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要起来吗?”
  她埋进他怀里,鼻尖贴着他胸口,听到他心跳很稳,一下一下的,像极了昨晚他撑住她身体时的力道——温柔,克制,却不容忽视。
  谢安琪轻轻笑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她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悄悄地走进了某种认真而隐秘的东西。
  一种,比酒更醉人的东西。
  不过,谢安琪等了许多天都是熟悉的日常,她没有如自己猜测一般,回到过去,那些应该是梦吧?谢安琪心里突然又想到这个念头。
  但最怕人在感情里有着不切实际的欲望和幻想,她总想着回到过去,想要确认那是事实还是虚幻,但实际上本来就不需要存在这样的心绪。
  爱情总是当下的,何必总想着过去的事情呢。
  “怎么会失败呢?难道不是因为这个?
  难道是需要单纯的亲吻?
  可是她什么时候,她在什么时候有亲吻过他吗?
  似乎是没有的,这些事情都存在她的心里。
  但或者是过于沉迷于找到答案,她反而忽视了那晚带来的转变…
  第14章 2018年,梦多了,就把梦……
  谢安琪从梦中醒来时,天刚亮。
  天花板纹理还未在晨光中完全显露出来,她静静地睁着眼,头发散在枕上,像是刚刚落下的夜色。
  她并没有回到过去,并没有实体感。这是个困扰她的事情,但她依稀觉得应该是梦里见过,
  梦里少年郑禹胜坐在弘大的阶梯,单薄的黑衣,低头抱着吉他,神情疏离。他身边人影涌动,却像完全听不见周围人的声音。他只是坐在那里,眼神穿过人群,看向一个虚无的位置。
  她在梦中想要走近、喊他、触碰他。
  却像水中影子那样,被一层时间的玻璃隔住了。
  谢安琪坐起身,轻轻呼了口气。
  她知道梦不是幻觉。那是某种无法解释的“时间回溯”,某种情况下,她就能穿越回“他的人生”,但明显她昨天实验的方法失败了。
  如果她能看见过去的他,也许能找到那段时间里,她突然想知道的答案。但她也知道,这一切的基础,是找到办法。
  她捂着额头,半是懊悔半是羞愧地叹了口气。
  说实话,昨晚她确实是带着目的靠近的。可她没想到,他会那样认真。
  ……
  郑禹胜从那天之后,变得不一样了。
  谢安琪感受得到——他在不动声色地靠近她。
  他的kakao开始频繁出现在她的对话列表;他还给她转了一本小众摄影集,说“你之前说喜欢光影构图”;她回一句“谢谢”,他却沉默了很久,后来只是补一句:“书背后那张签名,是少年我写的。”他的语气还是克制的,而她,每次看见他时,心底就有一点模糊的酸。
  她想继续“实验”,继续寻找回去的办法,一次不行就再试一次,谢安琪这样安慰自己。她试着靠近别人,想复制梦境,但失败了。或许方法不在谢安琪认为的方法中,但依旧需要郑禹胜本人的牵引。
  ……
  大四下学期,她没能进nbs电视台的实习名单,可最后一轮出了问题。她没争辩,没解释,只是默默删掉了简历文件夹。
  几天后,她发现kcl也在招实习生。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否定了。可到了临近截止的夜晚,她还是点开了那个投递链接。
  【kclcompany新媒体部实习生】她点开谷歌表格,提交时,她盯着进度条,心跳缓慢,像是知道这一投,就会改变什么。
  面试那天是个阴天。
  她穿着米色风衣,头发扎成低马尾,抱着一叠材料走进kclcompany的落地电梯。她没告诉任何人她要来这家,甚至连自己也想假装这只是一场普通面试,反正郑禹胜天天拍戏,估计也没时间来面试吧。
  前台小姐姐给了她一个贴纸:“新媒体部,九号面试间。”她走进去时,桌边坐着两位hr,还有一位低头翻文件的男人。
  那一秒,她愣了。
  郑禹胜抬起头,看到她的那瞬间,眼神明显怔了几秒。他穿着深灰色衬衫,袖口卷起三分,眼底带着一点清晨没散尽的疲倦,却因她的出现微微清亮。
  hr笑着介绍:“这位是我们公司社长郑先生,他今天刚好在公司,说要一同了解我们的实习生。”
  她点头致意,语气平稳:“您好,郑先生。”
  郑禹胜只是“嗯”了一声,然后低头翻开了她的简历。
  目光停留了很久。
  “先自我介绍一下吧。”他突然开口,语气不温不火,“不过,你的专业多数学生都去nbs实习,你怎么考虑来kclcompany的。”
  谢安琪沉默。
  然后她实话实说,“因为我没有申请上nsb的实习,所以来了。”
  谢安琪想:看吧我态度这么差,快淘汰我。
  他继续看着她,语气终于带上了点情绪:“所以,我的公司,是你最后的选择吗?”
  空气一瞬间冷下来。
  hr显然没想到他会直接说出这种话,一时间也沉默了。
  谢安琪抬起眼,看着他。她张口想说“我没有别的选择”,可那太假了。
  但一方面,她确实是主动来的。
  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她不是来实习,是来——看他。
  面试似乎不是很好,结束后,郑禹胜在电梯里堵着她。谢安琪还记着郑禹胜先让hr离开,而后轻轻合上她的简历,低声道:“你每次靠近我,都带着目的,是不是?”
  谢安琪握紧了裙角。
  她知道他误会了。可她无法解释。
  她不能说出“我是为了试验怎么回到过去见年轻的你。”那太荒谬,也太伤人。于是她只是沉默,像那天在床上醒来时一样,眼睫轻颤,却没给出回应。
  没有回答,电梯到1楼,他没再看她。
  两天后,谢安琪收到录用通知。
  邮件结尾只有一句附言:“我们在四楼有一间空办公室,钥匙在前台,郑先生说是你一个人的。”
  她第一次走进那间办公室时,桌上放着一本剧场摄影集,第一页贴着一张票根——
  【kclcompany春季特场】
  她心脏一震。
  这个电影集里很多郑禹胜年轻的时候的剧照,那是她和少年郑禹胜在擦身而过的时间。
  她忍不住猜测,或者郑禹胜知道。
  他一直记得她。
  或者说他认出了她,才会莫名其妙找她结婚吗?
  她却以为,只有自己拥有记忆。
  那天下班,她在楼下看见郑禹胜一个人坐在长椅上抽烟。
  他没有看到她。
  她却轻轻走过去,站在他面前,望着他说:“你为什么给我录取邮件?”
  他仰头看她,眼里一片疲惫。
  “因为我不想你走。”他说,“我希望你留下来。”
  “你知道我为什么来?”
  “我不知道。”他说,“这个无所谓,我只知道希望你留下来。”
  谢安琪喉头发紧。
  风吹过高楼玻璃,落在他未熄灭的烟上。
  谢安琪走过去,轻轻牵住了他伸出的手。
  郑禹胜抬头看她,眼神克制,但也带着坦然的爱意。
  “郑禹胜。”她轻轻喊了一声。
  他握紧她的手,像握住一个终于靠岸的梦。
  …
  kclcompany四楼的办公间,灯是柔黄色的。
  谢安琪桌上每天一杯咖啡,跟自动刷新的一样,每次看到就知道是谁准备的,想到这,她试图理清脑子里缠绕不清的情绪。
  她来这家公司第三周了。
  除了入职第一天的“冷场面试”之外,她再没和郑禹胜正面交谈过。但他几乎每天都出现在四楼,开会、审片、陪客户,甚至偶尔在办公区的长桌旁安静看一份文案。
  他没有特权式的靠近她。
  但他总是在“刚好路过”、“恰好帮她拿文件”或者“无意中送外卖”中出现。
  比如前天中午。
  外卖小哥走错楼,她正焦急打电话,他却从电梯里走出来,顺手递来那份纸袋饭。
  “你是不是饿了?早上出门忘了带饭卡。”
  他说得自然又贴心,仿佛他们住在一起一样。
  谢安琪只看了他一眼,没说谢谢,默默把饭接过。
  郑禹胜却站着没走。
  “你昨天笔记写得不错,‘镜头与情绪同步’那句我很喜欢。”他说完这句,又顿了下,“是你写的吧?”
  谢安琪低头:“是。”
  “那你喜欢哪部戏的镜头最动人?”
  她抬眸,语气不快不慢:“你演的那部《日落》,第52分钟,海边日出那一段。”(瞎编的电影)
  郑禹胜怔了怔。
  那是他成名之前拍的独立文艺片,极冷门。她能说出那一段,说明看得很认真。
  “那段拍得太冷了,”他说,“我当时是真的发烧,在海边站了两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