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盛燎侧过脸不看他,小声说,“你用什么了你知道。”
  一贯冷静的脸有了微妙裂痕,耳朵控制不住变得血红。裴仰忍了忍:“能不能要点脸。”
  他正想让身上的人滚下去。盛燎已经开始发难了:“那可是我初夜。”
  “你知不知道那是我第一次。”
  “我恋爱都没谈过。”
  “你有没有心?”
  “你知道你在床上多凶吗?我那里本来很好看干净,被你用了一晚上惨不忍睹,现在都没缓过来。”
  裴仰既恼怒又崩溃,脸又红又白,脖颈沾了红意。
  他没想到这人竟然这么不知羞耻!
  公然把这事放在明面上讨论。
  他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又想钻进去前把人揍一顿。
  盛燎:“不管怎么说,我已经是你的人了。”
  “你有点良心的话就自己看着办吧。”
  他站在道德制高点,理直气壮,咄咄逼人,裴仰这种话本来就少老实小孩根本不是对手,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盛燎:“要是在古代,我就要被浸猪笼了,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有。”
  盛燎还没来得及高兴,听到裴仰说,“痛快。”
  “……”
  盛燎:“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这几天我因为你给我留的心理创伤食不下咽,胸口堵闷,脑袋犯晕——”
  虽然胃口不好,但气血还是很足,说话时嘴唇一张一合,像红宝石。
  不是红宝石。
  因为裴仰摸了一下,是软的。
  空气突然静得可怕。
  像是聒噪乱响的老式收音机突然卡带了。
  裴仰总算得到说话的机会,直指问题关键:“为什么你房间密码是我生日。”
  如果不是他生日,就不会打开门。
  没有打开门,就不会当成自己房间。
  没当成自己房间,就不会上错床,不会发生那种事。
  盛燎还在持续卡带,停留在上一幕,上下嘴唇碰了下,像是在感受什么东西,终于蹦出一个:“我……那几个数只有你能用?”
  “你懂什么,这是我的策略,谁能猜到我密码是你生日,还不是为了安全?”
  裴仰不懂他的脑回路,正想反驳。
  盛燎:“现在是质问这些的时候么?我好心收留走错房间的你,你倒打一耙。”
  裴仰:“你的好心就是把我做晕。”
  他越想越气,“甚至半夜醒来还看到你在折腾我。”
  “?”
  盛燎:“我在上药好不好?你摸着良心说,醒来没觉得好一些?”
  裴仰面无表情:“脏手拿开。”
  盛燎手从他心口挪开,不好意思:“虽然你冷冰冰的,但良心是烫的。”
  裴仰闭了闭眼。
  盛燎声音轻轻散开在空气中:“哎,你好像又瘦了,也高了点。”
  “……”
  敲门声突然响起,咚咚好几声。
  他俩下意识分开距离。
  身下的沙发不堪重负响了几下。
  敲门的人说:“动静小点,别把我沙发搞塌了!”
  “……”
  出去后,盛燎拿冰敷脸颊。
  林语担心自己这金小腿:“这是怎么了。”
  盛燎:“没什么。”
  裴仰在旁边制作本月预算表。
  林语:“小仰,仓库门关好了吗?”
  裴仰:“嗯。”
  林语:“关好了就行,不然又有人去里头颠龙倒凤!”
  “什么。”
  “你不知道吗?”
  林语说起来就生气,“刚才有人在仓库乱搞!”
  裴仰不解。
  “就在刚才,有人告诉我仓库有动静,我过去一听,你猜怎么着!竟然有对野鸳鸯在里头做那种事!”
  “把我这地方当什么了,光天化日,就这么不顾礼数!”
  “其实可以理解他们爱得深沉,但楼上有房间,非要在仓库里乱来!不知道在找什么刺激。”
  裴仰本该按键盘的手指停留在半空,没按下去。不知是不是错觉,苍白的脸色更白了些,还带了点红,淡花奶油掺了草莓。
  几秒后,发红手指动了动,继续按键盘。
  林语突然想到什么,心里一惊:“你刚才去仓库拿东西,不会看到了吧?”
  裴仰:“没有。”
  盛燎:“他没有。”
  裴仰:“……”
  “那就行。”
  林语松了口气。
  裴仰端庄自持,洁身自好,肯定受不了这种龌龊事。
  幸好没污染他眼睛。
  第7章 裴仰胖了点。
  今晚月亮很圆,他俩一前一后走在路上,月光把身影拉得很长。
  从酒吧出来,盛燎就一直跟着他,距离不远不近。
  一只野猫蹿过。
  裴仰顿住脚步。
  猫也停住。
  裴仰蹲下,伸手勾了勾。
  猫警惕溜走。
  他又干巴巴站起来。
  盛燎在身后笑。
  “跟着我干什么?”
  “你说呢。”
  盛燎快步跟上,勾着脚边小石子,“这事我家里人都不知道,家里管得严。”
  他踢着那粒小石子,像拨弄算盘,“要搁古代,你就得去我家提亲了。”
  裴仰:“要不要给你立个贞节牌坊?”
  盛燎闷闷生着气:“你不在意是你的事,我在意是我的事,不要嘲笑我的在意。”
  裴仰:“不要拿你的在意道德绑架我。”
  盛燎:“你把我翻来覆去折腾的时候不是这样说的。”
  “???”
  他彻底佩服此人颠倒黑白的能力。
  盛燎质问:“第二次是不是你在上头的?”
  裴仰卡了一下,“不要提。”
  他确实不甘心,但不知怎么被这人揉了几下就浑身无力,又变成了……承受方。
  旁边有人路过。
  他俩同时噤声,默契分开距离。
  仿佛这是什么少儿不宜的话题一样。
  明明大家是在争执。
  没做亏心事。
  路过的小孩童言无忌:“哥哥在谈恋爱。”
  旁边的家长对他俩笑了笑,催促孩子:“快走快走。”
  他俩距离更远了些,同时侧过头不看对方。
  直到又过了一个巷子。
  盛燎:“我们刚才吵到哪儿了?”
  裴仰瞪了他一眼。
  这一眼在月光下没什么威慑力,可能被月光笼了下,算不得多凶,更多是羞恼。
  盛燎被瞪得魂差点飞了,心翼翕张,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
  这人和月光适配度很高。
  脖颈纤细,脆弱不设防地暴露在空气中,月光争先恐后笼罩上去。
  他想拿什么挡住那抹瓷白。
  裴仰眉梢微挑。
  盛燎移开视线,手在口袋里玩那条狗……领带。
  他把皱巴巴的领带拿出来。
  这领带是灰黑条纹的,此时却泛着莫名的粉红气息,被绑成蝴蝶结。
  裴仰没眼看:“那是你的嫁妆?”
  去哪都带上。
  盛燎又塞口袋里。
  路上就他俩,一路安静无语,直到裴仰住处。
  盛燎:“早点睡。”
  裴仰突然反应过来什么。
  他是为了送自己回家?
  他狐疑地往回走,走了两步,回头。
  盛燎抱着胳膊,在路灯下对他笑。
  裴仰懒得理他,转身,抬手挥了下。
  漂亮的指尖光滑泛着光。
  可能是觉得公道讨到了,这次终于消停了几天。盛燎修的是生物科技与管理,经常户外实践,不知又被困在哪个深山老林。
  不过那种花孔雀总是最引人注目的,就算困在荒郊野外也会第一个被发现。
  裴仰跟着老师去国外参赛。周从厉教导过的学生众多,但真正的关门弟子就三个。天才少女顾以,数学世家培养出来的赵学文。
  还有一个就是小裴仰。
  别人眼里的高岭之花在师兄师姐眼里就是个小孩,没有表情的脸呆呆的,成天背个大黑包。
  回来后四个人各占了个椅子躺平。
  师姐沮丧地说自己又吃胖了。
  裴仰认真说:“但是你很好看。”
  师姐嘴角收不住,手放在嘴边挡了当:“哪里哪里。”
  哪里?
  裴仰想了想,回答:“你的脸很圆,像是圆规画的最标准的圆。”
  师姐:“……”
  我谢谢你啊。
  师兄在旁边:“哈哈哈哈哈。”
  裴仰看过去:“赵师兄也好看,脸型是基于棱形和长方形之间的图形,标准漂亮。”
  师姐:“哈哈哈哈哈。”
  师门又出一个注孤生的。
  师姐叹气,很操心,“你以后有了喜欢的人可怎么办?”
  “不会。”
  裴仰把手里的资料夹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