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周末覃水稚休息,答应了陪宋年一起去买画材,所以两人一早便乘地铁去了南区市中心。
  当初从别墅里搬出来时宋年觉得携带不方便就没拿以前的,现在宋年后悔了,画材价格都不便宜,眼下是他最应该省钱的时候,可惜了小阁楼上的那批画材他才刚用没多久。
  偏偏假期里还有油画作业,宋年想不买新的都不行。他和覃水稚挑了好久才挑到副合适的,画板倒是没买,宋年估摸着自己的预算,在店里看到不便宜的标价时,就已经默默在手机上登上了二手交易品软件的账号。
  临近中午,覃水稚看到一家烤肉自助,两眼放光。市中心的餐厅都不便宜,两个“穷人”默契地站在餐厅门口,先打开手机搜了下店名,在看到人均消费八百八后,对视一眼,默契地快步离开。
  最后宋年和覃水稚在地铁站附近的奶茶店门口笑开,覃水稚举着买一送一的抹茶冰淇淋递给宋年,立下豪言:“莫欺少年穷,等我发工资,我一定去吃那家的烤肉自助。”
  宋年跟着附和:“好好好,中午还是吃我做的蛋包饭吧。”
  回程的时候又顺路陪水稚去市图书馆借了几本教材,宋年回到出租屋就开始洗手做饭,中途手机铃声响了一下,厨房油烟机噪声太大,宋年没听见。最后蛋包饭端上桌,覃水稚吃一口夸他手艺进步。
  “对了,刚刚有人给你打电话,我在卫生间,等出来的时候电话已经挂了。”覃水稚指着茶几上宋年的手机,说,“看备注是‘方先生’。”
  宋年一怔,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又放下。覃水稚被蛋包饭烫得龇牙咧嘴,“嗯?你不回一个吗?”
  宋年像覃水稚一样盘腿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他戳着勺子,摇了摇头:“不回。”
  覃水稚心领神会,“谁啊?难道是……”
  宋年“嗯”了一声。覃水稚啧道:“那你更应该回一个呀。”
  见宋年自顾自埋头吃饭,覃水稚叹气。
  那天过后,那通属于alpha的电话再也没打来过,仿佛只是对面人的一次误触。
  两天后,宋年在二手交易品软件上买的画板送到了,整整一个下午他坐在阳台上构思新画。
  晚上覃水稚兼职回来,洗完澡晾衣服时瞅见了阳台上的画作,惊叹宋年的天赋异禀。等到周末再次休息,她求着宋年给自己画一副自画像。
  宋年的画放在学派上属于抽象那一挂,不过功底在,写实人物画他同样手到擒来。覃水稚在沙发上摆好了pose,宋年开始为这姑娘画自画像。
  花了三个多小时才结束,覃水稚动作都摆得僵硬了,等到最后看到成果时,高兴得夸赞:“太美了,这简直就是我!”
  覃水稚要把画挂到卧室床对面的墙上,说要自己每天醒来的第一眼就看到,宋年替她裱好了画框,跟到房间替她挂画。
  “高一点,再高一点。”宋年踩着凳子挂画,覃水稚后退几步一边观察一边帮他纠正,“再往左边一点。”
  宋年踩着长凳,往左边移了一点。就是这一下,让他突然不小心踩空,失去平衡。
  “咚”一声倒地的声音吓了覃水稚一跳,她大叫着跑过去:“小年!”
  ……
  方静淞在会议室收到宋年的来电。手机只开了震动,他看到来电显示的一刻眸色微怔。
  没有走出会议室,没有叫停正在汇报工作的员工,方静淞划开手机放到了耳边。
  “是……你是小年的丈夫吗?”
  一道带着泣音的女声在听筒里响起。
  “你能来医院一趟吗?小年他……他出了点意外。”
  第73章 梦醒时分
  首都到南区的车程约两个小时,提前结束会议,到吩咐褚辰推掉会议之后的所有行程,花了不下半小时的时间来调度。
  车子驶上高速时,时间已经来到下午五点钟,车内导航的声音冰冷而机械,与车窗外沿路的落日光景不相符的是车内开足的冷气,方静淞手指冰凉,心却如同置于火海。
  副驾的褚辰依言向他汇报暂时能处理的公司事项,汇报到一半见老板的视线早已失神地从电脑上移开,褚辰沉默一瞬,咳了一声:“会长?”
  方静淞收神,合上了面前的电脑。褚辰适时安慰道:“会长您别太担心了,那位覃小姐在电话里也说了,宋小先生目前没什么大碍,只是还未醒……”
  方静淞扫了褚辰一眼,表情凝重中带着些许不悦:“他撞到脑袋了。”
  褚辰一噎,连连应“是”。电话里,那位覃小姐将宋小先生从凳子上摔下的经过说了个大概,褚辰不比方静淞听得真切,却也在刚刚第二通回拨的电话里弄清楚了具体的情况。
  宋小先生摔倒后晕了过去,目前正在南区本地的一家医院做身体检查,这个时候褚辰总不可能将事情往坏处想。
  “会长,您今天开了一天的会,要不要先休息会儿,到地方我叫你。”
  方静淞摘下眼镜揉了揉眼角,又重新戴上,他问褚辰:“是哪家医院?”
  “覃小姐说是在在裕康医院。”
  方静淞用手机在企业网上搜了下这家医院,实缴资本都没超过五百万,占地规模也只有七千多平方,比之中心医院差得远。
  他眉头轻拧,褚辰的话说得不假,他今天忙了一天,准确点说是他最近这段时间都在忙。忙到经常加班、经常对外应酬,忙到天昏地暗回家后挨床就睡,实际上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并非又能立时睡着。
  多半时间是先失眠,后半夜入睡也睡得不踏实,他还做梦梦到了宋年……真是有够荒唐的。
  距离宋年搬走已经过去了两周时间,别墅又恢复从前安安静静的模样,方静淞原以为自己也会恢复到从前的模样,最好是恢复到一年前他和宋年结婚之前的样子,一丝不苟,冷静自如。
  可每晚闭上眼睛就是宋年离开前对着他哭诉委屈的脸,有时候他觉得是自己太过放纵了宋年,由着他闹,由着他说搬走就搬走,那句所谓的给双方留出空间冷静下来的话,在他这里统一被视为借口。
  宋年是想从他身边逃走。
  方静淞有足够的把握可以不让这个结果出现,起码他们的婚姻不是由宋年来结束。于是他等,等一个宋年想清楚后回到他身边的时刻。毕竟一个失忆的、毫无身世背景的已婚omega还能有别的更好的出路吗?
  届时他要宋年心甘情愿地归顺他、信服他,继续爱他。那么他可以不计前嫌,原谅宋年的小脾气,给予omega该有的金钱和地位。
  总之目前,他不想再费事找一个与自己信息素匹配度适合的其他的omega。
  婚姻并非神圣而纯洁的所在,爱与不爱的问题也太过幼稚和无聊,方静淞劝诫自己确实只是需要一个结婚对象而已。一年了,就是养只小猫小狗也该有了感情,何况宋年是活生生的人。
  omega依然是有价值且合适的人选,而方静淞讨厌节外生枝。
  就在方静淞想清楚以上这些事后,严议长遭遇暗杀的消息不胫而走,波及到联邦局势。鉴于集团未来的发展,许多董事和股东已经明确向他施压,与严议长的合作大概率避无可避。
  与此同时,新闻社报道暗杀背后的主谋与黑道势力脱不了干系,那张拓印着袁照临照片的通缉令的出现,同样让方静淞震惊。
  此人月前便越狱未果,不知为何又卷入了此次的暗杀事件当中,对于方静淞来说,这个宋年口中的旧相识,除了用祸害两字来形容没有别的更为贴切的表述。
  然后紧跟着便是在今晚传来宋年意外摔倒被送医的消息……
  方静淞眉眼间倦怠难掩,但是这个时候他如何能闭目休息,一颗心早已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他心急宋年的检查结果,忧心宋年此时的状况,更乱七八糟地想到宋年这么大一个人为什么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离开前不是那样决绝又嘴硬么?这才离开他多久就出了这样的事?摔倒,还撞到了脑袋,又是脑袋……真是笨得要死。
  方静淞越想越坐不住,他转头看向车窗外分散注意力。
  车窗外夕阳漫天,沿途日落大道的光景竟让他幻视月前自己从国议大厦赶去中心医院的场景。距今快过去两个月了,仅仅两个月,心境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于是方静淞不禁自我检讨,在心里做出让步。
  爱情这种虚无缥缈又难以鉴定真假的东西,原本在他的生活里甚至占据不了百分之一,但如果宋年需要,从明天开始,他可以纡尊降贵地给予宋年世俗意义上的爱情——
  表白有点太难,但可以偶尔说一次爱;最关键是要付诸行动,床事上他可以选择多一点温柔,以及照顾一下宋年的自尊。
  在和宋年结为伴侣的第一年零两个月,方静淞第一次意识到,无论宋年怎样,他居然都愿意为对方妥协。
  车子在太阳落山之时抵达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