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欢 第153节
  没多久,乐香就回了房,她显然是求证了一些东西,神色有些癫狂,嘴里不停念叨:“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里居然藏着这种力量……难怪沉云欢会灵力尽失,是他!是他在背后谋划了一切!我们居然都没发现……”
  乐香陷入了极度的恐惧之中,身体不停地发抖,双手更是如筛糠一般将书本拿出,动作飞快地翻阅,道:“一定有解除的办法……”
  “是谁!”乐香忽而动作一顿,猛地转头朝身后望去,厉声喝道:“谁在那!”
  昙妩被乐香这模样吓得整个人一跳,心脏狠狠吊起来,瞬间连大气都不敢喘,好似这房中无边的死寂之中真的藏了什么东西。
  就见乐香将书收起,垂下的手幻出几根细长的针,缓慢地朝窗子靠近。她满眼戒备警惕,还带着一丝狠辣,行至窗边时抬手一推,那窗子便“吱呀”一声开了,银亮的月光瞬间洒进来,外面一片安宁,没有任何人,似是乐香草木皆兵。
  她左右张望片刻,见的确无人,这才合上了窗子。
  却不料就在她合上窗子的刹那,一把长剑忽而从她身后的黑暗处探出,果决而利落地往她脖子上一抹!剑身入颈足有一寸,抹脖子的力道极快,乐香只来得及用双手捂上脖子的伤口,连一声低叫都发不出来。
  倒是给昙妩吓得魂飞魄散,尖叫一声,双手捂住嘴,惊愕地瞪大眼睛看着乐香。
  就见浓稠的血液从她指缝中争先恐后地涌出,她仓皇地回过头,只能看见黑暗中一个模糊的人影,屋中的光落不到此人身上,唯有一半沾血的剑身露在光下,滴着血珠。
  “你……”乐香目眦尽裂,指着那人,唇齿微动:“是——”
  她只发出了个短促的音节,倏尔又是一道剑光闪过,乐香的唇便被削去,牙齿尽落,连带着舌头也滚落在地,血淋淋的面目极为狰狞。
  昙妩吓得六神无主,全身剧烈地颤抖着,已不知作何反应。照影镜一晃,而后便到了白日,崔妙雪几人发现了乐香的死,当场起了内讧,都认为是对方所为,不欢而散。而大巫则带着人进屋,看见死在血泊之中的乐香后掏出龟壳焚火占卜,最后嘴里乌拉乌拉地念了些听不懂的咒语,跪在地上连拜几下,而后将乐香的尸体抬走了。
  照影镜重归混沌,昙妩吓得久久没有回神,直到她身影一晃,跌坐在地才猛地回神,已是全身冷汗,两股战战。她平复半晌,最后重新施法,咬着牙将方才的旧影重新看一遍,待看到乐香被身后突然探出来的长剑抹了脖子时,忽而看见那剑上灵光一闪,有剑纹一闪而过。
  昙妩一惊!猛然想起这剑纹她曾在百剑谱上见过——出现在高居榜首的明狸剑上。
  亦是仙琅宗掌门沈徽年的本命剑。
  昙妩如醍醐灌顶,当下飞快地爬起来,将照影镜一收,努力迈着发软的双腿慌里慌张地拽开门。却不想在那澄明的月光之下,有一人静静地站在她门外。
  他披一身银纱,长身玉立,面容俊朗,怀里抱着一柄剑,微微偏头,淡漠的目光落在昙妩惊慌失措的脸上。
  沉云欢在梦中,总听见有人窃窃私语。她微微皱眉,想要细细去分辨,却发现那些私语完全听不懂,不知道在说什么。她抬步便走,想去一个安静的地方,却怎么也无法摆脱,那些低声宛如咒语一样,直往她耳朵里钻,令人生恼。
  沉云欢用手挥了挥,大步奔跑起来,面前就这么一条路,周围是看不清楚的景色,她跑得气喘吁吁,不得不停下来休息,忽而发现那些原本听不懂的话语之中,夹杂着一句能听懂的低唤。
  她疑惑地扭头,就看见背后不远处站着一个女人。那女人披着长袍子,编着发,戴着骨头串成的项链,装扮与大巫无异,却生着一张十分美丽的脸,尚年轻。
  沉云欢看着她的嘴一张一合,不停地朝她唤着,于是便疑惑地走近两步,问:“你是在喊我吗?”
  话才刚问出口,她的耳朵像是被一缕春风穿过,瞬间周围的声音如潮水一般褪去,变得安静下来。那女人口中的呼唤也让沉云欢听清楚了,不是喊她,而是在喊:“阿瑶。”
  她一遍一遍地叫着,走到沉云欢的面前,那张温柔漂亮的脸忽而一变,染上浓烈的怒意,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根藤条,狠狠地往沉云欢身上抽,声音也嘶哑尖利,“我说过多少遍,东西要留给哥哥吃!为什么就是不听!为什么总那么贪吃!为什么!!”
  沉云欢吓一大跳,下意识就要使出一个飞踢,却不想她的动作没有丝毫反应。随着女人的藤条密集地落下,发出“咻咻”的叠声,她听见自己发出哭喊,“我给哥哥了,给哥哥了!求求你不要打我了!”
  沉云欢瞬间意识到,这不是她。
  一阵抽打过后,女人累得气喘吁吁,直到藤条断了才收手,最后厉声对她呵斥:“长记性了没!”
  她哭着说:“我记住了,阿妈。”
  无独有偶,沉云欢发现这小孩总是挨打,而且几乎都是那被她唤作阿妈的漂亮女人打的。挨打的原因无非是与哥哥抢食,或是做活的时候偷懒,睡过了头或是睡得太晚,也要挨打。家中的食物她总是捡别人剩下的吃,肉是一块都吃不到的,甚至连肉汤都喝不了,只能啃绿叶菜或是粗粮馒头。
  比她大几岁的哥哥养得肥头大耳,身形健硕,她却骨瘦如柴,有时躺地上睡一觉起来都没发现自己是饿晕过去了。
  她的哥哥名叫周翊,她却没有正经名字,只有在挨打或是受责骂的时候才会被人喊作“阿瑶”。
  年幼的孩子仿佛汲取母亲的生命长大,她越长越高,那美丽的女人脸上也出现一条条岁月留下的痕迹,挥舞藤条的手也变慢变轻。
  但女人越发喜怒无常,似乎将抽打她当作娱乐,隔三岔五就要上腿脚。
  直到有一日,那女人在火堆前龟卜,得到卦象后忽而对她道:“你恨我吗?”
  沉云欢听见她回答:“阿妈生我养我,我不恨阿妈。”
  那女人听之后却如发了疯,拿出根手腕粗的棍子,将她打得头破血流,嘶喊着:“滚,滚啊!我怎么会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我恨不得杀了你!!”
  这次动静闹得太大,邻舍纷纷上来劝慰,你一言我一语,怕女人将她生生打死。在一片纷闹之中,沉云欢看见那女人站在人群里,后脖颈上却睁开了一只眼睛。
  那眼睛满负怨念和邪气,像是能穿过这些虚无模糊的记忆,直直地看向沉云欢。
  她浑身一震,从这诡谲的梦境中醒来,才惊觉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一动,不慎蹬了一下师岚野的小腿,就见他侧身过来,抬手给她擦了擦汗,轻声说:“你睡得不安宁,为何?”
  沉云欢心情有些烦躁,连带着身上也热起来,随意地扯了一下衣领,“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我变成个窝囊废,差点让人打死。”
  师岚野不说话,只揽住了她,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抚,让她慢慢静下心来。
  沉云欢就势抵着他的肩头,闭上眼睛,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很快她就发现自己为何会出汗了,不是被吓的,而是师岚野的身体不知何时温度又升高,窝在被子下,像个热气腾腾的火炉。
  她一把拽起师岚野的手臂,果然看见伤处又在蔓延,整个小臂都已溃烂。她气上心头,兴师问罪,“这么严重了怎么不说?”
  说完她转念一想,这东西是攀欲望而升,显然是师岚野心术不正才使得伤口蔓延,于是更加气恼,肃声批评道:“你一个神仙,怎么满脑子都是凡间俗欲,用不用我教你清心咒?”
  师岚野垂下眼睫,淡声道:“清心咒于我无用。”
  沉云欢气得直想揪他,但瞧见他月下那张俊美精致的脸,一时又下不了手。高热烧红了他的脸和耳朵,想抹开云霞落在雪上,实在漂亮。
  师岚野握住她的手,指尖在她掌心里轻轻揉搓,像是无声地哄着她别生气。
  屋中极其寂静,只有师岚野轻浅平稳的呼吸声,有一下没一下地落在沉云欢的耳边。沉云欢佯凶瞪了他一会儿,摸到他身上滚烫的热度,气恼便被他这慢慢的动作给揉散了,只剩下无奈。
  她满脑子想着要尽快找到这诅咒之源,彻底解决师岚野身上的问题,一边又凑过去,压着师岚野的呼吸,轻触他的唇。
  师岚野将她拥住,加深了吻,在满足自己私欲方面毫不吝啬,将自己身体的温度通过唇舌清晰地传递给沉云欢,诱她沉溺。
  他身形修长,能够轻易将沉云欢拢在怀里,难舍难分地纠缠。
  染上情欲的山神简直堪比妖精,缠人的本事一流,沉云欢纵使有通天的心计,对师岚野也毫无防备,就这么轻易落入圈套,被他搂着亲吻半晌,最后烘热了耳朵,揉红了唇,像打了一场架似的喘。
  她舔着落了齿痕的唇瓣,再往师岚野的手臂上一看,确认伤势在恢复后,本想警告他两句,却在对上师岚野澄明潋滟的双眸后息声,说不出别的话。
  她默默坐起身,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上方是她先前在薛赤瑶的竹垫下抄录的图案。
  那的确是一个字。
  先前沉云欢看不懂,但经方才那一梦过后,她再朝纸上一看,立即辨认出,那是一个笔画稚嫩的“瑶”字。
  第199章 鹿台(三)
  虞暄虽然睡得死, 但醒来得很是准时,后半夜一到,他就睁开了双眼。
  房中已不见虞嘉木的踪影, 他一边爬起来一边嘟囔, “臭小子自己醒了也不叫我……”
  按照入睡前的分配, 虞暄的任务应是盯着迦萝,他这一动身才发觉屁股和脑门疼得要命,两眼一黑险些栽倒过去。
  他往脑门上一摸, 才发现不知是什么时候磕着了, 肿得老高, 疼得他龇牙咧嘴。虞暄满心纳闷,他睡觉还算老实, 怎么这一觉起来脑门和屁股跟裂开一样?
  虞暄四下环顾, 见屋中无人,便是想兴师问罪也没机会, 只得先忍着痛,拄着拐出了房屋, 前去找迦萝。
  却见外面银月当空, 一点光亮都没有,寒风一过显得颇为萧条寂寥。虞暄见周围没人, 干脆撒开拐, 化成蛇尾在地面游弋, 贴着墙根隐没在暗色里, 游到迦萝的房门前。他见窗缝里露出一抹亮光, 似是迦萝点着灯未眠,于是慢吞吞地过去,抬手轻轻敲了两下窗, 就听得里面传出低声疑问:“何人?”
  “是我。”虞暄压低声音答。
  不多时迦萝将窗子打开,温和的灯光倾泻而出,她左右张望,见四下无人,才疑惑地问:“你这个时候来找我做什么?”
  虞暄观她神色,见她双目清明,神情正常,已然没有了先前那古怪痴迷的模样,心中猜测许是她接触那肉汤时才会魔怔,便试探地问:“这么晚了,你为何还没睡觉?”
  迦萝道:“我总觉得这村子古怪,所以在那些房子的门窗檐下抄了些字,正研究呢。”
  虞暄支起上半身,双臂搭在窗子上,伸着脖子朝里看,果然就见屋中的地上摆了书卷,与提灯搁在一起。这只鸟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约莫脑子出现错乱,丝毫不记得自己傍晚时那一个劲儿地催他们喝肉汤的模样。
  虞暄轻摆蛇尾,不动声色道:“你晚上那会儿还说想永远留在这里不离开呢,怎么现在又说村子有古怪?”
  “我说了这话?”迦萝毫不在意地挑了下眉,转身朝房中去,“那些都无关紧要,我方才从那些文字里发现个重要的事,正好你来了,与你分享分享。”
  这不转身不要紧,一转身虞暄霎时间就出了一身的冷汗,就见迦萝的后脖颈处,竟生了一只眼睛。那眼睛绮丽斑斓,像是用杂糅了各种颜色画上去的,可在虞暄投去目光的瞬间,眼眶里的眼珠就这么一滚,直直地与他对上视线!
  “那薛赤瑶看起来并非有胆识之人,她涉世未深,心计浅薄,有什么情绪都落在脸上,实在是一眼能将她看得透彻。可自从她进入雪域边境之后,我便没在她脸上看见恐惧的神色,你说,她为何不怕?”沉云欢捏着那张纸,对上面的字看了又看,确认自己方才一梦过后是当真能辨认此处古老复杂的文字,心中已逐渐明了。
  房中寂静无声,她的话出了口,却因为没人接而落在地上,顿时让她有些不爽。沉云欢回过身,见师岚野坐着发呆,便踢了踢他的脚踝,不快道:“我方才说话了,你聋了吗?”
  师岚野回神,偏头朝她看,“她生于此地,所以不惧怕。”
  沉云欢听到这话,更是不高兴:“需要你说?我已经知道了。”
  师岚野近日越发懈怠了,从前倒是耳聪目明,能第一时间发现她的种种优点然后利落地表达赞美,现在从他嘴里听到称赞的次数越来越少。
  太不像话!
  沉云欢沉着脸,抬脚往他侧腰上蹬了两下,虽力道不重,但教训之意明显:“你别以为仗着小时候的情谊就能对我怠慢,若惹了我生气,你身上的诅咒之毒就自己解决。”
  师岚野攥住了她的脚腕,敛眸低声道:“对不住,是我疏忽懈怠。此村危险诡谲,疑点重重,多亏你胆识过人,聪颖冷静才稳住局面,若没有你其他人早就吓破胆,变作散沙,难成大事。”
  沉云欢只觉得这话如仙音悦耳,听得心里一阵舒坦,再细细从师岚野脸上审视,见他眉眼之间没有勉强之意,便收下了他这真心实意的夸赞,而后道:“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说完她爬下床榻,蹬上鞋子后将墨刀别在腰间,先是推开窗子朝外看了一眼,见外头安静无声,正是行动的好时机,于是带着师岚野悄无声息地出了门。
  沉云欢凝了一缕光在掌心,握拳时光芒便隐,张开手光芒便现,用以照明相当方便。她落地无声,脚步藏在风里,没有惊动一草一木,在村落之中行走。
  沉云欢猜测方才她梦中所见的那个总是闷不吭声挨打的窝囊废就是薛赤瑶,她从前应生于此地,后来不知是因何缘故去了仙琅宗,取代了她的位置,但从她能够梦见薛赤瑶的过去来看,此事一定与她也息息相关。
  一梦过后,沉云欢如同被打通了关窍一般,那檐下、门窗各处雕刻的字体落入她的眼中,皆被她瞬间辨认,好似她也曾在这里土生土长了许多年,连地形都隐隐出现在脑中,对此地无比熟悉。同时,沉云欢发现她在触碰某些东西的时候,脑中就会涌出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
  有时是“她”躲在墙后偷偷吃果子,被哥哥发现后一顿臭骂然后抢走,有时是“她”干活时晕倒,被母亲生生打醒,责怪“她”偷懒耍滑,有时则是“她”接受邻舍的赠送的肉干,还未来得及吃,就被母亲拿藤条抽打,那大巫待客的屋子里,竹藤垫下被她用石子留下的“瑶”字,也为她惹来一顿打骂,只是最后到底没有被她母亲铲掉,以至于今夜薛赤瑶故地重回,没忍住看了竹藤下的旧迹,从而被沉云欢抓到破绽。
  总之浮现的记忆里,“她”不是被骂就是被打,生活得极其凄惨,穿的是破布旧皮,吃的是残羹冷饭,堪比奴隶。
  这些悲痛凄惨的记忆在沉云欢脑子里乱窜,让她心烦不已,也幸好她耐力够强,能够从那些混乱的记忆中提取想要的信息。
  阿瑶生于此地,是个没爹而且娘不疼的人。她的母亲就是村中大巫,具有解读神意的能力,其他人是生是死,皆在她一念之间,因此在村中拥有相当高的地位和威望。她育有一儿一女,大儿子名唤周翊,也是阿瑶的哥哥。阿瑶的少年时代可谓是“猪狗不如”,充斥着怒骂与殴打,就连大她几岁的兄长都相当看不起她,事事使唤她就罢了,动辄也非打即骂,有时被母亲看见了也坐视不理。
  按理说这样的生活,阿瑶但凡有一点血性,早就计划着逃走了,可她却像是天生软骨头,不仅对那些打骂苛待逆来顺受,还越来越乖巧听话,母亲不准她偷吃东西,她即使饿晕也不吃,母亲要求她事事让着兄长,她就从不与兄长争任何东西。
  那女人曾多次问阿瑶恨不恨她这个母亲,骨瘦如柴,伤痕累累的阿瑶永远都回答不恨。
  沉云欢从那充斥着尖声怒骂和暴力的记忆中,拼凑出后来的故事。阿瑶的母亲在某日暴毙而亡,兄长周翊也死得突然,只剩下阿瑶一人住在空荡荡的屋子,很快有了新的大巫接任,村中人好似并不关心那个曾在村中威望极高的前任大巫死于什么缘由,日子照常继续。
  直到阿瑶在某天深夜,偷偷跑进一座极为巍峨壮丽的楼台之中。
  沉云欢敛了心神,掐了个清心咒平息那些混乱记忆带来的烦躁,而后照着记忆,一路向北而行穿越紧密相连的村落,进入密林之地,走了约莫一刻钟,遮天蔽日的树木忽而一散,视线豁然开朗,果真看见皎洁的月亮下,有一座无比高大华丽的高楼。
  那座楼居于几丈高台之上,阶梯仿佛以汉白玉铺成,洁白无瑕的光折射着月芒,远远望去宛若建在云层之上的仙楼。这座金碧辉煌的高楼像是天外来物,与那些以木石做房屋的村落截然不同。台上的阁楼足有五层,红漆作墙,金砖为瓦,看台好似立于云端,站在上方能看见隐藏在云里的雪域神山。
  周围无人看守,沉云欢踩着玉梯而上,行至楼阁的大门前,抬头一看,就在那檐下看见一块大嵌金的大牌匾,上书:鹿台。
  “古时鹿台为帝王藏宝之处,其大三里,高千尺,建在古时朝歌,且毁于烈火,绝不会出现在雪域之地。”沉云欢看着面前那厚重的大门,上方写着“人皇圣地,擅闯必死”,再以繁复的锁链层层防护,她嗤笑一声:“仿建的东西,也敢这般耀武扬威?我倒要看看擅闯是怎么个‘必死’法。”
  沉云欢抽刀而出,将墨刃抵着门缝刺进去,灵力瞬间在刀刃上迸发,往下用力一劈,只听哗啦声响过后,那层层锁链在瞬间碎了一地。她抬脚便踹,十成十的力道砸在门上,将那无比沉重的大门踹得大开,摆出“恭恭敬敬”的样子,欢迎门口的两位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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