金鱼。
  换完零钱后,老板将灌满水装着两条金鱼的白色塑料递到他手上,方静淞拎着金鱼走向路边的电话亭。
  拨打第一遍电话时,直到铃声结束对面人都没有接起他的电话。
  方静淞不得不投下第二枚硬币,漫长的嘟嘟声中,方静淞不自觉地握紧了听筒。
  他只换了五个硬币。
  他突然害怕,会不会等到硬币用完,宋年都不会接起他的电话。
  “嘟嘟嘟——”
  路中间不时有车辆驶过,车灯照亮封闭电话亭的玻璃,折射出刺眼的白光,方静淞扣紧手心,两条金鱼的重量仿佛超越了极限,塑料袋勒得他掌心生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