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易衡觉不欲跟易二叔多言,冷声叫来下人将人扔出去,这熟练的吩咐口吻,想来并不是第一次做。
  叶珑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玉牌,心理的某些疑惑终于被想明白了:“等等。”
  下人循声停下,易二爷也赶紧挣脱了钳制,嘴里骂骂咧咧道:“将我扔出去?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小侯爷,我可否说两句?”虽说是询问句,可没第易衡觉回复,叶珑便走到易二爷的面前,抬手便将手中的玉牌砸向易二爷。
  “诶哟…”被砸中了脑袋的易二爷捂住伤痛处哀嚎不止,骂骂咧咧的声音也随之脱口而出,“你这个贱婢胆敢伤我,信不信我废了你。”
  易衡觉正欲有所举动,却被叶珑出手阻挡住。
  他眉头微皱,可最终没有违背叶珑的意思。
  洛霜禽的眼珠滴溜溜转着,她的视线在叶珑、易衡觉两人之间来回转动,没一会儿便露出了一个大彻大悟的表情。
  “若我方才未曾避开,这玉牌砸中的也是我的脑袋,二爷只知自己被砸了,难道就没有想过这砸你的是什么?又为何砸你?”
  易二爷下意识低头看向落在地上的玉牌,怔愣一会儿后便怒看向叶珑:“卑贱之人,竟敢口出狂言,砸我的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这个贱婢伤了我。”
  说罢,易二爷扬起手便要抽向叶珑。
  裹着劲风的拳头朝着叶珑的面门而来,一如当初叶珑打叶绚那般。
  不同的是,当初叶绚在叶珑的招式下毫无招架之力,可叶珑却稳稳接住了易二爷的拳头。
  易二爷想将自己的拳头抽出来,可无论他怎么使劲,叶珑的手都纹丝不动,就好似是他在玩闹一半。
  易二爷的脸色逐渐涨的通红,哪怕手被捏在别人手中,他也依旧嘴不饶人:“贱婢,我是主子,你是奴才,你如此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叶珑的手一扭,易二爷当即发出杀猪般的叫声,他的声音响彻天际,可见疼痛是多么彻底。
  易衡觉走过来同叶珑并肩站立,凉声道:“若是他都能懂这其中道理,我当初何必替父出征。”
  话中讽刺未曾掩饰,易二爷当即嗤骂道:“若非你执意要接手爵位,我哪里用得着跑到这里来闹事?易衡觉,不是我贪得无厌,是你不知好歹,若你当初将爵位让给我…”
  “让与你沉迷酒乐?还是让与你挑衅权贵?”易衡觉对易二爷的忍耐已经到了极点,面上再无一丝情感,“将人扔出去,自此往后,谁若让他踏进侯府一步,谁便同他一道滚出去。”
  易衡觉常年栖居战场,从骨子里溢出来的杀意让四周的仆从忍不住抖了抖身子,下意识低下脑袋,生怕易衡觉怪罪到他们身上。
  “我送你回府。”易衡觉好似没看到洛霜禽一半,眼中唯有叶珑一人。
  叶珑点点头,并未拒绝。
  马车摇摇晃晃往掬水别院而去,马车之中,竟是易衡觉先开口:“这种事已经见怪不怪了,日后你莫理会,我自会处理。”
  易衡觉微觉头疼,他倒不是看不起这些庶出的旁系,只是这些人太令人失望了,他们一心只知奔向荣华富贵,一点儿也看不到荣华富贵背后的血泪。
  叶珑默不作声地盯着易衡觉,头一次觉得,战场上那个意气风发的易小侯爷,比起京都,或许他更喜欢边陲之地,起码边陲之地没有那么多的是非纷扰,家族琐碎。
  马车稳稳停在掬水别院门口,一抹绿色的身影突然从旁边蹿了出来,叶珑寻影望去,飞快跑来的叶绚尽量保持着自己的风度。
  她理了理衣襟又拍了拍裙子,适才看向自己幸幸苦苦才见到的掬水别院的主人。
  霎时,叶绚整个人都惊了,她面上的神情由呆滞变为惊恐,随即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鬼啊…”
  一边惊恐叫着,叶绚一边往后退,没想到两腿相绊,整个人猛地往后倒去。
  “嘭!”
  只是听着声音都感觉到了疼意。
  易衡觉对叶珑的事基本了解,他厌恶地看了眼地上的叶绚,护着叶珑便往掬水别院内走。
  第26章 蹲下身看你装多久
  疼痛让叶绚一下从恐惧中回到现实,她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忍下心中的些许畏惧,适才朗声问道:“你不是死了吗?你怎么会在这?还住进了掬水别院?”
  一连三问并没有让叶珑停下脚步,毕竟叶绚于她而言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何必理会。
  畏于叶珑旁边的易衡觉,她没敢冲上去对叶珑做些不好的事,于是矛头一下指向了洛霜禽。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掬水别院的主人是这个娼妓之女?”叶绚还当自己是阑州叶家的大小姐,颐指气使的态度让洛霜禽很不舒服。
  虽说被掌门师叔赶下山,可到底是在千机门长大的,洛霜禽哪里受到过这种待遇,讽刺之话张口就来:“你是哪根葱?我凭什么告诉你?再则说,你口口声声说我珑姐是娼妓之女,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洛霜禽能说会道的功夫那可不是吹出来的:“不过就你这教养,勾栏里学过礼仪的姑娘都胜过你千分万分,再看你这尖酸刻薄的面相,劝你多积福泽,否则大难临头,可没人救你。”
  叶绚的仇恨值瞬间转移到了洛霜禽身上,她以为叶珑已经与易衡觉一道进了掬水别院,说话也就更加不客气:“那个贱人是给了你多少好处才让你甘心当她的走狗?”
  想着方才看到的场景,叶绚的心中便一片妒忌,易小侯爷,那可是连晏七小姐都仰望的存在,凭什么叶五娘那个贱人可以离的那么近?而且还那么亲密?这样说来是不是她也可以…
  想法还没结束,她就赶紧止住了自己。
  叶家在这里立住脚跟还得靠晏家,她可不能生出这种想法,反正这京中权贵可不止易小侯爷,只要讨好了晏七小姐,何愁进不了高门大户。
  “哪怕进京,你也还是没有一点长进。”叶珑的声音忽然响起,叶绚吓了一跳,脑海里渐渐浮现当初叶珑对自己的羞辱,一时之间,她是又怕又恨。
  向声源处望去,叶珑同易衡觉并肩站立,她披着的大氅上的章纹同易衡觉锦衣上的章纹,两人站在那里,好似一对恩爱夫妻。
  叶绚的眼珠滴溜溜转着,没一会儿她便指着叶珑道:“小侯爷,你可别被这个贱…女人骗了,她看似一副清高模样,可早在阑州时便与魏督军暗通曲款,凭借勾引魏督军成了督军妾室,此外,她娘还是个娼妓,她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胸口忽然有些压抑,似乎是这具身体的情绪在悲鸣,叶珑微眯双眸,双拳缓缓握起。
  行动前一定要确定好目标!
  心里想着,叶珑漫不经心问道:“小侯爷,京都之内,打人可犯法?”
  猜到叶珑的用意,易衡觉亦是漫不经心道:“侮辱定业候府的恩人,便是侮辱我定业候府,定业候的爵位乃陛下亲封,辱之同不敬皇室,莫说是打,就算是要了她的命也不为过。”
  叶绚一听这话,心下发慌,她也看出来了,易衡觉是站在叶珑那一边的,她这一下,偷鸡不成蚀把米,倒是触怒了易衡觉。
  畏惧之下,叶绚首先想的不是请罪,而是逃跑,她转身拔腿就跑,已被她忽略的洛霜禽却是及时伸出一条路。
  “嘭!”
  “诶呀…”洛霜禽捂嘴故作惊讶,“这么年轻的一个人怎么就瞎了呢,真是可惜。”
  叶珑走近叶绚,蹲下身子道:“叶绚,我本已跟叶家脱离关系,你我井水不犯河水最好,可若你非得不识好歹,那我不介意新账旧账一起算。”
  此时此刻,叶珑宛若来自地狱的夺命使者,叶绚浑身都颤抖起来,可是强烈的自尊心让她做不出向叶珑低头的事。
  她趴在冰冷的地面上,寻思着,干脆脑袋一偏,竟是装晕。
  叶珑也懒得跟叶绚周旋,毕竟她身上压着的事还多着呢。
  “珑姐,你先去招待小侯爷,这活生生一个人无端晕倒在我们门口,我可得守着她,不能让她出事。”
  洛霜禽还记恨着方才叶绚的那些侮辱性言辞,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在这守着,就看叶绚起不起来。
  叶珑的拳头缓缓松开,招呼着易小侯爷进了别院。
  “湛罗没死,已经回到赤勒。”路上走着,易衡觉忽而开口,
  叶珑一怔,随即淡淡道:“战事已过,小侯爷不必告诉我这些。”
  “你同湛罗交手险些将命留下,此外,赤勒虽已受降,可事情远没有明面上那么简单,你是军中一员,于情于理你都当知道。”
  叶珑的思绪忽然飘远,脑海中一双泛着凶光碧眼久久难以消散,她微眯双眸,直言道:“战事若是再起,湛罗怕是脱不了干系。”
  战事已止,第六感却让叶珑说出了这番话,易衡觉赞许地点点头,可想着宫里那位,眉间便闪过一抹躁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