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李鹤洲见到他,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又换上那副虚伪的笑容:“原来是锦书兄,岁岁可在府上?”
  “鹤洲兄,”江锦书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沉声道,“你这是做什么?为何要带兵包围裴府?”
  李鹤洲笑了笑,目光却越过江锦书,看向他身后的那道倩影:“我是来接岁岁的。京城大乱,裴府如今已是是非之地,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留在这里受苦。”
  江锦书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有些不敢相信那个素来遵循礼义孝悌的李鹤洲竟敢做这般冒天下之大不韪之事。
  江锦书随后怒喝道:“李鹤洲!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三皇子谋逆,你助纣为虐,还要祸及我妹妹,对得起我们多年同窗情谊吗?”
  李鹤洲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眼底闪过一丝被戳穿心思的恼怒。
  他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锦书兄,事到如今,你何必自欺欺人?裴霁明已死,岁岁还年轻,总不能守着一座空府过一辈子。我娶她,既能护她周全,又能保江家平安,这难道不是两全其美?”
  “两全其美?”江锦书气得浑身发抖,抬手直指李鹤洲的鼻尖,“你这是趁人之危!是寡廉鲜耻!岁岁是裴将军的遗孀,是裴府的少夫人,轮不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
  “遗孀又如何?”李鹤洲也来了火气,“我倾慕岁岁多年,难道有错?若不是裴霁明横刀夺爱,她本就该是我的妻子!”
  紧接着,李鹤洲补充道:“之前岁岁未出阁前,我便多次表明心意想要娶她。她一直不愿,我便告知了山匪江府女眷素来有去礼佛的习惯。若是岁岁遇险,我再相救,这必当是一桩美事,不料….”
  李鹤洲温和的面容愈发狰狞:“不料裴霁明横插一脚抢先救下岁岁,不然与她成婚的定是我。”
  江锦书如遭五雷轰顶,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李鹤洲,仿佛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个人。
  “你……你竟然做过这种事?”江锦书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嘶哑,浑身都在颤抖。他想起了锦岁的遭遇,想起京中的那些谣言。
  “李鹤洲,我真是瞎了眼!”江锦书指着李鹤洲,气得说不出话来,“你还有没有人性?你知不知道,那次妹妹受了多大的惊吓?她回来后大病一场,好几天都不敢出门!”
  江锦书的眼中充满了血丝,愤怒像火焰一样灼烧着他的理智,“若不是裴霁明及时出现,后果不堪设想!你这种卑鄙无耻之徒,根本不配得到我妹妹的青睐!”
  “哥哥。”
  锦岁拉住江锦书的衣角,试图让他清醒过来。
  锦岁的声音如同清冽的山泉,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多说无益。”
  他转头看向锦岁,见她眼中虽有怒色,却更多的是冷静与坚韧,心中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些。是啊,跟这种卑鄙小人逞口舌之快有什么用?唯有手刃此獠,才方能解心头只恨。
  江锦书将锦岁护在身后,顿时裴府内涌出大量的护卫,与叛军形成对峙之势。一时间,府门前剑拔弩张。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支羽箭破空而来,带着尖锐的呼啸声,精准地射穿了一名正欲上前的叛军小卒的咽喉。那小卒连哼都没哼一声,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身前的地面。
  这突如其来的一箭,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蓄势待发的江锦书和李鹤洲。
  李鹤洲猛地转头,顺着箭矢射来的方向望去,只见远处烟尘滚滚,一队铁骑正朝着裴府疾驰而来。
  而为首的那人身披玄甲,手持长弓,身姿挺拔如松,正是裴霁明。
  李鹤洲有些不敢置信:“你、你不是死了么?临州洪水,尸骨无存,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使劲揉了揉眼睛,仿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可那熟悉的身影越来越近,那凌厉的气势也越来越清晰,由不得他不信。
  锦岁也循着箭矢的方向望了过去,当看清那为首之人的面容时,整个人如遭雷击,呆立在原地。
  是他,真的是他。
  这种震惊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她几乎要落下泪来,紧接着又猛地被松开,一股狂喜涌上心头,让她浑身都在微微颤抖。
  她甚至开始怀疑,这是不是自己太过思念而产生的幻觉。她用力掐了掐自己的胳膊,清晰的痛感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没死?他是假死的话为何不告知自己?
  裴霁明勒住马缰,在距离裴府门口不远处停下。
  他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了锦岁的身上,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充满了愧疚、疼惜。
  紧接着裴霁明沉声开口对着身后的兵卒道:“为首的活捉,其余一个不留。”
  “是!”铁骑们齐声应和,声音洪亮如钟,震得人耳膜发颤。*他们迅速列阵,朝着叛军冲杀过去。
  李鹤洲带来的兵马根本就不是裴霁明麾下精锐铁骑的对手。
  不过片刻功夫,叛军便溃不成军,哭喊声、惨叫声此起彼伏。有的叛军见势不妙,扔下兵器就想跑,却被铁骑们追上,一□□穿了胸膛。
  李鹤洲见状,知道自己大势已去。但他并不甘心,挥舞着长剑疯狂地砍杀着身边的铁骑,像是一头困兽在做最后的挣扎。
  裴霁明冷笑一声,提枪上前,银枪如一道闪电,直取李鹤洲的手腕。
  李鹤洲只觉得手腕一麻,长剑便脱手而出,“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两名铁骑上前按住,五花大绑起来。
  李鹤洲被按在地上,尽显狼狈。
  “先带下去关起来,等候殿下吩咐处置。”
  裴霁明说完,朝着锦岁的方向走去。
  “岁岁。”裴霁明轻声唤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他抬手想要拥住锦岁,却被锦岁一把躲开。
  锦岁退到江锦书身侧,几乎贴住哥哥的胳膊。她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垂落下来,始终不肯抬眼瞧他。
  江锦书见状,打着圆场道:“岁岁定是吓坏了。”
  第54章 心隙难平
  ◎原来被人放在心外,是这般滋味◎
  裴霁明见状也收回了自己伸出的手。
  “我还得去趟皇宫,处理三皇子叛乱的余党。”
  裴霁明的声音低沉了几分:“我会留一部分亲卫守在裴府。还请护她周全。”
  裴霁明一边说着,一边看向锦岁。目光像牵丝的线,紧紧缠在她身上,盼着能从她脸上寻到一丝松动。
  可锦岁只是将脸往江锦书身后埋得更深了些,仿佛没听见他的话。
  江锦书只好接过话头:“放心罢,有我在,定会护好岁岁。”
  裴霁明望着锦岁紧抿的唇角,终究是没再说什么,转身带着亲卫疾驰而去。
  马蹄声渐远,锦岁才缓缓抬起眼,望着他消失的方向,眸子里一片空茫。
  “岁岁,原来裴将军并未身亡?”
  江锦书看向锦岁,满脸的不可置信。
  锦岁听到哥哥的话,身子几不可察地晃了晃,指尖死死掐着自己的掌心。良久,才开口道:“我也是才知晓…”
  锦岁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听不出任何情绪。
  这些日子她心力憔悴,左右不过是个不被人在意的。
  “他……他竟从未与你说过?”江锦书的声音更加难以置信,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怒和心疼。
  锦岁缓缓抬起眼,望向裴霁明离去的方向。
  “夫妻一场,他对我是这点信任都没有的。”她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
  “他大抵是觉得,我这个妻子,没必要知晓这些罢。”
  “岁岁……”江锦书看着她这副心死的模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她。他知道,他这个素来懂事的妹妹,这次怕是真的被伤透了。
  锦岁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那笑容里满是无奈和悲凉。
  “哥哥,莫要说了。”她转过身,脚步沉重得像灌了铅。
  “他活着,总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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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裴霁明的努力下,三皇子的叛乱很快被平息。
  三皇子燕云奕罪孽深重,叛军攻破宫门那日,他亲自带着心腹闯入养心殿,手中长剑沾满宫人的鲜血。
  崇文帝本就年迈体虚,见逆子持剑闯宫,一口气没上来,竟当场咳血昏厥,驾崩于龙榻之上。
  皇宫被叛军围住,武安侯独子徐砚为救下嘉禾公主不惜以命相搏,年仅二十的少年郎,原本有着大好前途,却成了叛军刀下的冤魂。
  宁阳公主燕云华在带着母妃逃往行宫的路上被叛军截住。那些乱兵当着王婕妤的面侵害了公主,燕云华不堪受辱,夺过侍卫的匕首自戕于马车之中。
  叛乱平息那日,燕京城飘起了细雨,似乎要冲刷着街道上的血迹。
  一切平息后,燕云珩也差人将薛沉璧送了回来。
  裴霁明处置完叛军余孽,将燕云奕打入天牢听候发落,又亲自护送先帝灵柩入皇陵,这才拖着一身疲惫回了裴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