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对上张尚书怒气冲冲的眼神,他不由心里叫苦。
  这怎么说,说大公子不是去书肆,而是去了赌坊?
  输了几十两银子还不收手,最后又借了二百两的高利贷,连身上带的簪子也输出去了?
  真这么说,大公子未必有事,他就要第一个被罚了。
  见小厮说话颠三倒四的,张尚书不耐烦地呵斥一声:“好了!”
  “他们把人扣哪儿了,管家,叫上家丁!你带路,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张尚书的脸上闪过一丝阴狠。
  小厮如蒙大赦,立刻麻利地爬了起来,说了地方。
  张尚书一刻不停,气势汹汹地带人来了客栈。
  店小二战战兢兢地将人领上了楼,趁着所有人不注意,迅速溜了。
  掌柜新买的那个黄历一点不准。
  他就感觉他们店今天不宜开张!
  小厮悄悄瞥了一眼张尚书的脸色,上前就要叫门,结果他手还没碰到,门就自己开了。
  张尚书没看见站在门口的木樨。
  他眼神一下子就落在了不远处被五花大绑的儿子身上。
  “廉儿?”
  张尚书先是震惊,随即便是暴怒。
  站在他儿子身前的人闻声转过身来,张尚书一愣:
  “陆璋?”
  他冷笑出声:“我当是廉儿得罪了谁,原来是卫国公世子。”
  “怎么,卫国公这是记恨户部没给他拨发粮草,所以打算报复本官?”
  简直是目无王法!
  张廉这回被塞住了嘴,披头散发地倒在地上,看上去狼狈极了。
  看见父亲来了,他来不及细想其他,“呜呜”地叫着,整个人像条鱼似的往上拱。
  爹,救命啊!
  张尚书连忙上前,想把儿子放开。
  陆璋上前一步,挡在他面前,语气冷淡:“张尚书急什么,这绳子,张尚书可解不得。”
  张尚书胸口剧烈起伏几下,忍不住冷笑出声:
  “世子真是好大的威风,不知若是陛下知道——”
  “朕知道什么?”
  刚洗完手的沈眠从屏风后面转出来,微笑看向张尚书。
  “陛、陛陛陛下!?”
  看见沈眠的一瞬间,张尚书腿一软,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
  见张尚书跪了,他身后的人也呼啦啦地跪了一地。
  门口还没进来的家丁察觉到不对,正想偷跑,就被带着面具的黑衣影卫拦住了路。
  张廉看着眼前的景象,颤巍巍地盯着沈眠看了几息,想到自己刚才干了什么,最后眼睛一翻,竟然直接昏了过去。
  张尚书汗出如浆,哆哆嗦嗦道:“参见陛下,陛下,犬子无知,不知道犯了什么错,臣回去一定好好教育他!”
  沈眠慢条斯理地坐回了椅子,淡淡道:“无知?”
  “我看你这儿子可不无知,比你强多了,他出息得很啊?”
  他从桌上拿起几样东西,叫木樨拿给张尚书:“给张爱卿看看。”
  张尚书看银票的时候还不明所以。
  然而等到他看见簪子,脸色瞬间变得凝重。
  张尚书脸色铁青,磕头道:“这,还请陛下明示。”
  沈眠啧了一声:“你这儿子,赌博把身上的簪子当了不说,还当场借了二百两的高利贷。”
  他在张尚书开口辩解之前继续道:“当然,这些都是不是什么问题。”
  “朕主要想知道,张爱卿平日连衣服都舍不得换,家里怎么会有这种簪子?张尚书的儿子,怎么敢二百两银子说借就借?”
  听出皇帝的言外之意,张尚书只觉得背后冷飕飕的。
  他艰难开口:“这,说来惭愧,这簪子是臣妻的嫁妆,一直好好收着,也不知道怎么被这逆子拿去了。”
  “臣平日忙于政事,对这逆子属于管教,恐怕是结交了什么人,这才……”
  逆子,逆子!
  他什么时候知道的,拿出去多少东西了?
  张尚书额头的冷汗缓缓流进了眼睛里,可他连擦都不敢擦一下。
  不知道陛下方才问他什么了,这逆子招没招。
  若是陛下想要深究呢?
  这狗东西万一被带去大理寺……
  方才还想要给儿子出气的张尚书,现在只恨不得直接把张廉就地打死,来个死无对证。
  若是陛下发现,他这官就做到头了!
  “张大人好好看看。”
  陆璋缓步走到张尚书身前,捏着那根簪子,转了转。
  “这簪子可是宫里的东西,张夫人家里……有这种簪子?”
  张大人看着眼前簪子上那小得几乎看不见的记号,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收得东西太多,已经记不清这是谁送的了。
  不说别的,拿着宫里的东西,还在赌坊输出去,这已经是大罪了。
  “张大人估计家里东西多,记不清了。”
  沈眠站起身来:“没关系,朕可以去爱卿家里,帮你好好整理整理东西,顺便看看——”
  “还有没有其他的什么东西,不小心走错门,跑到张爱卿府上了。”
  第16章 抄家
  张尚书连滚带爬地朝前扑腾了几步,连连道:“陛下,陛下!”
  沈眠嫌弃地闪避开这只的哔哔机,动作麻利地出门、下楼。
  陆璋跟在后面,路过张尚书的时候,他垂下眼帘,朝跪趴在地上的人勾了勾唇角:“张大人,请吧?”
  张尚书心乱如麻,对上陆璋的眼神,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沈眠已经等不及去张尚书家里了。
  也不知道能找出来什么好东西。
  他叫人通知了金吾卫,随即带着鹌鹑一样的张尚书回了马车。
  张尚书深一脚浅一脚、踉跄着跟在皇帝身后,出客栈的时候腿一软,差点直接摔下去。
  明明今天天气不冷,但他脸上已将全是宇未岩汗了。
  “对了。”
  沈眠爬上马车,抬手点了点不远处的茶楼,对身后的影卫道:“叫金吾卫分一半人,把对面三楼的那个赌场给朕清理了。”
  想到之前系统的扫描结果,他又补充了一句:
  “地下还有一层,别漏了。”
  影卫应了声是,随即又小心建议道:“陛下,您看……是否叫今日当值的千牛卫也过来护卫?”
  陛下若是微服出宫,他们这些影卫倒还够用,但若是抄家,恐怕还要叫宫里的侍卫也过来,这才保险些。
  “也行吧。”
  沈眠无所谓地点了点头,重新缩回了车里。
  系统屏幕上的生命值倒是没有波动,不过要是被钱公公知道他就带着几个影卫去张尚书府上,回去估计又要被念叨好久。
  张尚书站在车边,整个人看上去摇摇欲坠。
  下一个被清理的,怕不是就是他了。
  不,冷静点,如果只是密室里的东西,也许还有余地。
  况且陛下刚刚登基,朝中还需要人……
  “主子。”
  木樨站在车下,一脸认真地拎着还昏着的张廉再次发问:“要把他的舌头割了吗?”
  免得等会儿再说出什么惹陛下生气的话。
  张尚书看着人事不省的儿子,恨得咬牙切齿。
  割什么舌头,干脆直接割了这逆子的脑袋,也免得等下说出什么来连累他人!
  “你别总这么残暴。”
  沈眠摆了摆手,语气和蔼。
  张尚书眼神里闪过了希冀的光。
  他能活!
  “把人带下去,先问问他在哪儿拿到的簪子,等下咱们去帮张尚书检查东西也方便点。”
  张尚书眼里的光熄灭了。
  他要死。
  木樨眼睛一亮:“是!”
  她脚步轻快地拎着人走了。
  沈眠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和坐在对面的陆璋感慨了一句:“真有活力啊。”
  说完,他扭头笑眯眯地看着车外的张尚书:“张尚书的公子,方才也很有活力。”
  “还骂了朕好几句呢。”
  张尚书:救命,他也好想昏过去。
  马车缓缓动了起来。
  沈眠的马车还没到张府的大门,金吾卫就已经候着了。
  停车之后,陆璋先下了车,他刚抬手准备扶着皇帝,沈眠已经跳了下来。
  “陛下!”
  身形矫健的沈眠听见身后的声音,僵了一下,整个人差点歪到陆璋身上去。
  陆璋微微撑了一下皇帝的右手,见人站稳了,才重新站到皇帝身后。
  “钱用?”
  沈眠一个猛回头,震惊:“你怎么也过来了?”
  钱公公满脸不赞同:“陛下想要抄家,叫人去就是了,何苦还亲自来这儿。”
  “您出门还没带茶叶,中途要是渴了怎么办?”
  沈眠:……
  他抬脚迈进张府大门,熟练地装聋作哑。
  到了正房前院,沈眠被眼前的景象震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