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云祈轻轻扬唇,若有所思地问:“有些人是不是一直在装乖?”
  谢时依被他良久打量得不太好意思,扬手拿回手机,垂下头承认:“嗯,我是黑心的。”
  云祈低低笑了声,评价道:“挺好。”
  黑芝麻汤圆比内外一致的纯白糯米丸子要好。
  是甜的。
  自己更喜欢吃。
  云祈鬼使神差地想。
  第21章 出气老子的人只有老子能欺负。……
  谢时依紧绷的神经徐徐松弛,肩膀软塌,整个人放松下来。
  她才慢慢发觉一双胳膊先前被钳制太久,现在拿着手机还有酸痛感,不自觉地轻微在颤。
  云祈捕捉到,不假思索去拉她胳膊:“受伤了?”
  男生的手掌滚烫如盛夏烈日,谢时依好似隔着厚实的秋日外套都能感觉到。
  她下意识往回缩:“没事,小伤。”
  云祈没听进去,强势握住她手腕,袖子往上一推,露出的白嫩皮肤有几处刺眼青乌,显而易见的指痕印迹。
  “这还算小伤?”云祈皱眉问,不敢想那些抓住她的人用了多大力道。
  “当然。”谢时依扯下衣袖,心想比起以前在爱之家福利院挨过的鞭子,以及宋一一言不合就掐脖子,这伤可不是不值一提的皮毛吗。
  云祈敏锐觉察到一点:“难不成你还受过更严重的伤?”
  这一声卷有不加遮掩的直白关切,谢时依咬紧牙关,竭力稳住随时可能乱飘的心神。
  她拿出在爱之家地下室训练有素的演技,惶惶然地瞥他一眼,躲闪着回:“没。”
  话音未落,她像是被他继续盯下去就会被看穿很多的样子,仓皇跑走了。
  云祈定在原地,视线往前延伸,追着她身影而去。
  谢时依在一处花园转弯时,借机快速瞄了一眼,瞅见他锋利的剑眉打起结头,凝有费解。
  很好,她要的便是他对她存有好奇。
  最好有朝一日,这份零星好奇能不断积累,滚雪球一样地壮大。
  大到他想要深挖她的过去。
  谢时依回寝室没多久,一个室友回来,手里提有一只满当当的塑料袋。
  她神情浮夸,一路跑到谢时依面前,将袋子悬去她眼前。
  谢时依在书桌前的椅子上转了个身,迷惑地眨了眨眼。
  室友晃动塑料袋,语气兴奋:“猜猜我在楼下碰到谁了?”
  谢时依仔细去瞅透明袋子中的物件,各种各样的药膏。
  她隐约猜出是谁,赶忙接过袋子,将身子转了回去。
  “云祈想让宿管阿姨帮忙给你,我一听见你名字,飞快上前说是你室友,他就拜托我了。”室友揶揄着讲出经过,寻根问底她哪里伤到了,确定她只有胳膊几处淤青也放下了心。
  三言两语把她打发回自己书桌,谢时依扭开一管药膏,熟练地涂抹起来。
  她思索片刻,放下药膏后,给云祈的号码发送一条:【谢谢药膏。】
  云祈没回短信,但谢时依收到一条微信好友添加申请。
  申请理由简单粗暴:【回短信要钱。】
  谢时依怔了下,瞧见申请人头像是一个挂在机车把手上的亮黑色头盔,和云祈经常使用的那个一模一样。
  网名也是qi。
  谢时依点了同意添加,琢磨须臾,发送一条:【你真的是云祈吗?】
  qi:【废话。】
  十一不是十一:【我就是奇怪,云祈还会怕浪费一毛钱短信费?】
  云祈可是出了名的阔绰,大几万的刷卡都从来不眨眼睛。
  估摸不清楚如何回,云祈干脆无视了这一条,发来数张照片。
  谢时依点开放大,是那几只流浪狗。
  陆方池所言不虚,云祈真的安排了人在校外拦截,将狗子们从那几个纹身骇人的彪形大汉中夺了回来。
  qi:【我让朋友联系了动物救助中心,它们正在被送过去,争取能给它们找主人。】
  谢时依清楚流浪太久的成年土狗不好找到主人,莫不然云祈的义工社也不会让它们继续在学校撒欢。
  但好在它们暂时有了一个不错的去处,不用担心生死问题。
  谢时依高高提起来的一口气总算是能彻底松掉。
  没过太久,云祈又发来一组截图。
  谢时依一瞅,是好几个爱狗大v的最新发布。
  他们没做过多的文字描述,发的不是九宫格图片,就是短视频。
  每一幕都有光鲜亮丽的袁明枝,她或坐或站,和几个正在抓狗的社会青年处于同
  一画面。
  还有一个发的视频正好是谢时依冲向花园要去阻止他们抓狗,袁明枝高声喊人去抓她。
  视频中,独独给谢时依打了马赛克,不是尤为熟悉的人不可能认出来。
  这些估计全是当时在树德小广场的吃瓜学生的偷拍,被有心人收集,再找来一批活粉数目可观的宠物博主集中发布。
  同样是将袁明枝今天的所作所为曝光到网上,不像谢时依那篇匆忙敲完,欠缺证据的新闻稿,这些源自现场的拍摄更加具有视觉冲击。
  因为缺少文字阐释前因后果,断明袁明枝的目的,一头雾水的网友们各种揣测,舆论高涨。
  云祈还截屏了几张评论区:【这是什么情况?那女的谁啊?这么嚣张跋扈。】
  【我认识,我关注了她,袁明枝袁大小姐嘛。】
  【她让那些人抓狗干啥呢?】
  【听说是送去狗肉店,看见那些纹身的男的没,就是做狗肉生意的!】
  【是真的,我知道有一个做狗肉汤的就是从他们这里进的货。】
  【妈的,这个袁什么的这么可恶!为什么要抓狗狗卖给狗肉店!】
  【万一是她想吃狗肉呢?】
  【她就是要吃狗肉吧,我以前看她直播回家吃大餐,有一盘很像狗肉。】
  【那个冲去花园的小姐姐是想阻拦吧?实惨。】
  一圈看下来,谢时依觉得云祈比自己更狠,他没有浪费一点时间和精力去寻找证据,但这些脑洞大开的揣测生成的口水,足以把袁明枝淹死。
  尤其这还是得了云祈的授意,袁明枝那边想动用关系压都不好办。
  云祈估计她看完了,接着发来:【出气没?】
  谢时依眼珠转了转,试探性地问:【我要是说还没有呢?】
  云祈秒回:【那就再整整她。】
  瞧着中间较为幼稚,同他骄矜气质断然不符的叠词,谢时依不由弯了下唇。
  搞得好像他在想方设法哄她。
  然而上扬的唇角持续不过两秒,谢时依眼前忽地闪过上午在阿华店中的所思所想,立马绷紧唇瓣,将雀跃弧度压了下去。
  她没再回复云祈,跳转进入微博,马不停蹄用“wind”的账号敲出一条,此刻只有这样才能使自己趋于冷静。
  【引诱云祈的计划有条不紊进行中,和他相处越长,了解越深,越是恶心厌烦他,希望早日看见他得知所有真相,彻底崩溃。】
  后一天,气温又有明显下降,烈烈北风狂妄叫嚣。
  谢时依照旧七点过起床,去食堂吃完暖和的一餐,提前赶去空教室上自习。
  途径的路人好多在讨论袁明枝。
  “袁明枝这次玩脱了吧,网上全是骂她恶毒的。”
  “活该,谁叫她那么霸道,家里有权有势了不起啊。”
  “哎哎哎,那是不是袁家的车啊?”
  谢时依随之望过去,只见艺术学院门口,一辆豪车靠边停下,袁明枝戴上口罩压低帽檐,仓皇地钻了进去。
  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一样。
  “这是跑了?”有人惊诧地问。
  “回去避避风头吧。”
  “听说学校领导知道这事儿也很生气,有一个公开表示只是默许她把流浪狗送出学校,绝对没让她找来不三不四的人把狗卖了。”
  “卖狗的主意是郝梦出的吧?袁明枝昨晚和她大吵了一架,那动静大得,方圆十里都听得见。”
  “她俩的矛盾不止这个吧,听说郝梦喜欢云祈,还表过白,袁明枝最容不得和她抢云祈的,郝梦还一直在她面前装,袁明枝当然忍不了一点。”
  谢时依淡淡望向快速驶离的豪车,估计这应该是云祈说的“再整整她”。
  或是让袁明枝一早去上专业课就听见更多不堪入耳的非议,或是通过校领导向她家人施压,把她接回去严加管教。
  至于郝梦喜欢云祈,给云祈表过白的信息是谁泄露的,谢时依自己功不可没。
  昨天网上舆论乱战的时候,她发完微博还无法完全冷静,也去论坛扇了扇风点了点火。
  报应不爽,谢时依没再多看,继续往新闻学院走。
  爬楼梯上三楼,能够望见教室时,两个高壮的男生抢先闯入视野。
  不比昨天在树德小广场桎梏人时的嚣张跋扈,他们此刻蔫头耷拉,脸上东青一块,西红一处,好几个地方肿胀起来,可怖又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