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熟睡的人突然捉住他袖子。
  他顿时不敢动。
  盛燎把他衣服贴在脸边,蹭了蹭。
  许久,蹭动的动作停下。裴仰慢慢抽出袖子,从床头扯了张便利贴,挥笔留了两个字。
  出门时刻意看了下房门号。
  ……确实是盛燎房间。
  是他走错了,只能咬咬牙,当被狗咬了。
  只是那蠢货为什么要用自己生日做密码?
  他揣摩不出其中诡计。
  回家后才发现有些发热,从抽屉里找退烧药。
  过期两个月。
  没办法,只能多喝两杯水,滚在地铺晕沉睡去。
  醒来时十点,腰以下的不适提醒着昨晚发生了什么。他解了两粒扣子,这才注意到锁骨处的痕迹,抿唇,冷静地继续解。
  每往下解一颗,脸色难看一分,后悔今早没把人揍一顿。
  他急于洗澡,像往常一样褪去腕间的东西,摸了个空。顿了顿,往另一只手腕上摸,没有,又去搜衣兜。
  ……
  周一,早八。
  大一新生刚开学没多久,高数课上座无虚席。
  “挤死了,今天怎么这么多人。”
  “裴学长这节课当助教。”
  “哪个裴学长?不会是裴仰吧?”
  “人呢?我怎么看不到。”
  “羡慕前排的同学。”
  门的方向发出响动。
  窃窃私语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
  来人身形修长,衬衫纽扣规整系到最上头,提着笔记本电脑放在讲台上。
  他半俯身,输入密码时只能看到骨节分明的手在移动,苍白肌肤浮着青色血管,垂眸调试着设备,鼻梁到下巴的弧度精致冷冽。
  台下一片心跳声。
  数学系研一在读的裴仰,以冷俊的冰山脸,性冷淡的行事风格,和极高的智商闻名全校。
  但太冷了,是那种【你跟他谈风花雪月,他面无表情拿出试题让你做】的可远观不可亵渎的大神。
  裴仰把课件核对好,回复导师刚发的消息。无意间抬眸,捕捉到窗外熟悉的调色盘。
  调色盘也看过来,跟他打了个照面,勾了个笑,坐在靠近后门的空座上。
  第3章 跪好。
  这节高数课盛燎盛装出席,银灰发尾桀骜张扬,左耳深蓝耳骨钉,支着头看台上,眉梢是懒于掩盖的百无聊赖。
  室友小洱犯花痴:“啊,我男神。”
  盛燎鄙视:“看你这不值钱的样子。”
  室友:“真的很帅,太完美了,我眼睛此刻非常舒服。”
  “19岁,他才19岁,研一啊,我草。”
  提起偶像室友就有的说了,“他是少年班的,数学天才,运算能力超强,说是跟c大抢过来的,刚进校就有导师主动联系他。”
  “他可是老魔头的宝贝疙瘩,喏,就是待会儿过来讲课的教授,老魔头最喜欢他了,介绍他去研究所帮忙。”
  “最重要的是这人长得好看,性子冷淡。之前有人跟他告白,喜提一本高数难题精选。”
  盛燎转了下笔,“不错。”
  “不错?”
  小洱打了个哆嗦,“喜欢大神也太惨了吧,怎么还有人敢惦记。”
  “不过我们都会去论坛找他的照片存下来,借助大神的力量保佑自己不挂科,你看——”
  说着打开论坛,点开飘红的热帖,全是裴仰的照片,没忍住又保存了几张图。
  盛燎恨其不争:“别跪,站起来。”
  他点开论坛帖子,皱眉看那些不堪入目的评论,手滑保存了两张图。
  他视线转向台上的人。
  这人衬衫扣子严实系到最上,包裹着冷白禁欲的身躯,个子高,又不苟言笑,气场冷。
  但只有他知道,那具身体有多敏感。
  念头一出就停不下来了。
  他皮肤那么薄,很容易留下痕迹。
  不知道现在消了没。
  裴仰极力忽视那道变态的视线,待导师过来,坐在第一排。结束后,整理笔记本和器材,准备送到实验楼的休息室。
  “你好。”
  空气中传来兴奋的声音。
  裴仰抬头。
  长相和善的男同学笑着说:“我是数学爱好者,方便加微信吗?我有不懂的难题想请教你。”
  裴仰打开手机,递过去。
  小洱受宠若惊,扫了好友加上。
  盛燎也若无其事把手机递过去。
  裴仰收了手机:“没电了。”
  他往前走,没走两步,被挡住去路:“有事?”
  盛燎抱着胳膊,笑着打招呼:“别来无恙啊,小疯子。”
  裴仰看着他,像注视没有生命特征的物体。
  盛燎拿出个东西:“这条狗……领带认识么?”
  这东西那晚全程挂在盛燎脖子上,被身下的人拽着操控进度,有人嘴硬,行为却诚实,会勒着告诉他轻点还是重点。
  细碎片段闪过。
  原本凝固着的气氛变味,有些微妙的躁动。
  走廊不远处的喧杂声音让人有种光天化日谈论那种事的羞耻感。裴仰冷脸绕过他,快步往前走。
  刚进实验室,门传来上锁的声音。
  盛燎拿着床头发现的那张纸条,上头两个龙飞凤舞大字:蠢货。
  裴仰挑眉:“你怎么随身带名片。”
  “……”
  盛燎把小纸条攥一团塞口袋,“我老婆跑了。”
  裴仰嘲讽:“需不需要介绍男科?”
  盛燎:“看来裴仰同学深受困扰,很有经验?”
  裴仰不想继续这种话题,视线淡扫过去:“老婆都跑了的人在嘴硬什么?”
  “……”
  盛燎,“你上周六晚上在哪里?开心么。”
  裴仰:“动物园看猴戏,庸俗无聊。”
  盛燎笑,“那你没发现你东西丢了?”
  裴仰冷淡:“一条领带能说明什么。”
  盛燎抬手。
  腕间是藤条编的棕咖手绳,中间有几颗纯黑算珠,刻着数值符号。时间过久,字符被摩擦得不太清晰。
  他遮好腕间手串,笑问:“现在呢?能不能说明什么。”
  裴仰直接拽他手腕上的东西,盛燎手一缩,袖口被拽住,整条袖子拉了下来,外套半挂在身上。
  盛燎愣住:“你脱我衣服?”
  裴仰也顿了下:“我。”
  盛燎对他很失望:“你这人怎么这样。我知道你食髓知味,但也不用急到这种地步。”
  裴仰:“把衣服穿好。”
  盛燎:“不穿,我要喊人。”
  裴仰闭眼忍耐,没忍住,踹了他后膝盖窝一脚,这人膝盖一弯,轻而易举半跪在地上。裴仰顺势按着,没让他起。
  盛燎抬头,眼中带了浓郁笑意。
  裴仰手一顿,重新按紧:“跪好。”
  盛燎不说话,只是勾唇,好像本来就没有起来的意思。目中是一派怡然自得,貌似跪得很舒爽。
  死变态。
  裴仰后知后觉升起窘迫之意,手被烫到般缩回来。刚收回手,后膝盖窝被敲了下突地酸痛,趔趄了下,等反应过来已经跟他一样跪了下来。
  后颈被一只手握住,掌心的炙热传递过来。
  带着调侃的声音响起,“来,顺便对个拜。”
  脑袋轻轻磕碰在一起。
  盛燎:“现在房也洞了,堂也拜了,虽然顺序有些不对,接下来该什么?”
  裴仰长睫抬起,脸上依然看不出情绪,眸里却波动了一下,抿着的唇红了起来。
  盛燎像才想起一样,恍然大悟:“早生贵子。”
  裴仰:“松开。”
  可是他忘了这人的恶劣秉性。
  越是明令禁止的事越要做。
  所以盛燎非但没松开反而握着更紧了。
  “这是实验室。”
  他嘴上没把门,颠倒黑白,“你怎么能在这么神圣的地方强迫我做这种事?”
  冷瓷脖颈泛上浅红。
  盛燎叹气,又问:“墙上的画像是谁。”
  裴仰看过去。
  都是他敬重的先贤前辈,醉心学术,墙边地图张贴着无数规整严谨的数字符号。
  羞耻愧意一同挤进不曾进过很多情绪的胸腔。
  有些人就是欠。
  尤其是他的话起到了效果,才华得已尽情伸展。心尖更欠得发痒,正想再逗一会儿——
  裴仰扯过他衣领,鼻尖几乎撞在一起。
  浅色瞳眸带着怒意。
  盛燎自动联想到那晚眼尾的浅红,背后抓痕也隐作痛。刚才还满嘴跑火车,突然丧失语言功能,侧开视线。
  裴仰捏着他下巴让他看自己。
  呼出的气息也是清淡的,只是稍微乱些,有些时候也是这样,带着隐忍勾人的鼻音——
  盛燎强制中断思路:“你先……松开。”
  裴仰盯着他。
  盛燎投降:“我服,我服行了吧,我检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