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干什么的。”
  “我是业主。”周孜柏道。
  保安从一堆业主名单里面找到了周孜柏的名字,不可置信地扫了周孜柏好几眼,才放人柏进去。
  越往里面走,穿过一片大路,路边就是一个儿童滑梯,上面有几个小孩在玩。
  周孜柏逼自己收回视线,目不斜视地走过去,路尽头就是一个装修有些旧的别墅。他对着这别墅发了一会儿呆,没给自己留太多悲春伤秋的时间,才转身信步走到了另一个路口。
  这里就比较热闹了,有人拿着水壶在院子里面浇花。
  见周孜柏走过来的身影有些眼熟,想得入了迷,回过神才发现手底下的花已经被他的高压水枪呲得打蔫。他慌忙想给水关上,一时间又不知道触碰到了哪个按钮,水管被一股大力拦腰甩在地上。
  出口朝上,呲了这人一脸一身,大夏天硬生生在室外洗了个冷水澡。
  屋里有个女人穿着旗袍出来了,她四十岁左右,整个人身上一种说不出来的风韵,看着院子里浇成落汤鸡的男人,叹了一口气。
  女人回头找到了水龙头开关,给水关了,顺手带了个毛巾,一把扔进了男人怀里,又低头关心了几下自己的花,威胁道:“我这花要是活不了,你也别活了。”
  男人讪讪笑了一声,抹了一把脸。“你看,这是不是小柏?”
  女人闻声抬头,看着由远及近的周孜柏,回头瞪了一眼自己家不成器的男人,露出来一个笑容。喊道:“小柏,是小柏吗?”
  周孜柏走上前,叫道,“叔叔,婶婶。”
  第12章
  宋元又在徐霁鸣的微信里闹了几天,徐霁鸣不堪其扰,把人拉黑了,终于消停了一会儿。
  从周孜柏家里出来以后,徐霁鸣就突然意识到自己对这个人的好奇心太多,也浪费的太多的时间,算是迷途知返,放下了点对周孜柏的兴趣。
  他一向三分钟热度,聪明,有头脑,却唯独缺一点持之以恒的劲儿。什么都想试试,快三十岁了还踏实不下来,他爹徐新茂把他放在分公司,也有磨练人的意思。
  徐霁鸣对人失去了兴趣,整天实在无聊,上次和他爹吵了一架现在还没缓过来,公司也不去了,天天和那群狐朋狗友喝到醉生梦死,过上了白天睡觉晚上喝酒的日子。
  这天他照例一觉睡到太阳落山,睁开眼时候有些恍惚,分不清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
  酗酒加上熬夜,徐霁鸣看着镜子里自己沧桑的脸突然感觉有点陌生,终于有了一些迟到的危机意识,痛骂自己这段时间的荒诞放纵,翻出来了自己压箱底的面膜敷在脸上,被冰得一个激灵。
  清醒了。
  突然想起来今晚上还真有一个不得不去的局。
  刚发的戒酒的誓言骤然失效,徐霁鸣深知自己的尿性,给自己留了余地没有发什么“再喝酒就怎么样”的毒誓。
  面膜一摘摸了摸自己滑嫩的脸,乐滋滋地出了门。
  今天要去这个局,其实算是个生日宴。
  设宴的是一对夫妻,在圈子里风风雨雨混了几十年,俩人从小就是童星,后来名校毕业,一直受着关注。前面几年还在逐梦演艺圈,经典作品拍了不少,但是却都不是主角,索性大部分心力开始做幕后,这些年在圈子里面积攒了不少的人脉,钱也赚了不少。
  这生日宴设在一座夫妻俩自己开的私人会所里,徐霁鸣驱车赶到的时候里面早就热闹起来了。
  他把礼物送了,信步走进去,发现这生日宴的构思很实接地气,里面摆了几张麻将桌,上面坐的人显然已经奋战了好久,最近凭一个网剧新火的小花咋咋唬唬坐在上面,说一口流利的四川话,大喊一声,“杠!”脸上是得意的笑容。
  旁边坐着一个一脸苦色的中年男人,明显是被硬拉过去凑数的。
  见徐霁鸣走过来,那人匆忙摆摆手,道,“小徐总快来,我输的裤子都要没了。”
  徐霁鸣不可置否地笑笑,和桌子上的人打了招呼,又闲聊了几句,就被另外一群人叫走了。
  徐霁鸣跋扈,但因着他的身份极少有人敢给他摆脸色。说起来多亏他爹最早就把握住了电影业这风口浪尖,在去电影院看电影还没那么普遍的时候,就专攻电影发行这件事情,做得风生水起。
  后来又靠着徐新茂励精图治,他家公司越开越大,除了电影发行,又开始致力于做娱乐公司,投资电影电视,什么挣钱就往什么地方弄,那时候流量刚刚兴起,天王天后的时代即将谢幕,算是骑在了时代的风口上。
  徐霁鸣能有今天这身份地位全靠生的好,再就是他运气也不差。自己在分公司这两年也不是一事无成,投资了几个小成本的网剧,虽然没爆,但是确实也赚了不少。
  外面的人把这归功于狗屁不通少爷的好运气,徐霁鸣也懒得解释,他向来不在乎自己在别人眼中是个什么形象,能到他眼前的人,哪有几个是肯说真话的。
  阿谀奉承虽然虚假,但是也好听。
  反正有徐新茂在他身后兜底,他只管肆无忌惮地享受人生就行。
  喜欢谁就对谁好点,烦谁就直接甩脸子。
  这些人当他面都说他敢爱敢恨——但是背地里说他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也有都是。
  徐霁鸣知道,但是徐霁鸣不在乎。
  从麻将桌出来,徐霁鸣就被另一群人拉去打台球。
  穿过酒杯摆成的金字塔,一路上都是熟面孔,这里安保措施还不错,不然这些人出现在一起的场合都是什么娱乐盛典颁奖典礼。
  徐少爷姿态优雅,微微俯身,脊背舒展,他微微眯起眼,瞄准。
  球应声入洞,周围一阵赞扬声,徐霁鸣百赖无聊地直起身擦球杆,没有半点赢球的兴奋。
  他不是傻子,真尽力还是假放水他分得清。
  没意思。
  他把球杆放下,说了句“不玩了。”就转身走,留一群人面面相觑在原地,不知道哪下碰到了这少爷的脾气。
  同一时间,周孜柏在好友的叫声中回过神。
  “看什么呢?看的这么入迷。”
  周孜柏收回视线,侧过身背对着徐霁鸣的方向,淡淡笑了一下,道:“没事,看到个人有点眼熟,认错了。”
  这环境太吵,周孜柏和友人贴的稍近,那人在给周孜柏介绍这生日宴上的人。
  周孜柏初来乍到,总要了解一下行情。
  徐霁鸣就这样信步从俩人旁边走过,周孜柏没看见他,但是他却一眼就从人群里看见了周孜柏。
  和他和旁边人亲密的姿势。
  他说不上心里什么滋味,觉得刚才已经降下去的火气瞬间又升上来了,他把这归咎于这里太吵。
  徐霁鸣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抽了根烟,再回去里面竟然已经安静。
  派对开始了。
  徐霁鸣刚进去就被人拉住了,是这场生日宴的主角。
  祝润红拉着徐霁鸣的胳膊,“今天姐四十岁生日,你给姐个面子呗。”
  徐霁鸣有点不好的预感,但是他人如今寸步难行,只好挤出来一个笑,“红姐,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你有事就说,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祝润红顿时乐了,“赴汤蹈火倒不必,早就听说你会弹吉他,一会儿上台表演个节目呗。”
  紧接着不由分说就把一把吉他塞进了徐霁鸣怀里,显然是早有准备。
  徐霁鸣还没反应过来,那边红姐就上去说了两句话请他上台了。
  他在众人的兴奋声中上了台,舞台灯光一打,还真有点像样。
  他那张脸实在有欺骗性,抱着把吉他像是刚成年的青涩小男孩,和喜欢的人说话都脸红那种。
  徐霁鸣试了几个音,和后面的鼓手键盘交流了几句,才坐在了凳子上。
  舒缓的音乐传过来,灯光打在徐霁鸣脸上,视线不自觉地被他吸引过去。
  他指节修长,扫了几下吉他,显然是有功底的。
  前奏过去,徐霁鸣一张口,竟然是首舒缓的英文歌。
  “the atlantic was born today and i'll tell you how...
  the clouds above opened up and let it out.
  ……
  i need you so much closer,
  i need you so much closer,
  ……”
  徐霁鸣抬眼,那目光似乎看谁都深情。
  台下不知道哪个小演员捂住嘴,对旁边人说道,“他是不是在看我,他说让我离他近点。”
  周孜柏在小演员身后看着台上的人,两个人一下对上视线。
  徐霁鸣嘴里还在唱,乍一看见周孜柏,嘴边勾出来一个笑。
  他知道周孜柏在看他,他唱得含情脉脉,眼睛里面像是一片海,任谁看了都会被淹没。台下的人本来还在聊天,这时候不知道怎么也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徐霁鸣,他风光无限,意气风发。
  徐霁鸣却在这个时候看见周孜柏低下头,移开了视线,继续和他旁边的人小声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