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厉桢想了很多说辞,却没想到鼠族族长先问的是这个。既然是妖,肯定得把年岁往大了说。“小的快两百岁了。”
  老族长:“诶哟,那在甲虫一族里算是年岁大的了。你这个年纪不好好在家待着,还出来折腾什么?况且你这身子骨,还能为我鼠族效力什么?”
  “族长请听小的一言。我就算老死,也想跟在有能力的人身后。不然真是浪费了我活着的机会。虽然小的老了,但是若能在鼠族再贡献几分自己微薄的力量,也足矣了。”
  老族长听闻此话,心里也是舒坦了。“那你家人同意了吗?尤其是你们甲虫一族的族长,你最好处理好你与原族的关系,老夫可不想惹他族的麻烦。”
  厉桢表情悲切道:“小的家人都去世了,已是无牵无挂。所以希望在生命的最后日子里,可为有能力的一族而战,而不是等待死亡的来临。”
  慷慨激昂的一段话,让老族长回忆起他年轻时也是如此有干劲儿,他从心里有些认可厉桢来鼠族了。
  “这样,你先下去。等我女儿回来,我将你的事儿先说与她听。毕竟现在她是族长,得看她的意见。”
  “是是!这是自然,这是自然。”厉桢面上和蔼,心中极为不满,“一个鼠族而已,事儿还不少。”
  第九十六章
  岑琪琪外出刚回来,就听见了鼠族议论早时抓到了一只甲虫精。
  “族长,那甲虫精已被老族长安排了住处,只等您回来再议。”一鼠兵见岑琪琪回来,赶紧汇报了此事。
  “那甲虫精想来干什么?”岑琪琪嗅到了一丝不安,这外族好端端地来鼠族能有什么好心?
  “说是看咱们鼠族好,提前来投靠。”
  岑琪琪听到这个理由,自然是不信。“让老族长找个理由打发了,别留在族里。我现在心情乱,没心思处理这些小事儿。”岑琪琪被许沛言拒绝,只想先好好睡一觉,若是醒来能重新过自己的日子,那是再好不过了。
  岑琪琪的意思被鼠兵带给了老族长,当老族长再次将厉桢找来的时候,刚准备拒绝,让其回族里,就听见厉桢说:“老族长想说什么先等一等也不迟,不过小的可听说了,那许沛言拒绝了琪琪小姐的倾慕,连试一试的机会都不给。可让琪琪小姐伤心呢。”
  老族长本就对许沛言没什么好印象,一听自己宝贝女儿在她那受了委屈,更是火冒三丈,根本不追问眼前所谓的甲虫精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老族长一拍椅子扶手道:“这个许沛言,真是不知好歹!她凭什么看不上我女儿?”
  厉桢:“老族长息怒,小的倒有一计,定让那许沛言不好受。”
  老族长的耳朵动了动,撩开自己的眉毛瞧着厉桢说:“你说吧,你有什么主意?”
  “请长老派几位鼠族兄弟潜入冥界,将冥界与海渊之境相接的地方咬出一个洞来,海渊之境的境主即使多年不探听六界的事情,但海渊之境的水要是冲进了冥界,她定然是第一个知晓的。”
  “你出的什么馊主意?回头我鼠族要跟海渊之境对着干吗?”
  “那境主若是发现冥界没了冥帝坐镇,她不得急死?回头一打听冥帝去了哪?被许沛言抓了去,这不就妥喽?”
  老族长捋捋胡子点头:“你是说让海渊之境出手对付许沛言。就算不要她命,也肯定会伤了根本。”
  厉桢看老族长脸上有了喜色,继续补充道:“而且我们还可以趁许沛言分神与海渊之境对阵的时候,将铁殿里的众神放出来,让那许沛言腹背受敌。到时候哪路神族不得对我们鼠族感激一番?”
  “你小子,脑筋不错!居然能搅乱这三界的浑水。那便由老夫做主,你就好好待在鼠族效力吧!”这主意听起来,的确够许沛言喝一壶的,老族长心情大好。许沛言若不好了,那柴微也好不到哪去。它也算报了当年柴微不给自己面子的仇。
  “是,多谢老族长!”厉桢眼神里闪过一丝狠戾。若最后鼠族潜入冥界搞破坏的罪责追究下来,厉桢便会交代出,是严家长嫂出的主意,他自己只是被逼无奈。
  昨晚厉桢睡得正香时,忽然浑身疼痛,难以入睡。随后一道女声如魔音贯耳:丑时,洞外樟树林。
  厉桢懒得搭理对方,想要装睡糊弄过去。但身上的疼时刻提醒他,让他不得安宁。并且随着时间越近,痛感越甚。他现在就算想走出洞外,都得咬牙坚持。
  “这个疯女人!有事儿就不能换种方式提醒?”厉桢一边揉着痛处,一边一瘸一拐地走出了鼠族洞穴。
  到了洞外,看见彩衣女子。厉桢再疼,也老老实实慢慢跪了下来说道:“见过上神。”
  彩衣女子看他比较顺从,便没再为难他。“没想到你潜入了鼠族之后,倒是听话了许多。”她将法术撤掉了之后,厉桢这才松气,猛咳了几下。
  “上神教训得是,之前是小的不懂事。不知上神找小的,是有了下一步计划了?”
  彩衣女子说:“那岑琪琪警惕性很高,不会轻易让外族进入鼠族的。你得尽快拿捏住老族长的软肋。”于是彩衣女子便将计划告知了厉桢。
  而主意到了厉桢这儿,他便想着既然自己被当成棋子搅乱三界,那么等事情败露的那天,他一定要供出眼前这疯妇,冥界定然饶不了她。
  风铃郡许家最近办了一桩白事,那排场过于宏大,不知情的还以为这去世的老人是郡县老爷。而实际原因则是这位老人活得年岁足够大,大到已经没人能记得他真正年岁。
  那么只是老人去世,为何排场却如此之大呢?原来当年郡县老爷家的少爷病了,哪个大夫都治不好。最后听闻许家老祖宗活了很久很久,极为稀奇。也是有病乱投医,便去讨了碗许老的血喝,希望对病能有效。
  当时许家见到来讨要血的官差说了此事,都惊呆了。许家祖宗只是活得年头多,又不是长生不老,怎可用来治病呢?
  但碍于郡县老爷的威压,许家只得去问许老的意见。
  而这许老,就是许书茗。许沛言在人间的父亲。他这一生除了小时候过了一段颠沛流离的生活,其余时间都很顺遂。
  就是觉得自己活得太久,连自己的儿女都走了好几个了,而自己还活着,实在没有生趣。
  听到自己的血或许可以救人一命,许书茗痛快地答应了。
  说来也神了,一碗血灌下去,那小少爷还真就睁开了眼,没几日就活蹦乱跳的。
  郡县老爷还算有些良心,说是把许书茗供起来也不为过,当自己爹一样孝敬。而如今,许书铭也算是寿终正寝了,送行的人达百人。
  漫天飞撒的纸钱随风而行,风停即止。有一张甚至落在了许沛言的身上。
  她跟着送行的队伍走了许久,算是尽了最后的孝道。她没护住杨听蕊无忧无虑地活过一生,就将所有精力倾尽在了许书茗身上。
  而人若是活得再久一些,实在就有违常理了。她只得放手,让冥界带他走。
  当令魂吏来带许书茗的魂魄时,看到了一旁的许沛言,浑身一哆嗦。
  “不知灵火上神在此,多有得罪了。这许书茗不带走不行了。”
  “我知道,就按冥界的规矩办吧。”但她说话时,眼神停在许书茗的身上很不舍。
  “上神可有一阵子没回冥界了,若是想,就回来看看。”令魂吏看出许沛言的意思,也希望她能回去。她在冥界主持大局的那一阵,对所有人都很好。
  “我回不去了,不能再让严家找到冥界的把柄了。我母亲她还好吗?”
  “一切都正常,杨听蕊的魂魄一直是沉睡状态,只等您何时回去,替她选一太平地方。”
  一听太平地方,许沛言就想起了陈种粮。“陈叔他......还在冥界吗?”
  “在,吕大人没让他走,如今世道还乱着,急不得。”
  许沛言听闻一切都还算正常,放心了不少。道一句多谢便消失不见了。
  满心疲惫地回了铁殿,殿内这回算是安静了,鼠兵都已撤离,许沛言趴在床上,不一会儿就闭上了眼睡了。
  她梦见了当她还是一阵烟的时候,来到了烟岭村,她可以放心地四处飘,而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只要风别太大到吹跑她,她就还是自由的。
  有一晚她飘到了鸡窝里,母鸡正在孵鸡蛋,羽毛之下很温暖,她就靠在母鸡身边睡着了。
  夜半,有人将手探进来摸鸡蛋,正好摸到了当时睡着的她,她吓得在鸡窝里四处乱蹿,但当时那人就在鸡窝的洞口,她根本没处跑。
  当天的月光很亮,照在还是半透明的她的身上,反而更明显。
  对方看到这奇怪的生物很明显也愣了一下,但又马上意识到自己可能吓到了许沛言,于是轻轻说了一句:“我拿个鸡蛋就走,你继续睡。”说完还真就转身进了屋。
  这是第二个跟许沛言说话的人,她像着了迷一样随着对方进了屋子。只见这女子将鸡蛋用热水冲了,然后放了一点糖就算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