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你怎么还记得这个?”魏长黎双手环臂往墙边一靠,表情有些玩味。
  颜序忽然伸手。
  魏长黎看着他平摊向上的掌心,使坏用小指挠了下,登徒子似地摩挲着。
  颜序维持着那个动作不动。
  魏长黎歪了歪头。
  “没收了,”颜序主动走近他,用两指将那根钢笔从他的兜里夹出来,他低下头,嘴唇似吻非吻地在魏长黎的发梢间蹭了蹭,“你什么时候想起来写字,再从我这里拿。”
  “真霸道啊,”魏长黎手搭在下巴上,摆出一副端详的架势,“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霸道?”
  颜序抓住他的手指,同样放在自己唇边吻了吻:“那你现在知道了。”
  魏长黎忍不住笑起来,往他身上讨嫌地靠了靠,两人闹过一阵后继续收拾东西。他在这里的行李本来就不多,能称之为“贵重”的更是少得可怜,没多久就打包完成了。
  两人在回家的路上途径花店时停了下,进去买了束蝴蝶兰,虽然是乔迁“旧居”,但该有的仪式感还是要有的。
  同居而已,他们之前也不是没有过,是以魏长黎本来觉得这不算什么事,但当他再一次抱着花走进这幢自己叨扰已久的房子时,心中又涌现出某种微妙的陌生感。
  纵然这个地方充满了自己的生活痕迹,他仍然有几分恍惚。
  魏长黎眼前忽然像放老式电影一样,一幕幕胶卷沉默地放映着——混乱的雨夜、载途的风雪、江岸的烟花与下坠的薄樱,四季即将轮转过一圈,自魏家那一层虚幻华丽的气泡被戳破到现在,恍若隔世。
  颜序把花抱过来。
  他下到地库从储物间里,翻出来一个玄青色瓷瓶,将那一长枝白色蝴蝶兰插/入净水中,摆在客厅茶几上,回头,发现魏长黎还站在入门处。
  男人走过去伸手在他面前一挥,魏长黎看了看他,任他牵着坐在沙发上,怔怔地注视着眼前振翅欲飞的白色花朵,忽然将脸埋进手掌,虽然很快便又抬起了头,但他薄薄的眼皮还是很可疑地红了。
  像只走失方向流浪了经年、终于被一直寻他的人抱回家的猫,委屈得不得了。
  颜序思索,主动起身,很罕见地去拿了瓶酒,一人倒了半杯。
  上好的玻璃器皿相触时发出“叮”的一声脆响,酒液入喉,魏长黎唇齿间皆是馥郁的醇香。
  下一刻他忽然转头,凑过去用牙齿磨了下颜序的嘴唇。
  “咚”,一声闷响,两人纷纷倒在沙发上,体温贴着体温暧昧地纠缠在一起。魏长黎身居上位,慢条斯理地抽掉颜序的领带,用手一颗一颗挑开他一丝不苟的衬衫,又顺手摸到他背后将他的发绳摘下来,顷刻间男人的长发便如柔亮的丝绸散落下来,衬得他胸/口越发白皙。
  魏长黎轻抚着那覆盖在胸膛上的有力肌肉,低下头哑声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们是不是上辈子就见过了?”
  颜序的眼眸是魏长黎读不懂的波澜,他手抚上青年的脸,无声摩挲。
  “你也会对别人这么好吗?”
  魏长黎脸上无端浮起一点忧郁的嫉妒,他拿起酒杯,用牙齿叼玻璃杯沿俯下身,像给男人灌吐/真剂一样喂他喝酒,晶亮的酒液不安分地从玻璃杯中洒出来,随即更不安分地打湿了颜序的衣襟,顺着他呼吸起伏的线条一路蜿蜒向下。
  “为什么这么问?”
  颜序反问,他伸出舌尖舔掉自己唇边的酒液,却奇异地品尝不出这款酒常带着的那份高级的涩苦,只剩果味的香甜。
  “我哪里让你觉得我也会这么对别人?”男人眸光纵容而缱绻。
  魏长黎也不知道自己这古怪的占有欲和质问心理从何而来,但他决定把这场无理取闹进行到底,咬了咬颜序微凉的耳垂,不怀好意地将它玩得充血发热:“那你会不会?”
  颜序手指搭在魏长黎的脖子上揉了揉,抬起上身吻他的鼻梁,又抓着他的手抚上自己被酒液淌湿的锁骨,并引导着他向下移动。
  他问:“想文个什么标记吗?比如‘已有伴侣’或者‘爱人私藏’这类的?”
  魏长凝视着面前这双眼睛,长时间后他感到眩晕,陷入了一种深渊式的汹涌情绪中。
  颜序凑在他耳边:“或许可以纹一个更露/骨的,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只打上你的……”
  “够了……”魏长黎伸手捂住他的嘴。
  平日里很有原则很有底线的美人却在此时很没原则很没底线地说着情话,魏长黎抵抗不得,撑起胳膊想要逃开。
  但颜序却扣住他的腰不让他乱动。
  男人微微细着眼睛,眼神温柔而潮湿。
  “不行,”魏长黎很熟悉这个目光,但昨夜的经历还历历在目,小少爷自己勾搭到现在反而心虚起来,声音弱下去,“今天不行,我还疼着呢。”
  颜序望着他,几秒后才有些无奈地勾了勾唇。
  他起身,托着魏长黎的腰身将他转了个面,两人位置调转,他让青年趴在沙发上,倒了点酒搓热了掌心给他按腰。
  魏长黎喉结滚动,还没被按两秒就胡乱坐起来,不轻不重地拍了下颜序的手:“你你这是正经按摩的手法吗?”
  颜序表情无辜。
  魏长黎坚定着今天绝对不能再做一整套,但在酒精的作用下,他感觉自己越烧越热。
  几秒钟后,魏小少爷一边伸手勾起颜序垂散的头发,一边色令智昏地贴过去,他伸出嫣红的舌尖舔了下自己的嘴唇,问对方:“你想么?”
  颜序眉梢极轻地挑了一下。
  第50章 前路
  周末短暂得只有一瞬, 魏长黎清晨梦醒,身边已没有颜序的身影。
  他从床上坐起身,涣散的视线缓缓聚焦到摆在床头柜边的闹钟上。
  八点不到, 阳光尚未变得刺目,缕缕光线透过窗棂, 又在窗帘上如瀑布般垂落下去, 闪动着柔和的光晕。
  四周一派安静。
  魏长黎在床上坐了片刻, 手指无意识地碰了碰红肿的嘴唇,忽然被那微妙的胀痛感刺激回神, 翻身下床,走进浴室冲了个澡。
  他正对着镜子吹自己头发时, 忽然听见楼下一阵“叮铃桄榔”的激烈声响,随后又传来米娅“喵喵”叫的声音。
  魏长黎连忙下楼,步入客厅,入眼是一片狼藉——昨天用来插蝴蝶兰的花瓶从茶几上滚落下来, 瓷胎碎了一地,而罪魁祸首米小娅同学正雄赳赳气昂昂地踩在水啧啧的茶几上, 非但不心虚还摆出一副傲视群雄的架势, 嘴里叼着半朵无辜的花。
  “米娅, 你淘气不淘气?”魏长黎对着眼前的景象深吸一口气, 但几秒后又很没脾气地叹了出来。
  他担心一地的瓷片再把米娅给弄伤了, 三步并作两步跨到那边把它抱出来, 挠了挠它下巴:“把花给我, 一会儿中毒了……”
  米娅摇头晃脑, 摆出一副不配合的姿势,并颇为傲娇地看着他。
  魏长黎揉了揉它的后颈毛,想了想, 诱-惑道:“要不要吃罐头,我们背着颜院加餐吧?”
  米娅耳朵尖尖动了动,但还是颇有定力地没将自己的脑袋转过来。
  魏长黎夸了句“还挺有骨气”,余光扫到桌面上,忽然猛然一抽气。
  昨天颜序拿走的那支钢笔被他放进外衣兜里,回家后脱外衣时又顺手搁在了茶几上,此时正孤零零地躺在水泊里,反射着金属的光泽。
  魏长黎连忙捞在手里,检查上面有没有磨痕,见米娅还要伸爪来够,扬了扬手:“这个不行,限量版很贵的。”
  米娅委屈地呼噜一声。
  魏长黎先把小猫安置在围栏式的猫窝里,开了个金枪鱼罐头倒进它的食盘里,短暂地对米娅进行安抚过后,他走进书房找了块绒布将它擦干净,顺手放进一个装工艺品的小盒子中。
  回到客厅,把地面上的碎瓷片收拾完,魏长黎将那一长蝴蝶兰捡起来,虽然有一朵被米娅咬了一半,但其他花头仍然□□。他看久了觉得这上面的小猫牙印还挺有意思的,感觉没剪下来,原汁原味地保留了。
  唯一可惜的便是那个打碎的瓷瓶。
  魏长黎虽然不算行家,但甚至能进颜家的基本上都沾点收藏品的属性,且大概率还是孤品,他一边肉疼一边寻思着到颜序昨天去的储物间在找一个,给蝴蝶兰一个新的归宿。
  颜序这栋别墅挺有意思,看上去简约雅致,空间也很开阔,但真逛起来却跟七拐八绕的,魏长黎凭记忆走了一圈,甚至没找到储物间入口——
  他平时在这里的活动范围不算大,除了基础生活区顶多去书房和花园,对整栋房子的开发程度估计还没有颜家定时拍过来扫除的佣人高。
  于是魏长黎不知怎么兜兜绕绕地就转到一楼尽头,一个寂寥的楼梯间铺开在他的眼前。
  他脚步一顿。
  这是个无窗的楼梯间,楼梯一阶一阶旋转上去,中间被挖空了,一只将近10米的常吊灯自上而下垂落,昂贵不菲的水晶珠链串起一只又一只莹白色的飞鸟,向上盘旋,振翅欲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