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再说,梁万可是条咸鱼,要不是家里看不下去,他连短剧都没打算做,只想着整天瘫在家里或打游戏或呼呼大睡。
  女色?那是什么?能让我彻底躺平吗?
  上辈子的梁万对此嗤之以鼻,这辈子,打开了新世界大门的梁万“两眼放光”。
  “这是?”
  用煤炉子上温着的水简单擦了下,虽说还是有点儿不舒坦,但比起每个月的那几天,韩菁觉得,尚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于是,她蹲下来,手伸进床底下,摸了半天,摸出来了个带锁的木头盒子。
  像个首饰盒,瞧不出是什么木头做的,但盒子外面有精致的雕花,看着就挺贵的。
  韩菁没急着回答,又从枕头套里摸出了把小钥匙,打开了盒子。
  “咱们家呢,爸妈都有工作,家里大大小小的开支,基本上都是他们掏的钱。
  爷爷每个月都有退休金,他的钱,是奶奶收着的。
  他们闲不住,经常出门逛,偶尔能遇到钓鱼佬,或者进城来卖东西的人,随身带着钱,当场就能直接买下了。
  我上学早,大学毕业后就进了蔬菜公司的行政部,工龄四年,现在是2级办事员,加上补贴、奖金什么的,每个月能拿70块钱,票另算。
  刚参加工作的时候,我跟爸妈提过交生活费的事儿,可他们不要,让我自个儿收着。
  我每天中午那一顿在单位吃,早晚这两顿都在家里,在吃上基本不怎么花钱,主要是穿。
  我这人,花钱不算大手大脚,但也绝对不会亏待自己,吃穿过后,四年下来,净落的就是这些了。”
  “两千一?!”
  梁万已经对这个年代的物价和钱票的购买力有了充分了解,这会儿数清之后,自然免不了惊讶。
  “嗯,我又不是手里有钱就非得花个干净的人,挣得多,花得少,攒下两千块钱,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韩菁说着,翘起的嘴角却足以证明,梁万的“大惊小怪”对她来讲,属实是一种含金量极高的夸奖了!
  :=
  “咱们俩都结婚了,以后还会有孩子,这拖家带口的,总不能还靠爸妈养着吧?
  城里最低的人均生活费是每个月五块钱,*可咱们家的伙食水平在这儿摆着呢,我是这样想的,以后,我们两个人,总共给爸妈交二十块钱的伙食费!
  剩下的,我拿十块钱、你拿十块钱,留着做零花,最后剩三十,就攒起来,以备不时之需,你觉得怎么样?”
  第14章
  ◎毕业◎
  他觉得怎么样?
  梁万觉得,被富婆姐姐包养的感觉可真不赖!
  领证的事情,韩菁只在请假的时候和主任说了,单位给了三天婚假,她也就难得地睡了个懒觉。
  可梁万不行,别忘了,他还是个高中生呢!
  当然,过了今天,他就可以暂时跟校园生活说声拜拜了。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盼头,从暖烘烘的被窝里爬起来的时候,梁万的心里才没有那么苦哈哈了。
  “起来了?小万,今天菁菁不上班,你把自行车骑着吧,能方便点儿。”
  梁万这个名字,还真不怎么好叫,但既然都是一家人了,再喊小梁,未免太过生疏。
  于是,韩学礼自顾自地敲定了“小万”这个中规中矩的称呼,要是让不认识的人听见了,指不定得以为,梁万其实姓万呢。
  称呼这事儿,梁万并不在意,他应了一声,看向正在吃早饭的向英:
  “妈,我去学校用不了半天就能回来,菁菁的意思是,等傍晚那会儿,我们俩一块儿去趟家属院,跟连阿姨这位媒人道声谢。
  我和菁菁年纪小,没经过事儿,也不知道这谢媒礼该怎么给,你要不替我们参谋参谋?”
  虽说连二姨只是牵了个线,后续的见面,都是韩菁和梁万自个儿约的,包括领证结婚的事,也是两个年轻人商量着来的,但这“牵线之恩”,它也是恩呐!
  总不能现在事情成了,结果为了省下一点东西,就把媒人扔到一边去吧?这可不是讲究人该干的事儿!
  听着梁万毫不见外的请求,说实话,韩学礼和向英夫妻俩心里都挺高兴的。
  或许有些人家,招了上门女婿以后,会动辄强调“你就是个上门女婿”、处处打压人,恨不得一辈子都把人拿捏在手里。
  可他们家绝对没有这样儿的人!
  在单位里跟外人玩心眼儿也就算了,要是回到家以后,接着斗法,那这日子还有什么意思?
  “谢媒礼一般取的是双数,按着自家条件来,有的给两样,就是衣裳鞋子,有的给六样,基本就是糖、点心、肉、刷锅帚、烟和酒这些。
  你连阿姨不是那种虚头巴脑的人,带六样儿吧!
  喜糖算一样,这是糕点票和肉票,你从学校回来,顺路去买了吧!
  刷锅帚不要票,可谁家也不会缺了这玩意儿,算了,把家里的罐头提一瓶吧!
  烟和酒家里有,我等会儿拿出来放桌子上,你们去的时候,别忘记带上啊!”
  不愧是当家人,没一会儿,向英就拿定了主意。
  梁万自然是只有点头的份儿了。
  吃过一顿堪称丰盛的早餐,梁万骑上自行车,来到了纺织厂附属高中。
  不管宋涛这会儿在不在学校,梁万都没打算去班里。
  虽说这两年,老师被叫成“臭老九”,还有不少老师因为从前的经历或言语,直接被下放到牛棚了,连带着学生对老师,也没多少尊敬了。
  但在这一点上,梁万受父母的影响颇深,再怎么说,学校是让学生来学知识的地方!
  况且,他和宋涛在班里吵上一架,甚至动起手来,对他有什么好处吗?
  至于说让别人来评评理,到底是他做得不对,还是宋家算计太过,梁万觉得,属实没这个必要。
  绝大多数人只是看个热闹罢了,而他,并不怎么想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哪怕是被同情的对象。
  “王老师好!我昨天结婚了,这是给您带的喜糖,您收着吧!”
  进到办公室,梁万开门见山道,也不等王老师推让,他就直接进入了正题:
  “老师,您看,我现在都结婚了,要是接着念书、让媳妇儿来养家糊口,是不是太说不过去了?
  所以,我想跟您打个申请,从今儿起,我就不来学校了,等过几个月,再来学校拿毕业证,您看行吗?”
  王老师看着自个儿的“得意门生”,如果高考没有取消,以梁万的成绩,是很有可能考上大学的。
  那时候,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家庭,就再也没办法拖住梁万的脚步了,只可惜……
  不过,王老师已然意识到了梁万为什么急着结婚,事实上,在下乡政策出来后,类似的事情已经发生过不止一次了。
  所以,对于梁万的选择,他表示理解。
  “结婚了也好!你的成绩一直都很好,我希望,就算你离开了学校,也不要忘记坚持学习、提高自己、追求进步。
  毕竟,别的不说,如果有国营厂招工,那也是要考试、看成绩才能进去的!”
  梁万老老实实地点头:“您说得对,学到手的东西,才是自己的,我会一直牢记您的教导!”
  听到这话,王老师抬手扶了下眼镜,笑呵呵地说:
  “嗯,记着你说过的话,可不许诓我啊!
  行了,跟着我走吧!咱们去趟校长办公室!”
  梁万有点懵,却下意识地抬脚跟上。
  校长办公室里,王老师暗暗掐了自己一把,硬是挤出了几滴眼泪,对着秦校长就是一番“哭诉”。
  王老师是什么人?他是秦校长的亲舅舅啊!
  虽然学校里鲜少有人知道这层关系,虽然舅舅年纪轻了点儿,可并不代表舅甥俩关系不好啊!
  一想到只要老舅回家告状、已经当爹的他还得挨打挨骂,秦校长就忍不住头疼。
  “有事儿,您直接说,我照办不就行了吗?非得来上这么一出,您嗓子不疼,我看得都眼睛疼了!”
  闻言,王老师“收了神通”,理直气壮地吩咐道:
  “我这学生叫梁万,本来是个考大学的好苗子,谁知道,运气不好,没法儿上大学了。
  他想进厂,家里人替他打听到,最近就有招工考试,但这厂子为了减少竞争,卡着学历呢,他考试没问题,差的,就是那张高中文凭了。
  你也知道,这两年,找一个合适的工作岗位有多难,在这种决定学生前途命运的重要关头,咱们当老师的,推学生一把,应该很合理吧?”
  提前拿毕业证,倒不是没有先例,像前两年主动报名下乡的那波儿孩子,就是听了别人的鼓动、等不及毕业就报了名。
  事情已成定局,学校也没办法,最后只能提前给学生发了毕业证,想着有个高中毕业证,说不定下乡以后、能教教大队上的孩子、干点儿轻省活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