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宫里打秋风的日子 第88节
  “眼力不赖。”赤云赤月护着崔兰愔往外走。
  想到暗麟卫的厉害,邢坤咬牙退到了一边。
  随后,屋里陷入一片死寂中,李老太后身边的几个姑姑都不敢过来服侍她换茶水溅湿的衣裳。
  申初的时候,谷丰过来禀了,端门外跪着的那帮朝臣撤了。
  皇帝还是酉时一到就回来了,进来先蹬掉靴子搓下袜子,打赤脚往罗汉榻上盘腿坐了,又拉着崔兰愔倚到他身上,大手在她仍平坦纤细的小腹上摩挲着,“怎一点没长?”
  “不是说了四个月才能显怀。”崔兰愔推着他,“换身衣裳,袜子也要穿了。”
  “先坐会儿。”皇帝不动。
  晚上一起用膳,又一起睡,彼此彻底没了距离,崔兰愔发现皇帝是真不当自己当外人了。
  原来在潜邸时,皇帝回来,她提醒换衣裳鞋袜,他不甘不愿也会及时换了。
  这会儿可好,得她三催四问,皇帝才肯动一下,有时为了省事,便服都不穿了,只着一身中衣,赤着脚就在屋里来去。
  等上床就寝时,皇帝更是连中衣都去了,只一条襕裤就躺被子里,比粗汉还奔放无拘,崔兰愔才知她原来对皇帝的认识还是太肤浅了。
  崔兰愔却是最见不得无序,尤其见不得衣衫不整,何况他还打着赤脚。
  这会儿她戳着皇帝的胳膊,“你在潜邸时还没这样,早知你这样不修边幅,我是不能同意的。”
  “表叔和夫君能一样么?”皇帝不满地在她脸上点了下,“夫妻就该坦荡无伪。”他还故意给光的脚板翘了下。
  崔兰愔这会儿懒懒地也不想和他掰扯,问起了正事:“朝臣们后面不会闹了?”
  “等明日过后,就不会有人对你说三道四了。”
  “你又做了什么安排?”
  皇帝扶着她半躺在靠枕上,他撑着双臂俯在上方,“你予我些好处,我就告诉你。”
  崔兰愔自持有护身符,挺了下肚子,假模假样道,“我心有余而力不足呢。”
  皇帝笑得暧昧,贴过来在她耳边道,“我问了曹院判,这会儿也不用素着,我学了几招,于你我都好,咱们晚上试试?”
  崔兰愔赶忙伸手捂住肚子,“当着孩子呢,你胡言乱语什么!”
  然而,脑里不自觉就冒出永嘉公主教李宜锦的那些话,什么不能干素着,什么孕中也有别的法子享受,什么别有一番趣致,什么男人不能憋着这些……
  皇帝收臂挨她躺了,手虚点着她的小腹,一脸的怨念,“你说咱孩子是不是有些没眼力劲儿?哪怕再晚两个月呢。”
  崔兰愔瞬间啥想法都没了,忍无可忍,拿过边上闲着的靠枕扣到他头上,“你怎么说得出口的?”
  她压着靠枕不让皇帝掀开,“永嘉还问我怎么同没话说的你在一起,是不是咱俩在一起就是对着不吱声儿,要不是怕坏了你的威仪,我真想告诉她,你有时嘴比我还碎。”
  皇帝在靠枕下闷笑,手也不老实起来,四下游移着。
  崔兰愔忙拿了靠枕,按住他乱来的手,“叫膳么?”
  “叫吧。”皇帝应了,随即抓着她手问,“之前让你改口你不改,这两日怎不喊我表叔了?”
  “你真不懂?”崔兰愔幽怨地盯着他看,“我怕孩子生出来喊你表爷爷。”
  皇帝一口气滞在那里,无言以对后,将她锁在怀里,嘴在她脸上乱吻一气后,向下叼住她的唇瓣儿,细细密密地啃咬含吮着,一句句
  嘟囔都送到了她嘴里,“嫌我老迈也没用了,明儿古尚书会同申阁老和姚阁老就去你家提亲了。”
  崔兰愔细细喘着躲开,“你请申阁老和姚阁老做媒人?”
  “嗯。”皇帝知道不能继续了,揽着她向后靠坐了,“姚家这次还算配合。”
  所以,姚阁老的媒人,是皇帝给姚家的肯定。
  经了这几日的事,崔兰愔觉着皇帝比她想的还缜密莫测,每个举动背后,都是锁定了好几件事,可说是一箭数雕。
  这样的人面前,任何心机和算计都是不明智的,倒不如有什么想法都敞开说出来。
  这会儿机会恰好,崔兰愔就提了,“我还想如原来那样三不五日出宫,麒麟堂的事我也不想撂了。”
  “你身子能吃得消么?”皇帝有些不放心。
  “人家怀了不但要在婆母面前立规矩,还要管家理事,我这点就跟玩儿一样,你不也听曹院判说了,多走动着才利于生养。”
  皇帝就准了。
  晚上就寝后,皇帝贴过来时,想到永嘉公主那些话,皇帝于那件事上又正是兴头上,这一下就断了,万一……崔兰愔半推半着就随了皇帝的意。
  皇帝于这事儿上学习的劲头真的是孜孜不倦,他手把手不厌其烦地教着,他一个人得了真意还不够,还要她也要一同领略了才行。
  事后,皇帝殷勤地给两人清洗了,再躺回床上后,他的气场都变了,变得温润轻松,那点别扭棱角都没了,这会儿同他说什么,他都会允了。
  崔兰愔就知道尝了欢好滋味的男子是断不了这个的,就算给不了饱,也要管个半饱。
  第二日起来,她这边梳洗换好衣裳,皇帝也回来了。
  “你怎回来了?”
  “陪你用膳,以后一日三顿我都回来用。”
  “你那边不还召见朝臣呢么?”
  “中间停一会儿,不碍的。”
  崔兰愔赶忙让摆了早膳,皇帝用得香甜,“还是在家里用膳合口。”
  “整个宫里不都是你家么?”
  “你在的地方才是家。”
  崔兰愔想不理他,可弯起的嘴角泄露了她的心情。
  皇帝就道,“看来前两日不止我一个人欲求不满。”
  包住崔兰愔来拧的手,皇帝给她说道,“我将麒麟堂换了名目,你觉着商课提举司如何?”
  第96章 反转皇帝要亲迎
  麒麟堂摇身一变成了商课提举司,皇帝提了宋长史做了第一任提举,从六品升到了正五品。
  五品是一道分水岭,多少官员卡在六品的阶上,到致仕也升不到五品,更何况是如宋长史这样举人出身的。
  接到升职公文时,宋长史捧着公文嚎啕大哭,哭着就去了宜安殿,往院当中跪了,对着宜安殿正殿的门磕了头。
  虽他啥也没说,潜邸里人也都知道他是在拜谢未来的皇后娘娘。
  还有一人比宋长史还夸张,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后,险些上不来气,给边上人吓的,差点喊了大夫来。
  这人就是刘黑皮,拿着任命他为商课提举司副提举的公文后就没撒过手,就是刘太太要看,都得就着他手看,到晚上就寝时都得捧着。
  直到第二日早起,刘太太好言哄了又哄,他才不舍地交给刘太太,盯着她妥当放好了,才放心。
  刘太太并不比刘黑皮好哪里去,一想到刘黑皮有了正七品的官身,自家改换门庭成了官宦人家,她往后也是官夫人了,各样的念头就不停地翻涌上来。
  这一切都是靠崔二小姐得来的,现在崔二小姐要做皇后了,那他们是不是也算皇后身边的人?
  夫妻俩都是一夜没好睡,却都跟嚼了老参一样精气神十足。
  皇帝成立商课提举司,朝臣们开始以为,他是为着朝臣们不再反对崔二小姐做皇后,而做出的让步。
  等皇帝越过吏部直接下发了商课提举司一应官员的任命,并将潜邸用做商课提举司的官署后,朝臣们才知道他们太想当然了。
  户部尚书询问皇帝,商课提举司收上来的商税是论月还是论旬往户部交上来。
  皇帝直接一句,“卿想多了。”
  虽然换了名目,显然收上来的商税还是不会交到吏部来。
  然后古尚书已开始带着礼部着手安排皇帝迎娶皇后的各项事宜,并请了申阁老和姚阁老做媒,于九日巳时往崔家大房提亲去了。
  往礼部去打听了,皇帝将礼部找钦天监算的元月的吉日都否了,要求赶在年前举行婚仪。
  已是十二月初九,还剩二十一天就是新岁,除夕日有各样仪式,肯定不能安排到那日,钦天监选了又选,总算选出了一个让皇帝满意的吉日,皇帝定下来于十二月二十八日迎娶皇后。
  皇帝还要求迎后的礼仪一项都不得少,一应的仪程要在十八日内走完,礼部从上到下都忙得脚下生烟。
  朝臣们都想到了一处,该是崔二小姐的肚子等不得了。
  早上出衙,就听说李首辅告病休养了,万山被罢免了一切职衔,皇帝限他于今日午正离京回乡,万山的下场比预想的严重。
  跟着万山跪端门的朝臣们心里不免惴惴,虽皇帝看着没有清算他们的打算,却知自己已在皇帝那里挂了号,往后的升迁就难了。
  有后悔的,也有固执认为自己没错的,想着他们端门这一跪,应城百姓都知道了崔二小姐品行有污,必会接受不了崔二小姐为后,面对汹汹民意,皇帝就算这回不动摇,假以时日,等有新人得了盛宠,面对着时常要被翻出旧事说三道四的皇后,皇帝会不厌烦?
  崔二小姐的后位坐不了多久。
  所以,这事儿看的是长远,而不是一时。
  然而事实却不似他们所想。
  初九日辰正,天福寺里,长年不出的空寂大师现身给香客赐福,这样可遇不可求的盛事,应城里但凡能脱开身的都要往天福寺去。
  到午间时,聚宝门内外已是拥堵不堪。
  天福寺那边使了僧人到聚宝门处告知,说天福寺已停了放人进入,这会儿赶过去也入不得内,也没能止住人往外走。
  这些人的想法很简单,就算入不得内,于寺外站一回儿,没准也能沾些空寂大师赐的福气。
  空寂大师于申初赐福结束后,专门说起了皇帝立后的事。
  “天福寺立寺三百年间,前朝本朝后妃来求签的不在少数,迄今为止唯有三人求到过那支凤命签,第一支是前朝高皇后,第二支是本朝曹皇后,第三支就是崔家二小姐。”
  怕信众们想不那么多,天福寺的住持在边上补充道,“因着此签难得,不想引起事端,天福寺才一直隐着了,不过本朝从太祖起都知此签,立后前都会安排应选的闺秀们来求签。”
  空寂大师双手合十,“闻听崔二小姐求到此签,陛下拿着崔二小姐的八字前来问过贫僧,崔二小姐八字极其特殊,需先有子再为后,方能引来盛世繁华。”
  说到这里,空寂大师再不肯多说一字,在一众天福寺僧人的陪护下回到了后头。
  前朝高皇后,本朝曹皇后,都是盛世的皇后,现崔二小姐第三个求到了此签,空寂大师又亲口说了,崔二小姐先有子再为后,就能带来盛世繁华。
  原来皇帝立崔二小姐是为开创大郢盛世,未婚有子也是为此,实是用心良苦了。
  老人们还记得高宗在位时的好日子,比对宣宁帝在位时的不断衰败,尤其迁都南下后日子就没好过,南边都是如此,北地就更不用提了。
  听空寂大师的说法,崔二小姐为后引来的盛世,竟是高宗时都不能比的,一时都期盼起来。
  和盛世的好日子比起来,叔侄错辈儿婚算什么,这个皇后位置必得崔二小姐坐了。
  第二日开始,应城的百姓说起帝后大婚,都是祝福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