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谢时依微有惊讶,停下脚步,定睛辨别才敢确定没有认错。
  两个男生明显是来这里等她的,一见到她就冲了过来。
  谢时依下意识警惕,往监控可以拍清楚的地方挪。
  何曾料想,他们大跨步冲到她面前,双双低头弯腰,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音色响亮地说:“对不起。”
  谢时依有被小小地吓到,待得他们直起身,指向他们鼻青脸肿的两张脸问:“云祈打的?”
  她只想到这个可能。
  云祈把袁明枝整得那样惨,应该不会放过他们。
  两个男生没承认也没否认,很快掉头下楼。
  谢时依站去楼道入口,听见他们一边哀嚎伤口好痛,一边破口大骂:“那个该死的龟儿子,下手比姓云的还狠。”
  “要是让老子晓得他是哪个,也要去把他套个麻袋,打到满地找牙。”
  谢时依眨了眨眼,脑海中正浮现一个猜测,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是宋一。
  谢时依不假思索划拉接听键,不等他吭声,先问:“你揍我们学校的学生了?”
  宋一笑得很是畅快,言语激烈:“你怎么知道?真聪明啊,不愧是老子养大的,那两个牲口都没瞄见老子长什么样呢。”
  他惯会使阴招收拾人,且下手不知轻重。
  也是,云祈不至于把人揍得连亲妈都不认识。
  谢时依轻轻抿唇,没有接话。
  倏忽,宋一带上阴邪的狠劲儿,自顾自讲:“老子的人只有老子能欺负。”
  某些字眼很是刺耳,谢时依秀眉拧了下,默不作声掐了电话。
  上完一天的专业课,时间尚早,谢时依琢磨了又琢磨,婉拒了室友们的逛街邀请,骑上共享单车绕去了计算机学院。
  她早在论坛上保存了云祈的课表,了解他还有课。
  找去相应教室,谢时依在窗户边踮起脚尖,没费多大力气就找见了云祈。
  他和传闻中一致,大咧咧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背靠椅背,神色悠然。
  双手都闲不住,两支中性笔正以截然不同的运行方式,灵活跳转在他骨节清晰的指间。
  这堂课估计有些意思,他悠哉的目光始终凝视前方教授。
  谢时依在外面偷听了几分钟都觉得台上的教授风趣幽默,极具个人魅力,云祈还扬起唇角,笑出了两次梨涡。
  然而没过太久,前排有个分神,东张西望的女生注意到了窗外的异样。
  她诧异地睁大双眼,去撞同桌的胳膊,提醒她看外面。
  两个女生表情夸张又古怪,望两眼窗户,又回头瞅瞅云祈。
  如此异样,很难不干扰到云祈。
  他在前面又出现了更多举止怪异的学生时,面色冷淡,偏过了视线。
  隔空撞上他淡漠的视线,谢时依心头一紧,慌慌张张躲开。
  云祈眼底闪出一丝暗色,跳跃在双手的中性笔微有停滞。
  但不过须臾,他若无其事重新转笔,扭回头,重新看向台上难得有趣的教授。
  没维持几分钟,云祈陡然将笔一收,扯起专业书站了起来。
  第22章 红晕对准那些新伤吹了吹。
  谢时依没再往窗户边凑,徘徊在走廊,不时瞥一眼斜侧方的教室。
  忽然间,她瞅见云祈提着书本从后门走出,惊诧地睁圆鹿眼,透过窗户望向里面正在滔滔不绝讲课的教授。
  云祈大步走近,飘忽不定的眼神落去旁边,极淡地说:“没意思,走了。”
  教室里面传出一阵学生们的笑声,约莫又是被风趣的教授逗乐了。
  谢时依闪烁浓密的眼睫,定定望向云祈。
  明显觉得他干巴巴的解释不太有说服力。
  云祈捏在书本上的指尖紧了一瞬,绷着脸问:“找我?”
  谢时依点点脑袋:“你是不是去打人了?还叫他们来和我道歉?”
  宋一会揍人,但绝对做不出逼人道歉的事情。
  他每每扼住她脖子,近距离看完她濒临窒息的模样,可从来没想过要道歉。
  云祈薄削的唇瓣轻碰到一起,没有言语,抬步往前面走。
  谢时依小跑跟上,垂眸去瞅他的手,蜷起的关节处有显著红痕。
  她语气焦灼地说:“你想教训他们应该有很多方法,为什么要用打的?”
  “怎么?”云祈不耐地反问,“三好学生想说打人违法乱纪,是不良行为?”
  谢时依使劲儿摇头,脱口道:“打人你也会痛啊。”
  云祈一怔,脚步略有停顿。
  谢时依抿起双唇,大着胆子,去牵他空闲的右手。
  女生小巧的双手分外柔软,略有凉意的指尖点上云祈敏感的掌心,他心下大骇,浑身一麻,却莫名其妙没有即刻甩手挣脱。
  谢时依清淡的小脸布满担忧,低垂视线的样子很是乖巧,她定睛去瞅他泛红的指节关节,有两处还破了皮。
  肯定是打人时弄伤的。
  她扑闪的双眸流出更大的心疼,微微弓下颈骨,对准那些新伤吹了吹。
  稍有温度的气息扫过云祈手背,令他原本无甚感觉,不当一回事儿的伤处刮起了莫大的存在感,一阵阵难耐的酥痒。
  云祈瞳光愈加深邃,愈加发直,定定俯视女生轻盈又磅礴的举动。
  仿若蝴蝶翩然振翅,掀动了颠覆天地的龙卷风。
  他一对常年冷色的耳廓,悄无声息爬上了红晕。
  谢时依再从书包里找出创口贴,给他关节处贴上。
  她尽可能展平创口贴,双手脱离,云祈才似从癫狂风势中拽回身体和心智,赶忙收回手。
  他极其不自在地蜷缩那只手,又忍不住用眼尾去瞟,发现她翻出来的创口贴不再是小猪佩奇,而且最日常普通的款式。
  云祈扭头望向另一侧墙壁,不自然地问:“专门换的?”
  谢时依凝神思索了片刻才明白他在问什么。
  小猪佩奇的创口贴本来就不是她会用的样式,这些普通款是她前阵子买的。
  但他既然问了,她便回:“嗯。”
  云祈眼睫晃动得厉害,下意识把右手藏了藏,耳廓弥漫的红晕不知道叠加了几层。
  当晚回寝室,云祈心思还是飘忽的,怔怔坐在书桌前,不时低下视线,瞄一眼手上的创口贴。
  对面床的陆方池喊了他几次都得不到回应,也不再犯贱了,自顾自抱着手机刷。
  倏然,陆方池叫唤起来:“我靠,女神代言了我妈超爱的珠宝品牌!我不买个十条八条回去骗零花钱!”
  他喜欢看靓丽的小姐姐,断断续续追过几个女明星,云祈没心思管他嚷嚷的是哪个女星,但听见“珠宝”一词,他不由转回身,抬了抬眼。
  陆方池精准捕捉到,冲他嘻嘻笑:“咋啦?你是对我女神感兴趣还是对珠宝感兴趣?”
  云祈斜他一眼:“滚。”
  陆方池清楚他两样都不感兴趣,仰躺回床上,果断跳转去了该珠宝品牌的网上店铺挑选款式。
  云祈重新面向书架,又不自觉地去看手上创口贴。
  他深刻怀疑自己魔怔了,烦躁地拿出手机转移注意力。
  不得不说大数据的恐怖程度,云祈不过随意刷了一圈软件,就跳出了某女星代言高奢珠宝的新闻。
  云祈直接无视,指尖往下划拉。
  可没划出去多远,他又退了回去,径直点进其中一条百合花设计的手链。
  点着点着,他就点去了付款界面。
  ——
  日历飞快撕到一年中最后一个月,凌冽寒潮几度来袭,北城温度数次降低,直逼零度。
  谢时依在北方长大,但骨子里多半还存有温暖南方的记忆,加之时刻谨记自己是在寒凉时节被拐来这边,气温一降她就格外畏寒,也格外烦躁。
  她日日用宽大的羽绒服将自己裹成一团,找各种各样的事情填充业余时间,抵制随时可能冒头的不适压抑。
  她一大琢磨便是乐善社第一次活动开展。
  虽说成立这个社团的初衷满是心机,但她既然把牌子立了起来,还招到几个社员,便想尝试做一些事。
  恰好,她和一个社区取得联系,计划星期六带着社员前往,参与协助他们举办的关爱留守儿童活动。
  社团人少,上心的一个也没有,谢时依一个人当两个人用,她早早拟定好活动方案,转发到群里,询问有谁愿意报名。
  同上次开社团会议差不多,大家文件都没点开细看,一个劲儿问:【副社长报名吗?】
  【副社长都不在群里唉。】
  【他肯定不会去吧。】
  是以,几个人一致表示:【我那天早就有安排了,不报了。】
  【同上。】
  【下次,下次我一定报名。】
  ……
  瞧着一连串推脱消息,谢时依毫不意外。
  她不做勉强,简单应了个“嗯”。
  退出群聊,谢时依不停划拉消息栏,指尖忽而停在一个以炫酷头盔为头像的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