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怎么在发呆?”宋年在门口又喊了他一声,“不去吃饭吗?我刚刚在厨房看了,今天管家准备了乌鸡汤,我让他们又煮了一壶冰糖雪梨水。”
  “感冒没味觉的话会觉得鸡汤有点油腻,家里好像有常备的感冒药……”宋年顿了顿,问道,“今早我给你的那杯冰糖雪梨水你喝完了吗?”
  “没喝。”
  方静淞面色沉静,他看着宋年愣了一下,随即“哦”了一声,问:“是不好喝吗?”
  那杯是他亲手做的,宋年觉得自己的手艺不会差到哪里去。
  忽略omega略带失望的眼神,方静淞走出书房:“只是不喜欢。”
  第30章 试探
  晚餐宋年吃的很多,反观方静淞,连半碗饭都没吃完。宋年年纪轻轻,血气方刚,白天兼职劳累,晚饭吃的比平时都多。
  他看着alpha眉眼间的倦色,在人离开餐桌前,关心道:“不再吃点吗?”
  方静淞没胃口,他知道自己犯了头痛的毛病,加上感冒受凉,浑身都不舒服。他没什么气力的应了一声,上了楼。
  宋年看见alpha进了书房,不由担心,怎么生着病还要继续忙公事。饭后他从厨房倒了一杯煮好的冰糖雪梨水敲响了书房的门。
  方静淞沙哑的声音隔着门板传出来:“什么事?”
  “我给你送东西。”宋年道,“我能进来吗?”
  听到回应,宋年打开门,果真见方静淞坐在电脑前处理公事。他走过去,将杯子放到桌子上:“刚煮好的冰糖雪梨水,我听你嗓子都哑了,喝下会舒服点。”
  屏幕的光亮映照在眼镜片上,方静淞抬眼之时,眉眼间被渡上一层冷光。宋年被他看过来的眼神搞得有点不好意思。
  方静淞却对宋年的多此一举没多少触动,他收回眼,看向电脑:“我吃过药了。”
  桌上,有一盒刚刚打开的感冒药胶囊。
  宋年看见后,微微叹了口气,“我这次只放了一点点冰糖,不会很甜的。我以前生病的时候就喝这个,喝了立马就好了……”
  他陡然噤声,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有什么画面在脑海中急速闪过。
  画面是无声的,画面的那个人却有张陌生的脸,在自己生病时悉心照顾、端茶送水。
  “小年,把雪梨罐头吃了就好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不要害怕小年,没有人能将我们分开。”
  宋年突然呼吸急促,浑身一阵战栗。突然“嗡嗡”两声,方静淞手边的手机震动了两下,跳出来一则消息提醒。
  宋年不受控制地喘了口气,他惊惧回神,见方静淞拿起了手机,心底涌现出一股莫名的失重感。
  他在思考刚刚脑海中闪过的那些陌生片段是什么东西。
  方静淞划开手机屏幕,看见褚辰发过来的消息:“派去谬城调查的人有了线索,这是第十九福利院在迁址前的一次集体照。”
  点开图片,是一张福利院孩子和院长、护工的合照。除此之外,照片第一排,还有两个人——方聿、程仲然。
  合照取自十年前的谬城日报。褚辰发来第二张图片,泛黄的报纸之上,是十年前在谬城化工案之后,方聿以方氏集团的名义来到谬城第十九福利院捐款的报道。
  这篇充斥着赞美之词的报道占据了报纸的四分之一版面,方静淞眼尖地看见那行描述福利院的文字——全院共收容了51名孤儿。
  褚辰接着发来消息:“当年负责采访的这家报社已经和另一家报社合并,原版的报道资料没有留档,所以派去的人到今天才查到这些线索。”
  “会长你应该有印象,这个合照出自十年前的采访报道。但是出现在这张合照里的孩子,只有50个。”
  方静淞缓缓抬起头,他当然有印象。因为那场慈善募捐,他也去了。
  模糊的记忆在眼前被拂去灰尘,十年前,向来没什么清醒时刻的程仲然在那段时间恢复了短暂的神智,随同方聿一起前往谬城福利院捐款。
  就是在这次捐款活动后没多久,程仲然吞金而死。
  太多指向,都在告诉他,程仲然的死与十年前的那场化工案脱不了干系。理应比他更贴近真相的方聿却闭口不言。这么多年,他才一直耿耿于怀。
  而宋年,似乎也是谜底之一。
  “你刚刚说什么?你以前?”他眯起眼,看向宋年,对方不知何时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下意识地说了出来,还有刚刚……脑子里闪过了一些画面。”宋年心跳得很快,他不知道这是不是要恢复记忆的前兆,有点惊慌。
  方静淞合上手机,注视宋年的反应不像是在说谎,他问道:“什么样的画面?”
  “很多,一瞬间在脑子里闪过去,我抓不住。”宋年面露难色,推脱自己什么也没记得,实际上画面里闪过的那张脸却在脑海中一直挥之不去。
  他很聪明,联想今天下班时在公交车上接到的那通奇怪的电话,记忆里闪过的那张脸便自动有了名字。但宋年不敢说出来。
  记忆复苏的前兆如果真的是先在脑中闪过一些过往的片段,那么画面的人为什么不是方先生,而是另一个男人……
  像是要坐实alpha之前讨伐他婚内精神出轨的话,宋年心虚地冒了一身冷汗。
  “你先忙,我……回卧室了。”
  “等等。”方静淞出声,朝宋年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坐到身边来,“过来坐。”
  宋年原地杵着没动,他怕方先生看出自己的异常,语气尽量平静:“怎么了?”
  似乎方静淞也觉得自己叫住宋年应该有个理由,他静默地摩挲着手机按键,在想要不要现在就试探一下宋年。
  目光从omega脸上转移到桌上的那杯冰糖雪梨水上,方静淞妥协地端起来,喝了一口。
  入口清甜,确实没他想的那么甜腻。
  再抬眼,alpha表情变得微妙,不吝啬地夸赞了一句,“味道还行。”
  宋年惊讶,忙道:“厨房里还有。”
  方静淞弯唇:“等会儿再喝。”很会拿捏omega的心理,他稍微展颜,便让宋年误以为他因这杯热饮心情大好。
  “到我身边来。”方静淞摘下眼镜,朝宋年招了招手,“帮我按按头。”
  宋年果然摇摆不定,上次方先生易感期之后他就从管家那里了解到方先生有头痛的毛病,大概是工作劳累的缘故,加上方先生易感期吃的那些抑制药。吃多了总会有副作用。
  宋年免不了担心:“要我叫家庭医生过来看看吗?”
  “不用。”
  宋年原地踌躇了一会儿,“不是我不愿意帮忙,只是我们的冷战还没结束。”
  为什么使唤他这么理所应当?吵架的事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过去了……
  方静淞微怔,闻言甚至没反应过来宋年指的是哪件事。
  冷战?他以为这几天宋年是无颜与他共处。从那天吵架过后,他便一直忙公司的事,压根没空和宋年沟通。
  换言之,他不认为自己理亏。更觉得冷战这个带有恋人间暧昧的词,用来形容他和宋年过于幼稚。
  方静淞只用了一句话就打破了气氛的僵持——
  “因为冷战,昨晚口x可以,现在按摩不可以,是这个意思吗?”
  宋年瞪大眼睛,脸“唰”的一下红透,一边震惊alpha直白的言语,一边羞耻心爆棚。
  宋年原地傻站着不动,如遭雷击。
  偏偏这时候alpha当着他的面轻蹙眉头,仰头靠在椅背上按了按太阳穴,这副疲惫的模样让宋年良心遭受捶打,他红着个大脸走过去,绕过书桌走到alpha身后。
  维持着自己少得可怜的自尊心,宋年开玩笑作掩:“那我要收费。”
  有时候真的觉得宋年说话不按照逻辑来是经常的事,方静淞捧哏:“钱在口袋里,开价多少自己拿。”
  手指覆上男人的额角,宋年控制着力度,轻揉慢按,说:“十分钟二百块。”
  “还有呢?”他以为宋年起码有胆量狮子大开口。
  “不讲价。”宋年补充道。
  方静淞嗤笑,“一个价?那确实便宜。”
  宋年重重地“嗯”了一声,突然咂摸到不对,什么一个价?低头看着男人英挺的眉眼,简直羞愤欲死,好好一个人,怎么就长了张嘴?
  没按摩到十分钟,宋年就要先收费,准备溜之大吉。他伸手去掏alpha的裤口袋,却摸出一支打火机和两颗糖。
  宋年摊开手心,看清手里的东西,迟疑道:“方先生原来你……喜欢吃大白兔奶糖啊。”
  “……”
  心里震惊的同时还有疑虑,冰糖雪梨水的甜度甚至不到五分甜,这两颗随身携带的糖果是怎么回事?
  宋年尚保持弯腰的姿势,脑袋与椅子上的方静淞平齐,是以方静淞只需微微侧眼就能看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本以为宋年只是看着不聪明,傻也有限度,如今看来不是自己的偏见,事实如此而已。不然两颗糖有什么好看的,值得宋年一直盯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