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梁锦刚洗完手过来,和三个人坐在一起,打开盒饭挑了两块排骨夹给宋年:“看你挺瘦的,真的不挑食吗?”
  调侃的话,宋年没听出来,认真解释:“嗯,我不挑食的。”
  梁锦觉得好玩,覃水稚那个鬼灵精,身边什么时候多了这样一个小可爱?梁锦没忍住又夹了几块排骨送到宋年碗里。
  “不用了,你自己吃吧……”筷子被自己用过了,宋年不好直接再夹回去,正为难。
  梁锦笑道:“吃吧吃吧。”
  他问宋年和覃水稚是怎么认识的,宋年说两人是在大一新生会上认识的。说多了就提到了自己和覃水稚的身世,宋年说到“福利院”三个字,突然噤声。
  梁锦察言观色,看出来他有心事,只是他和宋年刚认识,不好多问。
  瞅见宋年餐盒里没动过的山药炒肉,梁锦岔开话题:“不是说不挑食吗?”
  哪知不问还没什么,问出来omega突然握紧筷子,垂眼对着眼前的山药炒肉露出落寞的表情。
  梁锦关心道:“怎么了?”
  宋年突然没什么胃口了,他用筷子拨弄米饭,回答说:“没什么,我对山药过敏。”
  梁锦怔愣了一瞬,反应过来,“早说啊,你看你——”
  “没事。”他低声道,“我也是才知道。”
  下午宋年去医院里办理健康证。店里其他员工基本都是兼职,到点换班轮班,宋年是第一天过来,梁锦没让他值班。
  从医院出来已经是傍晚了,他把健康证拍照发给梁锦,在路边等公交。公交不直达别墅,下车时他沿着路往家走,身后亮起车灯,刺得他看不清前路。
  他眯着眼转过头,见那辆轿车在自己旁边减速停下。
  “滴滴——”
  两声喇叭声惊得他抖了下肩膀。
  驾驶位一侧的车窗摇了下来,宋年认出是方先生的司机,心脏漏跳了一拍。
  他突然很紧张,昨晚过后,他还没做好准备以后该和方先生怎么相处。
  迟疑间,宋年摸到车后门的手又收了回来。
  他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等人上车,方静淞看着前座宋年的后脑勺,两人的视线在后视镜里相撞,omega先他一步避开了眼。
  方静淞眯眼,摩挲着指间婚戒。
  他闻到了宋年身上有别的气味,混杂着汗水和咖啡味,乱七八糟的,在封闭的车厢内格外让他嗅觉抵触。
  “去哪儿了?”
  宋年抿唇,不想回答alpha的问话。
  他还在生气,确切说是在赌气。
  没等来omega的及时回应,方静淞面露不悦。
  两人一路沉默,等车子驶进别墅,宋年第一时间下车。啪一声,巨大的关门声震的方静淞一愣,随即他冷着脸走下车。
  从车库到前厅,宋年先他一步走在前面,背的书包里不知道装的什么,咣当咣当地响。omega风风火火地迈着步子,一副要和他保持距离的模样。
  方静淞冷着的脸更冷。
  晚餐时宋年依旧缺席,看着管家再一次摇头回到餐桌前,方静淞捏着筷子的手收紧,额角青筋绷紧。
  这是长本事了?绝食?还是挑衅?
  饭后方静淞去敲卧室的门,里面传来宋年拒绝开门的声音,他气极反笑:“我数三下。”
  “三。”
  “二。”
  “一”
  “宋年。”他提高了声音。
  咔哒——门开了。
  omega抵着门,一脸倔强地看着他:“我不想吃饭。”
  方静淞忍住没发脾气:“想吃什么自己告诉管家。”
  “我什么也不想吃。”宋年和他唱反调。
  方静淞耐心不多,尤其现在宋年身上还沾染着一堆乱七八糟的气味,他下意识地说话难听:“怎么,在外面吃饱了回来的?”
  宋年这下听懂了alpha言下的嘲讽,不甘示弱地回怼:“我不是随便的人,不比方先生你。”
  尚未从宋年这句大逆不道的回怼中反应过来,方静淞看见眼前人迅速泛红的眼角,不由地蹙眉。
  “方先生难道不是很随便的人吗?”
  宋年仰着脑袋和他对峙,声音却轻颤着,“方先生不是可以为了在你父亲面前演戏,就随随便便对一个自己不喜欢的omega标记的人吗?”
  一句话,像长了爪子,狠狠握住了方静淞的心脏。
  他震惊宋年的能言善辩,除此之外,还有种肮脏心思被暴露在阳光下的局促。
  可惜说这话的人是宋年。
  方静淞自认为在这场婚姻的两端,他把持着方向。婚姻是跷跷板,他不需要保持平衡,绝对掌控只在于他一念之间。
  而宋年,是拾人牙慧的犀牛鸟,得到的好处比他多——金钱地位,阶级跃迁。
  不知感恩的omega现在居然用这种口气和他说话。
  “我们之间,到底是谁随便?”他伸手擒住宋年的脸颊,对宋年冷笑。
  又旧事重提,细说一年前宋年是怎样为了10万块钱就答应和自己结婚的。
  宋年听到袁照临的名字,听到医药费,一连串的话语将他的心防打破。
  眼眶一热,宋年张牙舞爪地要推开他:“骗人,你骗人……”
  要说骗人,和宋年相比,方静淞自愧不如。
  他还没质问他身世的真假,关于那封匿名信件,以及三个月前车祸发生之前,宋年面对他的质问选择不回应、选择不假思索地同意与他离婚。
  感情?
  从始至终,他们两人之间就没有真感情。即便有那么一丁点儿,也在身份存疑的那一刻尽数消散了。
  宋年执拗地要推开他,挣扎着,不愿意面对这残酷的现实。
  他不想再听alpha继续说下去,那些回忆和过往过于遥远,一桩桩、一件件他都情愿永远不要想起来。
  “不愿意听吗?”
  方静淞轻轻松松就挡住宋年企图关门的手,追问他,“还是不愿意相信自己其实是个见钱眼开的人?”
  失忆不是免死金牌,在alpha眼中,自己原来如此卑微。话落的一瞬,宋年的心也沉了。
  他觉得鼻子很酸,好不容易忍住的酸意又汇集到了眼眶里。
  宋年怕自己当场哭出来,那样会很丢脸。他身体更剧烈地扭动,挥舞着手臂,嘴里喃着:“不要说了,我不想听……”
  指甲不小心刮蹭到方静淞的脸,宋年吓了一跳,气势减弱,停下动作怔愣地看着他。
  alpha的右边脸颊上见了红,血丝肉眼可见地冒了出来。
  方静淞阴沉下脸,联想昨天宋年在方家鱼池前对他诉说衷肠的画面,借此来取笑:“宋年,你确实应该觉得自己好运。”
  他伸手擦了下脸颊,视线落在指腹上的那抹血迹,神情淡漠又决绝。
  “如果没有那本结婚证,你和我最多只能算包养关系。”
  他抬手,指腹转而落在宋年的唇瓣,轻拈手指,看着血将人的唇染红。
  掀起眼帘,盯着已经被吓傻的omega,方静淞轻声嘲弄:“可你这张脸,值得被包养吗?”
  第25章 心软
  原本还在为方静淞脸上的伤口担心,闻言宋年只恨刚刚没有再用点力。
  “你以为你长得就很好看吗?!”
  宋年委屈又气愤,他看着alpha英挺的眉眼,面容精致贵气,即使自己被贬低相貌,以对方的角度来评判,他确实高攀了他。
  宋年自知这句反驳没什么杀伤力,他张了张口,壮着胆子说:“你知不知道你每天冷着脸的时候难看死了,平时根本没人敢告诉你吧,毕竟你自大又狂妄……”
  alpha不为所动的表情映入眼底,宋年心虚了一下,继续输出:“而且照你说的,结婚是我们两个心甘情愿的,既然你觉得我丑,当初干嘛要和我结婚?”
  说到这里宋年就委屈,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似的骂回去:“嫌弃我你还标记我,我看你也没多高尚!”
  空气诡异地沉寂了几秒,宋年骂得太投入,没注意音量,最后这句话音量大到楼下的佣人都听见了。
  宋年脸红脖子粗,瞬间闭嘴,胸膛底下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整个人感到既紧张又解气。
  他看着alpha冷峻的脸,话音刚落便愈显冰冷。宋年突然感觉一阵后怕。
  方静淞沉默地盯着他,漆黑眼眸里情绪意味不明。
  他掐着宋年下巴的手松开,触感消失的一瞬,宋年心跳如雷,已然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很好。”
  视野里,alpha突然抬手。
  宋年吓得立马闭上眼睛,犟嘴比认错快:“我没错!”
  在宋年的认知里,成年alpha的力量比omega要强悍得多,如果他被方先生打,他绝对没有反抗的能力。
  逞一时口舌之快的下场绝对要完蛋,宋年是纸糊的老虎,恐惧加委屈,情绪翻涌而至,直接没忍住哭了出来:“你不能,不能因为我失忆就欺负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