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沈迟撇撇嘴:“它就喜欢你我能有什么办法,这个小没良心的。”
  江停时不说话,脸上没什么表情,自然也看不出来心情如何。
  江停时平时只和沈迟几个人打交道,其余人一概不理会,圈子里很少有人在这种场合见到他,自然很快就有不熟悉的人凑上去套近乎。
  视线被完全遮挡,陈淮有些心不在焉地收回目光,听见有人叫他:“陈淮,想什么呢,要牌还是停牌?”
  脑子里很乱地想着别的东西,陈淮几乎没怎么思考,随意说了个答案:“要。”
  秦运年顿了一下,想提醒他,可话已经说出口,自然没有反悔的余地。
  果然,下一张牌是黑桃六,手中的总额已经超过了二十一点。
  幸而刚才赢得够多,这笔损失不算大,陈淮抿了抿唇,江停时在他的视野范围外,他只觉得如芒在背。
  陈淮没了心思再玩下去,“秦先生,我有点累了,想去休息一下。”
  秦运年以为他是输了游戏不高兴,连声哄道:“哎呀,没事的,我们筹码还多得很,随便输,再玩几局啊。”
  “抱歉,”陈淮拒绝的干脆,“秦先生,您好好玩。”
  说罢,他没再给秦运年留下死缠烂打的机会,飞快地离开了牌桌。
  秦运年不太高兴,但总归也没说什么,不太情愿地继续玩了。
  陈淮想挨的江停时近一些,可两人昨晚刚发生了那样的事,他犹豫片刻,还是坐到了沙发的另一头。
  沈迟也跟着陈淮下了牌桌,他看见陈淮坐到了离江停时有些距离的另一端,而在他坐下后,江停时周身的气场似乎变得更加吓人了。
  “……”
  装货。
  已经知道真相的沈迟默默地吐槽了他一句,坐到了两人中间。
  他那只没良心的猫又美滋滋地钻进了陈淮的怀里,一人一猫玩得开心,他难得在陈淮那张脸上看见堪称灿烂的笑容。
  怪不得昨晚非要带着他的猫去甲板上找人,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似乎是察觉到沈迟打量的目光,陈淮逗猫的动作顿了顿,抬头望过来。
  被抓包的沈迟冲他尴尬地笑了笑,陈淮却已经很体贴地找了个话题:“昨天忘了问,它叫什么名字?”
  “啊,他叫——”
  “清清。”
  没等沈迟说完,身边的男人忽然沉声打断了他的话。
  沈迟有些迷茫地睁大眼睛,却发现江停时压根没看他,目光越过他,落在对面的陈淮身上。
  陈淮的表情刹那间僵在了脸上。
  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带着某种蛊惑的意味。
  明明听过很多次这样的称呼,可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却变得暧昧而陌生。
  心跳难以抑制地加快,在对上那双漆黑的眼时,几乎要彻底溃不成军。
  直到怀里的小猫叫了一声,陈淮才从失神中缓过来。
  男人已经将视线收回,面色平淡。
  陈淮这才猛地想起,他刚才问的问题——江停时刚才那声清清,不过是在解释小猫的名字。
  这倒是意料之外的巧合,不过或许也算是一种幸运。
  毕竟他可能永远也没机会听江停时喊自己的小名,这也算是变相地听到了。
  沈迟冷笑一声,没拆穿他。
  “不过你怎么突然来了,”他意有所指地看江停时一眼,“不是说有会要开吗?”
  江停时的回答言简意赅:“电脑坏了。”
  沈迟愣了下:“坏了?”
  “船上不是有专门负责——”
  男人的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沙发的角落位置,沈迟意识到什么,猛地噤了声。
  江寻易刚赢了几把,心情好得很,正巧听见几个人的对话,想起今早上陈淮强迫他学习的画面,打算给人添添赌。
  “陈淮会修啊,”江寻易故意道,“他什么都会修的,刚才我电脑坏了,就是他帮我弄好了呢。”
  陈淮愣了愣,明显没想到话题能扯到自己身上来。
  他不过只会一点皮毛,江寻易这话把他抬得太高,如果到时候修不好,只会在江停时面前丢脸。
  而且到时候万一再把什么重要文件弄丢了,会给江停时惹麻烦。
  “我也只是随便动了几下,”陈淮立刻摆手澄清,“运气好而已。”
  “哎呀,陈淮,你就帮我哥看看嘛,他工作那么重要,一刻都不能耽误的。”
  “……”
  船上不该没有专门配备的技术人员,他能看出来江寻易是在故意为难自己,但应该不需要自己说,毕竟江停时也不会随便让他一个外行来。
  这么想着,陈淮没再继续推辞,只等着江停时自己拒绝。
  可几秒钟后,陈淮忽然感觉到一股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
  他顿了下,下意识抬头看过去。
  水晶吊灯刺眼的灯光下,男人耳垂的钻石耳钉泛着很冷的光,眼睛直直地望过来,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压迫感。
  睫毛投下一片很淡的阴影,他的唇角微微抿起,似笑非笑,陈淮看不明白他此刻的情绪。
  “陈淮,”男人轻声说,语气不辨喜怒,“帮帮忙。”
  第21章 身份
  昨晚的不欢而散后,陈淮没有想过能够再次踏入这个熟悉的房间。
  落地窗外是近在咫尺的海,蔚蓝的海平线与天空相接,偶尔有几只海鸥飞过,发出清脆的叫声,船尾划出一道白色的浪花,逐渐消失在远方。
  窗前的书桌空荡,只摆着一台笔记本。
  应该只是为了方便办公随手带的电脑,几乎没有什么使用痕迹,看起来像是刚买不久,或是根本没用过。
  陈淮将电脑打开,余光看见江停时坐在了前面的沙发上,手边的桌台上摆着几个文件夹。
  如他所料的,电脑也没有密码,不过确实如江停时所说,刚打开就会黑屏,大概是操作系统出现了问题。
  问题不算复杂,陈淮回忆着以前陆鸣延教过他的方法,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
  江停时则低着头翻动手里的文件,看起来丝毫没注意到他这边。
  房间里陷入一片寂静,只有指尖在键盘上敲击和纸张摩擦的声音。
  可惜事情并没有陈淮想象的那样顺利,换了几种方法后都以失败告终,他很轻地叹了口气,打算远程求助陆鸣延。
  电话此刻自然是不方便打的,就在陈淮编辑好信息,打算给陆鸣延发过去时,不远处的男人忽然蓦地开口,打破了一室寂静。
  “你和秦运年关系很好?”
  一如既往,不冷不淡的语气。
  陈淮的动作顿了顿,下意识抬起头,向对面的方向看去。
  江停时头也不抬,依旧垂着眼认真看着手里的文件,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他花了两秒反应过来秦运年是谁,又突然想起刚才打牌时的场景。
  他和秦运年确实离得有些近了,江停时进来的时候,应该正好可以看到两人坐在一起的画面。
  只是当时江停时没有分给他一丝目光,陈淮觉得他应该不会注意。
  虽然有些猜不到他的意思,但陈淮还是很果断地否定了:“没有,我和秦先生只见过两三面而已。”
  ——而且每次你都在。
  不过这句他当然没说出来,陈淮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男人的神色,试图猜测他问这句话的意图。
  文件被翻过一页,男人的侧脸轮廓毫无变化,并没有很快接他的话。
  反倒是陈淮像是做贼心虚似地低下了视线,在这莫名的寂静中有些不知所措。
  过了一会儿,又或是过了很久,江停时终于出声,却没有回应他的答案。
  “他很喜欢你。”
  江停时的声音依旧无波无澜,带着金属的冷感,没有任何疑问的语调,是完全的陈述句。
  陈淮只感觉心猛地颤了下,他不自主地握紧手心,唇抿得很紧。
  他不是不知道秦运年对自己那点心思,可秦运年身份摆在那里,陈淮不好真与人撕破脸皮,本以为只需要再应付过这两天,就能彻底与他不再来往。
  但江停时的话犹如一记重击,将他那点侥幸的心思完全击溃。
  江停时不是会对这种事情感兴趣的人,而秦运年又恰巧是他的挚交好友,陈淮不是傻子,其中的意味不言自明。
  尽管早就清楚江停时对自己无意,可当陈淮真意识到江停时要为他和别人牵线的时候,仍旧不可避免地感到难过。
  所以不知是自己太过冲动,还是太想让江停时打消这个念头,陈淮低着头,声音有些闷,语气是难得的执拗:“可我不喜欢。”
  话一说出口,陈淮看见男人打算翻页的手顿了一下,然后忽地合上了。
  他瞬间有些后悔。
  男人冷冽的视线向他看了过来,脸上的表情很淡,但陈淮猜他应该是生气了。
  ——毕竟自己之前从未对他说过这样不留情面,又不够尊重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