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咱们跟你个臭老九有什么好商量的?”梁稳道。
  钟睿之:“没我这个臭老九,你亲弟要给哑巴赵玩废了。”
  “你他妈…”梁稳挥拳装腔作势,可话出口也反应了过来。
  看了一眼着两个小孩:“你…什么意思?”
  “人我给锁屋里了。”钟睿之道:“给小孩糖,拖进…屋里……”
  庄晓燕是个大姑娘,脸立马红了。
  钟睿之道:“庄姐姐,你帮忙带着若玫吧。”
  庄晓燕:“若玫也被…”
  钟睿之蹲下问:“乖乖,张大爷给了你几次糖?”
  若玫道:“没有,我就今天吃了一颗。”她说着跟做了坏事一样,又哭了。
  “没事没事,你什么都没做错。”钟睿之示意庄晓燕安慰小丫头。
  庄晓燕心疼的给小丫头擦眼泪,摸了摸她的头发:“若玫不哭啊,告诉姐姐,他用手碰你了吗,碰了哪儿?”
  沧若玫道:“脸。”
  梁稳嗨了声:“这不脸嘛。”
  钟睿之把梁稳拽去了屋外,小声跟他讲了一遍。
  梁稳愣住了,大概十几秒后才跺脚怒吼道:“操他妈的老东西,老子…送他去见阎王!”
  他往前冲,钟睿之拉住他。
  梁稳:“你干嘛?”
  钟睿之:“先商量商量,那老头半截儿入土一碰就倒,你这么没章法的去闹一通,他泼皮耍赖装死,咱们有理也成无理了。到时候扯不清,孩子长大了会被说闲话的。难听的话传出去,等梁岩长大了还有哪个姑娘愿意嫁给他?”
  梁稳这回是彻底愣住了,他哎呀了一声,气憋在胸口。
  然后仍然不死心:“你确定不是开玩笑的?”
  有的男性会和小男孩开玩笑,可那也是碰到就会放开的。
  梁稳看钟睿之不语,知道他不会瞎说,憋屈的眼泪都出来了,张着嘴哭不出声。
  此时庄晓燕从灶屋里出来,手上拿着一把糖:“梁岩口袋里拿出来的。”
  梁稳怒吼了一声:“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别人给你两颗糖,你他妈…”
  钟睿之打断他:“别骂了,孩子知道什么?”
  庄稼地里一年忙到头,如果不是这次被钟睿之撞见,他们永远不会知道这事。
  庄晓燕:“我家里人一会儿也要回来了。”
  钟睿之道:“让若玫在你家吃饭,我去跟景哥,黄阿姨他们说。”
  帮带着若玫庄晓燕没什么意见,但不明白钟睿之这么做的用意:“为什么?难道不是妈妈陪着好点吗?”
  钟睿之道:“我怕阿姨太激动,吓着若玫。”
  伤害已经造成了,他在想办法减少后期的阴影。
  庄晓燕答应道:“好。”
  “记得别提这件事。”他说着对梁稳道,“你也是,孩子没错,他们什么都不懂,只是想吃糖而已。”
  梁稳咬牙切齿:“那老变态男的女的都…”
  钟睿之道:“他长期压抑着,找比他弱小的人用这种方式得到满足,不是喜欢男人,而是男孩子更好弄到手吧。”
  男孩子家里人更放松些,且不会特别在意这些事情,更不会有人教他,而且很多人会拿小东西开玩笑,家长都会觉得反正不吃亏到年纪自然就知道了,导致了男孩子更容易被猥亵。
  钟睿之问:“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梁稳点头:“燕儿,石头也交给你了。”
  石头是梁岩的小名。
  庄晓燕应下:“好,你们放心吧。”
  钟睿之再和梁稳一起去到沧逸景家时,一家子都到家了。
  沧麦丰看见钟睿之:“有事儿?”
  沧逸景从屋里小跑出来的:“你来看若玫吗?不知道去哪儿撒欢了,还没回来问。”
  沧麦丰问:“梁稳怎么也来了?”
  钟睿之表情凝重:“有事儿说,进屋吧。”
  第24章 受害者有罪论
  钟睿之把自己看到的委婉的叙述了出来。
  然后快速的加上了句:“我进去的很快,我敢肯定那畜生没有碰到若玫。”
  黄秀娟面如菜色:“怎么办啊,他…他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啊!这要传出去,我们若玫还怎么…怎么活啊!”
  村里这些人没的都能传成有的,事实只是摸下脸,钟睿之还保证肯定没碰到脸蛋儿。可要是传出去,那可说什么的都有了。
  梁稳也是赞同的,他家里本来条件就不好,自己讨媳妇儿都有困难,弟弟遇上这事儿,以后万一被拖累得真打了光棍,那可怎么得了。
  “千万不能声张!”梁稳道,“为了孩子,不能说啊。要不咱们把那姓赵的绑来,打一顿,打到他再也不敢干这种缺德事儿。”
  沧逸景:“报警吧。”
  黄秀娟拉住儿子的手臂:“你说什么!”
  沧逸景:“我说报警,立案。”
  “若玫怎么办啊!你不管你妹妹了?”黄秀娟道。
  沧逸景道:“就是因为若玫是我妹妹,我才要做主报警。如果不报警,那和哑巴赵姐夫那一家子有什么区别?”
  怪不得哑巴赵的姐夫不和他来往,不让外甥和外甥女去哑巴赵家里。
  “如果按睿之说他家里那么多糖,受害的小孩儿肯定不止我们两家。”沧逸景道,“这种禽兽需要得到法律的制裁,只有他接受审判,孩子们才能从阴影中走出。”
  “妈,难道你想以后若玫问你为什么没救她,没让欺负她的人受惩罚的时候,跟她扯什么不声张,不说都是为了你好吗?”沧逸景接着说,“如果我是若玫,我听到这样的回答,这辈子都不会好。”
  钟睿之赞同:“景哥说的对,只有勇敢面对才能跨过去。而且若玫并没有受到实质的伤害…”
  “那我弟弟呢!”梁稳几乎是咆哮出来的。
  沧逸景正色道:“你弟弟更应该说,他现在不懂事,总有懂事的一天。难道你想让他因为这份阴影,也变成猥亵小孩儿的变态吗?”
  梁稳颤抖着:“怎么会?”
  沧逸景:“身体上的伤害会痊愈,心灵上的伤害,会随着年龄无限放大。”
  梁稳明白,这代入自己就能清楚,以后娶了媳妇儿入洞房,裤子一脱,就是那赵老头的脸和猥琐的表情,还怎么生孩子传宗接代?
  他大叫了两声:“作孽啊!作孽!”又来回踱步,拿不定主意,“可…被村里人说闲话,不更是…”
  钟睿之偷偷瞄了一眼沧麦丰,要说关于那方面的闲话,他受的是最多的,却也不耽误他就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
  “明明是受了难,最后却被归结于做错了事。”沧麦丰道。
  比如沧若玫,等到了女孩子爱美的年纪,必定会被说浪,从小就狐媚,不然哑巴赵为什么别人不摸光摸她。
  比如梁岩,会被说贪吃,为了两颗糖脸都不要了。
  实在找不出错处,就会和沧麦丰一样,归结于偷偷干了缺德事儿,收了礼。
  到哪都逃不了的受害者有罪论,五千年的苍蝇不叮无缝蛋,一个巴掌拍不响。
  钟睿之也正是考虑到这点,才没有声张的:“确实,人言可畏。”
  就连沧逸景都动摇了。
  钟睿之继续道:“可他们长大之后,未必会一直留在泉庄。”
  沧正才:“不在泉庄在哪儿啊?”
  钟睿之:“县里、省里、北京、上海、南方,甚至是国外都有可能。他们认识的人会改变,就算是在村里,也会有人员的变动。”
  梁稳:“你的意思是,换一波人不知道这事儿的人,换个不知道这事儿的地方?”
  显然梁稳并不认同这个说法。
  老一辈的人都这么想,沧正才就是:“这咋行,祖祖辈辈都守着这点麦地的,你说的那些地方,没有咱们的地。”
  农耕经济把土地刻在了农民的骨血里,地是他们的根。在麦地里长大,死了也要讲究落叶归根葬回故土,大多数人都是这样,无论走到哪里,梦里都还是家乡的麦地。
  “我不是这个意思。”钟睿之继续解释,“只有说出来,让犯罪者受到严惩,咱们的孩子以后才能理直气壮的告诉那些乱说话的人「我没错,国家说我没错,法律说我没错,错的人已经坐牢了,已经受到惩罚了」,将来他们无论是留在村里,或是走出去,都可以昂首挺胸,不去避讳这段经历,并且告诉那些有同样经历,或者正在受到侵犯的人,「不要怕,说出来,因为犯罪者更怕我们说出来」。等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也能保护下一代,而不是一辈子唯唯诺诺,活在这件事的阴影下,活在别人的口水里,越来越自卑,越来越愤世,接着成为下一个犯罪者。”
  沧麦丰看着钟睿之,眼神里透出些欣赏。
  沧逸景也与钟睿之并排站着,是赞同也是鼓励:“睿之说的没错,必须要报警。”他拍了拍梁稳的肩膀,“梁稳,若玫是女孩子,她是我妹妹,我对她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