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阿斯塔罗斯仿佛听到了世上最荒谬的笑话,“一个命运不在此世的家伙有什么资格嘲笑我!”
  无形的力量猛地挤压过来,阿斯塔罗斯恼羞成怒,试图将你碾碎。
  你闪身躲过,扣下扳机。
  子弹与无形的冲击碰撞,炸开后发出尖锐的、刺耳的声响。
  琉璃百合受到你们对峙与争斗的波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大片大片地枯萎、凋零。
  “你说得不算错,我就是在赌。但你有没有想过,”她猛地抬手,时间在你周围凝滞了一瞬,“我赌赢了。”
  阿斯塔罗斯拥有时间的权柄。
  哪怕她拥有的权柄不足以令她背负改变时间的后果,她依旧能操纵时间,知晓过去、未来发生的事件。
  你甩手扔开火枪,它转瞬即逝,化为一柄锋利的剑。
  利刃斩向前方,划破空气,刺入阿斯塔罗斯的肩膀。
  她反问道:“忒伊亚,你以为这就行了?”
  阿斯塔罗斯一只手握上剑身,掌心淌出血,用力地将剑拽过去,捅得更*深。
  鲜红的血液染红了这柄白色的剑,血液滴答滴答地顺着剑身流下。
  她却感受不到疼痛,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地嘲笑你:“我与你是一体的,不论你杀死我多少次,我都会寄生在你的灵魂里。”
  你松开了剑柄。
  没入阿斯塔罗斯体内的长剑再次变为火枪,你扣下扳机。
  子弹炸开的悄无声息。
  眼看你拿她没有办法,她心情愉悦地伸手,指尖带着恶意抚上你的脖颈,狠狠按下,试图留下血痕:“我说了这是没用——”
  话语戛然而止。
  阿斯塔罗斯狰狞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她缓缓低下头,注意到额外的、不该存在的东西。
  如同普通的刀刃割开血肉,刺穿她的心脏。
  黄金一般的利剑斩断了你与她的联系。
  那不是她的权柄,也并非「硫」。
  “忘记告诉你了,这是我的权柄,和摩拉克斯很像。以及……”
  你用抱歉的语气向她解释,稍后又告诉她。
  “他说过,我很适合用剑。”
  阿斯塔罗斯的死亡普通而寻常,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也没有华丽的仙术与阵法。
  她的呼吸变得费力,无法再思考,只能低声问:“……为什么?”
  阿斯塔罗斯穿梭过往的时间,计算无数次。
  为了避免按照游戏设定成为摩拉克斯的枪下亡魂,为了避免权柄回到伊斯塔露的手上,她抛弃身体,经历死亡,偷走世界树废弃的枝桠,偷渡异世界的灵魂。
  为什么?
  在阿斯塔罗斯不解的、永恒的疑问里,她的身体骤然爆发出一阵刺目的强光,随即像被戳破的气泡,仿佛她的一切,无声无息地溃散开来。
  她的死亡影响了你。
  你的意识一同变得浑噩,剧痛之下,一些不属于你的记忆涌入你的脑海。
  那是属于阿斯塔罗斯的,最后的记忆碎片。
  璃月人似乎将这些称为“走马灯”。
  阿斯塔罗斯回想起她最初诞生时的一切。
  新生的魔神目光懵懂而冰冷,对世界的构造与真理感到好奇,对生命的降生与死亡感到无趣,对伊斯塔露有着本能的渴慕与追寻。
  直到她被定义为“怠惰”。
  「爱」是什么?
  她这样问伊斯塔露。
  被忽视了。
  没能得到答案的她再次问伊斯塔露。
  「您爱我吗?」
  没有回应。
  碎片或许天生就渴望亲近本体、回到本体。
  但在阿斯塔罗斯得知自己的终局是死亡,然后在魔神战争中成为其他魔神的养分时,她忽然生出一股不甘的感情,她不想按照碎片主人的规划死亡。
  伊斯塔露从未将额外的目光分予她。
  她意识到,主人其实不会爱自己的碎片。
  她这样的存在只是主人的一小块碎屑,灵魂也好,身体也罢,她就像是个寄生虫、复制品,她的一切都来源于自己的母体。她永远得不到“爱”的答案。
  所以她扭曲地嫉妒你。
  所以她扭曲地……羡慕你。
  第49章 婚契千祀万春,天香同梦。
  你醒来在某个寻常的雨天。
  雨水浇透璃月港的青石板,码头的海水波澜汹涌,灰蒙一片的天空隐约透出些光来。
  旅行者推开往生堂的门,见到胡桃正给往生堂新来的仪倌做员工培训。
  褐发少女刻意地咳嗽两声,清嗓道:“干我们这一行的,最重要的呢,就是看淡生死。”
  然后胡桃开始了她的传道:“死有什么好忌讳的?生死有命,我们往生堂的存在,就是为了让大家能好好地走完最后一程。”
  “往生堂仪倌培训的第一课,就是给大家讲讲死亡。”
  旅行者欲言又止,伸出手,不知该如何打断她。
  “不过嘛——”胡桃注意到旅行者的存在,她话锋一转,仿佛真有天大的事等着她,“本堂主最近可是个大忙人,有更要紧的大事要处理。”
  “所以啊,就麻烦咱们学识渊博的钟离客卿代劳啦!”
  胡桃说到兴头,两手一拍,打算给大家介绍自己的“得力干将”。
  她的目光在人群里寻找半天,皱起眉头,问身旁的人:“钟离呢?他又跑哪里躲闲去了?”
  从方才开始就一直试图提醒胡桃的旅行者平静地抹了把脸,“钟离托我转告你,他今日有要事,告假一日。”
  钟离确实有要事。
  此时,孤云阁的魔神残渣格外活跃,附近的幼岩龙蜥跃跃欲试地翻滚着,注意到某位闲庭信步的青年。
  它打算“没什么攻击性”地撞一下他。
  雨水落在油纸伞上哗啦哗啦的响,远处天衡山起了雾,湿画了一层鸦青色的水彩。
  幼岩龙蜥翻滚着翻滚着,“哐当”一声,撞到了剑背。
  意识到不妙的它迅速遁入地下,溜走了,而罪魁祸首——也就是你。
  你目光充满追究地望向钟离,欲言又止。
  钟离十分无辜地回给你一个单纯的眼神。
  你心情相当复杂。
  从哪里开始说起呢?
  就从眼前这个关着你的岩牢说起吧。
  纯粹的岩元素所制成的牢笼,周围立着几根岩脊,瞧着与当初困住若陀龙王的封印相似。
  金色的岩牢不大不小,恰好锁住你,你又恰好能两只手握着金色的“栏杆”和自己的爱人泪流满面。
  “我们有必要玩得这么大吗?”
  你现在很想给自己点一首铁窗泪,开玩笑道:“终于打算把我抓去孤云阁下面住集体宿舍了。”
  钟离淡然的神色终于出现些不自在,“只是意外。”
  “真的假的?”你装作不太相信,翻起旧账,“可是某人真的做过监视我的事。”
  “自然是真的。”他缓步走来,眼眸望向远处翻涌的云来海海面,为你解释这场乌龙,“孤云阁镇压着诸多昔日魔神,经年累月,封印常有松动。此等岩牢,乃是为防不测而设,聊作权宜之计罢了。”
  你听懂了。
  原本为了预防其他魔神挣脱封印而设下的岩牢被你触发了,但你没想通:“为什么我醒来是在孤云阁?”
  “此间缘由,或许该问你自己。”钟离撤掉那些岩牢,“为何选择了孤云阁。”
  你不明所以:“谁?我吗?”
  你刚醒来,脑子还迷糊,经由钟离这么一说,才想起来自己出现在孤云阁之前都做了什么。
  切断阿斯塔罗斯与自己的联系后,你受到她死亡的影响,失去了意识。
  你好像陷入了最初的、尚未到来这个世界的状态,似乎……在昏睡?
  半梦半醒间,提瓦特的存在变得陌生而遥远。
  你感觉自己存在于一片能够呼吸的液体中,万物寂静,宇宙沉默。
  后来你听到了谁在呼唤自己的名字。
  后来你睁开眼,见到海浪拍打着岸边,见到清风吹散云雾,见到他一步步地朝着自己走来。
  见到雨停,见到他收了伞。
  见到他走过来拥住你,久久地没有言语。
  *
  你消失了大概一周的时间。
  这段时间里,璃月陆陆续续下了一周的雨。
  其中最盼望天气转晴的莫过于烟绯,每当璃月的雨季来临,她总要给那一墙法典做各种防潮措施。
  璃月港卖小吃的摊贩照常出摊,千岩军每日的巡逻依旧一丝不苟。
  玉京台的萍儿倒是隔三差五地来给钟离送些品相不错的霓裳花,借此询问你去了哪里。
  胡桃为往生堂的新招了几名仪倌,也办妥了几件生死大事。
  不卜庐的白术医生这几日去了轻策庄义诊,听闻解决了什么有关“螭”的事宜。
  只有旅行者说,某位客卿听戏的频率降低许多,近来去和裕茶馆恐怕是找不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