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带回去。”
  李彦泽看见为首的国师平静地看向他,淡声下了令。这国师看着竟是个中年人的模样,头发半白。
  这对于修士来说,实在是奇怪。一般修为大成者,容貌便会驻留在年轻鼎盛之时,这样衰老的样貌……
  “你们抓错了……”
  李彦泽还要再说,已经被施了噤声咒。
  这下好了,客栈柔软舒适的床铺变成大牢了。
  李彦泽本来还在猜齐佑微过来会怎么笑话他,但靠着墙壁迷迷糊糊就想睡了。
  半梦半醒间,一个身影走到他面前,是个戴着兜帽,未施粉黛的女人,她虽面容衰老却依稀能看出她曾经的风华绝代,只是眉间浅浅有一道皱纹。
  李彦泽已经被解了绑,但噤声咒还在,只能猛地坐起,瞪大了眼看着她。
  “的确是好样貌。”她伸手摘掉李彦泽头上挂的草,打量了一番。
  “唔?”李彦泽用力也只能发出个单音节。
  她叹了一口气:“他把你捂得很紧。若不是你今天多管闲事,我还真见不到你,也没法和你说说话。”
  “若是你有一天想走走不掉,可以来找我。”她垂眼看着李彦泽,李彦泽疑惑地看着她,唔唔了两声。
  “我不希望有那么一天。”她似乎觉得有趣,捏着他的脸颊,随口那么一说。
  她将手腕间细金环褪下,捉着他的手戴了上去,却在戴上去的一瞬间消失不见了。
  “月姨。”
  齐佑微低声喊了一声,他似乎是赶过来的,手撑在一边的栏杆上,气息不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的声音。
  李彦泽唔了一声,站起身来向他走过去,齐佑微顺势抓住了他,手臂半搂着他的腰,抓得很紧。
  “我只是好奇,想来看看这孩子,这就走了。”
  她轻一笑,便要离开了。齐佑微抱住李彦泽,手扣得很紧。李彦泽担忧地看着他,唔唔了两下,伸手点在他心口。
  齐佑微却抓住他的手,转头对月姨道:“皇帝被我杀了。但消息暂时不会被传出去。”
  月姨脚步一顿,长长出了一口气:“这几年,看着他生不如死真是畅快。你想杀了便杀了吧。”
  “你们的事,尽快解决。皇都内外不能再有更多的流言。”
  月姨脚步一顿,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了。
  李彦泽不能说话,瞪大了眼看着齐佑微。
  这种事我这个外人可以随便听的吗?
  齐佑微低头看向他,轻一笑:“哎呀,忘了你还在这,怎么办,这么重要的事都被你知道了。”
  李彦泽唔唔两声,猛地摇摇头,又伸手比了个发誓的手势。
  齐佑微眯眼,故意看不懂:“什么意思?”
  他伸手掐住李彦泽的脖颈,手指来回摩挲着他的喉结,指尖冰凉,不轻不重地按了两下。
  “得想个办法封嘴了。”
  李彦泽看着他凑近,紧张地一闭眼,却感觉到他湿润柔软的唇瓣。
  他今天有些莫名的兴奋,掐着他的后颈,牙齿轻咬着他的唇瓣,玩弄似的咬拽着,却也没忘记时不时舌尖勾着舔舔,缠着他的舌尖一同搅弄。
  齐佑微疼痛的心脏渐渐在这个吻里平息,他这才餍足地分开一些,垂眼看着他没来得及缩回的湿红舌尖同他连着蛛丝一样的津液。
  李彦泽被嘬得嘴唇红肿脸颊憋红,唔唔两声。
  齐佑微比他高出一个头,轻而易举得将他圈在怀里,此时正垂眼看着李彦泽,眼神幽深,平静而带着隐晦的打量。
  他突然抓住了李彦泽的手腕,摩挲了两下,低声诱哄似的。
  “彦泽,告诉我。月姨和你说了什么?有没有给你什么?”
  李彦泽那只被戴上金环的手腕正被他反复摩挲,只是他什么也没摸索到。李彦泽后知后觉地后背绷紧了,轻颤了一下,唔了一声。
  “啊,瞧我忘了。”齐佑微拉着他的手腕,低头轻吻了一下。“你还说不了话。”
  “那有就点头,没有就摇头,好不好?”
  齐佑微笑笑:“别对我撒谎。”
  第168章
  李彦泽有种强烈的危险预感, 他从没有对身边的人有这样的感觉。又信赖又感到针扎一样的危险。
  “殿下。”
  头发半白的国师走了过来,看了一眼被捏住的脖颈的李彦泽,继续说道:“我们不知道这位是您的人, 多有冲撞冒犯,特来向您告罪。”
  李彦泽喉间一松, 感到禁咒已解,忍不住叹了一声气音。齐佑微松开手, 没有说话,李彦泽却知道,齐佑微很不高兴。
  也许是因为国师把他抓起来了, 也许是因为他让齐佑微没得到答案。
  “我没关系。”
  李彦泽忙说了一句, 紧接着看向齐佑微, 正对上他的眼睛。他刚刚所有的神情, 都在齐佑微那双淡漠的眼睛里。
  齐佑微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也不再笑了。
  李彦泽自己也想不通为什么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明明实话说也不会有什么, 还能让他少生气,保持情绪稳定。
  那个月姨说的话没头没尾,他都不明白在说什么, 更没必要隐瞒。
  可隐隐的, 他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
  “彦泽都说了没关系, 那就没关系。”
  齐佑微终于开口,李彦泽竟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齐佑微笑笑,看向国师, 说了一句:“既然都到国师府上了,那便今晚劳烦国师帮我们看看。”
  国师侧身抬手一请,在李彦泽走过时,他原本耷拉着的眼皮一抬, 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国师府比李彦泽想象得更简朴,晚上也很少点灯,各处陈设也没什么名贵少见的东西,比李彦泽看到的富商宅子还要质朴。
  “殿下已简单将情况告知,只是我尚且还不清楚,您输入的灵力能做到什么程度。”
  李彦泽轻叹了一声:“可惜我的灵力莫名封住了,前段时间明明已经有好转了。最近又只能调用一小部分了。”
  “天缺本来就有修道根骨,心脉孱弱就会跟不上肉身活动。一开始我也曾想过输入灵力进入殿下的心脉分担,这样便可与常人无异。但最多只能留存半炷香的工夫。”
  “后来又尝试让殿下引气入体,强行修行,可灵力一到心脉便散。”
  李彦泽汇聚灵力,抬手点上齐佑微心口,闭上眼全力将灵力汇入他的心脉。齐佑微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淡淡的金色光芒自他的心口闪烁着,温暖而包容。
  李彦泽松了一口气,立刻感觉很乏累,齐佑微时刻关注他,立刻揽住他的腰抬手帮他擦汗。国师一脸见怪不怪的样子,李彦泽倒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的确如殿下先前所说,心脉运转如常,灵力也没有外泄的状况。”
  李彦泽一喜:“那是不是抽取我的灵力炼丹送予他服下,以后他便可性命无虞了?”
  国师下意识抬眼看向齐佑微。
  “可行或不可行,还是要试一下才知道。”齐佑微出声,看着没有欣喜若狂的神情。
  “这样可能要劳你来宫里住一阵了。”
  李彦泽指尖颤了一下:“也不用,我已经摸清了这里的路,以后我每天自己过来也很方便。”
  他说完就做好了齐佑微反驳的准备,或者他会露出那种很伤心的神情说:“难道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要和我分开。”
  但齐佑微只是一点头,神色不变,似乎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
  “你觉得那样不麻烦就好。”
  李彦泽没控制好自己的神情,讶异地看着他。齐佑微一笑,站起身带着他离开国师府,这次还站在前面为他引路。
  “有那么惊讶吗?”齐佑微撩开马车帘子,淡声问他。
  “你不想住进宫里就不住,想来就随时可以来。你一向是自由的。”
  齐佑微端坐在马车里,也许是今日他的装束太不一样了,李彦泽时刻对他有种达官贵人的微妙疏离感……
  他往日里发很少束高,额发垂落,就算是身着华贵的衣袍也是低调的暗纹,没什么太花哨的花样,一派贵公子模样。
  可他今天束发加冠,明珠金冠只衬得他尊贵无双,凌厉深邃的骨相暴露无疑,一身紫色蟒袍气势逼人,不怒自威。
  “若不是你,我们还在桃溪村喂鸡,种菜。这个时辰,你该起身去刨地了。然后我会问你,今日中午还回不回了。”
  齐佑微说着轻笑了一下。
  李彦泽一直紧绷的心绪被他这几句话抚平了,也笑了。“也不知院里无人打理是不是开始长草了。”
  齐佑微扫过他的笑眼:“我们走了还不到半月,放心。”
  李彦泽长出了一口气,低声跟了一句是啊。
  马车晃晃悠悠,颠得李彦泽眼皮都开始发粘了。齐佑微稍稍靠过去,没有立刻揽过他。
  “我有没有和你说过。”齐佑微轻声开口,蛊惑似的。“我不会强求你什么的。比如你一定要留在我身边,比如……你一定要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