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罗刹看着左右两人相似的面貌。
  猜测左边的男子是谢甫,右边的男子是谢甫独子,闻月丹的郎君谢言卿。
  当下,谢甫听闻严客之言,大为震惊:“严道长,昨日你可是信誓旦旦说她是鬼!”
  严客自知错在自己:“此事错在小道,未曾细查其他人……”
  他的话尚未说完,谢言卿惊愕开口:“闻娘若不是鬼,岂不是恶鬼尚在家中?”
  此言一出,前厅中的所有人面面相看,眼中满布恐惧之色。
  严客站到正中间:“我会在三日内揪出恶鬼,还谢宅安宁。为防恶鬼逃之夭夭,从此刻起,谢宅需大门紧闭。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出去。”
  谢甫与谢言卿点头同意,唯有厅中的下人多有不满。
  无他,只因谢甫不仅不准他们出去。
  甚至让他们日夜不离地守着正房门口,保护谢家三位主人,直到找出恶鬼。
  谢家虽富贵,但对下人一向薄待。
  自一年前金饼时不时丢失后,谢甫常常借此事克扣工钱。
  半年前,不少下人被恶鬼残害,谢甫连棺材钱都不愿出。
  那些死在宅中的人,凡无亲无故者,全被扔去了夷山的乱葬岗。
  谢家的富贵,与他们无关。
  谢家的安宁,自然也与他们无关。
  第一个下人转身离开,之后是第二个。
  一炷香后,厅中只剩下谢甫拍着八仙椅大喊大叫:“来人!去报官,我要把这群刁仆全部抓进刺史府大牢!”
  严客懒得管谢家的家事,余光瞥见罗刹欲走,回身一把拽住他,言笑晏晏:“贤弟,别走啊,一起捉鬼。”
  罗刹拱手拒绝:“我不会捉鬼。再者,我们尚有要事在身。”
  他想走,严客却不准他走。
  门口多了不少官差,将谢宅团团围住。
  一见罗刹与朱砂,有官差抽刀立于两人身前:“刺史有令,谢宅中人不得离开。”
  朱砂唉声叹气牵走罗刹:“汴州刺史与谢家是同族。”
  罗刹后悔不迭,他这回乱管闲事,着实惹了个大麻烦。
  谢家得刺史撑腰,恶鬼一日抓不到,他和朱砂便得日日留在此处。
  严客好整以暇等在前厅,一见罗刹去而复返,一个箭步冲到两人身前:“两位走吧,随我去捉鬼。”
  罗刹还想推拒:“我真的不会捉鬼。”
  严客:“我瞧贤弟骨骼清奇,定是武学奇才。若我与恶鬼打起来,你从旁协助便好。”
  既不能偷跑,又不能硬闯出去。
  罗刹别无他法,只能一边宽慰胆小的朱砂,一边随严客去找谢言卿问话。
  谢言卿年方二十五岁,眼下正在房中安抚一岁的幼子谢淮。
  严客来找谢言卿,是想询问闻月丹离奇消失当日的行踪。
  他问过下人,谢宅的所有怪事,似乎都是从那日开始便一发不可收拾。
  一岁的孩童,正是念母的年纪。
  谢淮被谢言卿抱在怀中,哇哇大哭,嘴里一声声喊着“阿娘”。
  谢言卿哄不好谢淮,气得直抹泪。
  朱砂见状,抱走谢淮,总算让谢言卿有机会说话:“闻娘当日实则与我在一起。”
  严客满面不解:“上回我问你时,你为何不说?”
  谢言卿白眼一翻:“你上回只问我,‘她回来后,有何异常之处?’我回‘没有’,你自个说了一大堆,哪给过我说话的机会。”
  罗刹与朱砂面面相觑。
  这严客,看来不仅是个捉鬼废物,还是个查案废物。
  严客不觉有错,兀自不依不饶追问:“她与你在一起做什么?”
  谢言卿面上一红,稍稍抬头看了一眼朱砂,才凑到严客耳边小声嘟囔:“小别胜新婚。那日我们去城外泛舟游湖,一时兴起,便在船上……后来,闻娘嫌弃我弄脏她的衣裙,催我回家找一身新衣裙。”
  罗刹耳朵灵,谢言卿与严客的窃窃私语,一字不漏全被他听了去。
  夷山有湖,他偶尔也会泛舟湖上。
  头回听说有人因游湖弄脏衣裙,他一时好奇,不自觉问出声:“你为何要弄脏她的衣裙?你把她推下水了吗?”
  “……”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假如罗家有微信群1》
  【罗刹离家后的第一日】
  尽禾:二郎,你到哪儿了?
  罗嶷:二郎,你到哪儿了?
  罗刹:@尽禾,阿娘,我在路上
  罗刹:@罗嶷,阿耶,我在路上
  【罗刹离家后的第二日】
  尽禾:二郎,你到哪儿了?
  罗嶷:二郎,你到哪儿了?
  罗刹:@尽禾@罗嶷,阿娘阿耶,我在路上
  【罗刹离家后的第三日】
  尽禾:二郎,你到哪儿了?
  罗嶷:二郎,你到哪儿了?
  罗刹:我在路上
  【罗刹离家后的第四日】
  尽禾:二郎,你到哪儿了?
  罗嶷:二郎,你到哪儿了?
  罗刹:在路上
  【罗刹离家后的第五日】
  尽禾:二郎,你到哪儿了?
  罗嶷:二郎,你到哪儿了?
  罗刹:路上
  【罗刹离家后的第六日】
  尽禾:二郎,你到哪儿了?
  罗嶷:二郎,你到哪儿了?
  罗荆:他不会被骗了吧?
  罗刹:@尽禾@罗嶷,阿娘阿耶,我还在路上[加油]
  罗刹:@罗荆,乌鸦嘴![愤怒]
  第12章 大势鬼(五)
  ◎“救救我,恶鬼在这里!”◎
  房中沉默良久,直到面色更红的谢言卿低声回道:“床笫之趣罢了。”
  严客无语地看了一眼身后的罗刹,继续问起当日之事:“你当日离开了多久?”
  谢言卿伸出一根手指:“一个时辰。”
  怀中的谢淮已酣然入睡,朱砂轻声开口:“从城外回谢宅再去城外,应花不了一个时辰吧?”
  谢言卿:“回家后,阿耶要我陪他去书房查账,便多耽搁了半个时辰。”
  原是如此,严客点头,算是认同。
  罗刹偷偷在房中转悠,发现并无奇怪之处。
  等朱砂将谢淮交给谢言卿,他牵着朱砂踏出房门。
  第二个要问之人是谢甫,问的是金饼丢失一事。
  一提起此事,谢甫老泪纵横,骂骂咧咧:“我瞧金饼丢失,并非恶鬼所为。而是那些刁仆与外人狼狈为奸,盗取金饼后,栽赃嫁祸给恶鬼罢了!”
  严客:“谢施主,小道查过了。谢家的金饼全部刻有记号,若是下人偷盗,整整一年,为何无一家金铺报官?再者,你家的下人出门,要过三道门,搜三回身。遑论金饼,他们连一点残羹剩饭都带不出去。”
  乍然被人揭穿苛待下人之事,谢甫支支吾吾不敢再胡言乱语。
  严客见他老实闭嘴,问道:“谢施主,第一次遗失金饼,是在何时?”
  谢甫能记起的第一桩失窃案,是一年前孙儿谢淮百日宴当日。
  因半月之后,便是太子大婚之期。
  为了攀附太子,谢甫花了不少钱,才买到一尊鎏金观音像。
  当日送走宾客后,他叫上儿子谢言卿,去书房清点送礼单子。
  谁知他们父子一进书房,竟发现锁在书房中的观音像,不翼而飞。
  报官后,官差来查过几次,一无所获。
  他怀疑是下人所为,曾亲自搜身,但未发现一点蛛丝马迹。
  之后,官府*猜测是当日赴宴的宾客,与谢家下人里应外合。
  下人翻窗盗金佛,宾客拿金佛走人,可谓完美。
  严客听完谢甫的话,直翻白眼:“谢施主,你的那尊观音像重达一钧,宾客们如何运出去?”
  谢淮百日宴赴宴的宾客仅二十人,且多是谢刺史一家。
  何况,贪财抠搜的谢甫。
  为防宾客们去而复返,多喝他一碗茶水,多吃食他一块胡饼。
  当日曾站在门口,等送走全部宾客,才信步去了书房。
  若真有宾客带着观音像离开,谢甫定会发现异常。
  谢甫见严客神色不悦,也知这个猜测实在离谱:“自那次后,不时有金饼丢失。直到如今,连块碎金都没找到!”
  一年下来,家中已足足少了近三千贯。
  丢钱之痛,宛如剜心。
  谢甫怀疑过被他克扣工钱的下人,怀疑过被他收回管家之权的儿子儿媳。
  可惜,那些丢失的金饼。
  就像风一样,来无影去无踪,全无一点下落。
  接连问了谢家两人,严客招手让罗刹与朱砂离开:“我今日光听谢施主与谢郎君之言,便已知晓藏在谢宅的恶鬼属于哪一支。”
  罗刹惴惴不安地开口:“哪一支?”
  一步之隔,严客盯着罗刹,上下打量:“虚耗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