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你这是做什么?”
  蒋亭渊圈住他的腰,去不住地亲他的眼角,一路贪婪地沿着他的脸颊啄吻,舌尖卷走他的泪水。
  “我想你不高兴就发脾气,不要憋在心里。”
  日光昏黄,灯笼已经点了起来,宋彦泽怔怔地看着他。
  “可这不是你的错……”
  “那也可以。”蒋亭渊眉毛耷拉,硬是挤出可怜相来。“你以前都是这样的,不会拿我当外人,也不会对我考虑那么多。”
  宋彦泽思索了一下,忍不住笑了。“原来我以前对你那么不讲理。”
  宋彦泽捧着他的脸颊亲了过去,睫羽轻颤着半闭上了,不是生疏的贴一贴,而是难解难分的炽热纠缠,唇瓣,舌尖,齿间都成了感受的工具。
  明明他们常常黏在一起做这样的事,却每次都能轻易地点起一把火,春天过去了,春夜却永不结束。
  宋彦泽第一次这样主动而热烈,他们的腰带纠缠着扔在堂屋里,宋彦泽只顾着抱紧他,没有注意到珠帘被他们猛地撞散,在半空中相撞着发出清脆欢快的声音。
  柔软的布料这里一些那里一些,黑色的锦袍盖在了青色的外袍之上,红色的衬衣半搭在桌案上又滑落在地上。
  宋彦泽的青丝散下,烛火明亮,照得他眼眸含光面颊绯红,青丝从他的肩头滑到前面,像绸缎帘子半遮住好景色,待人温柔地撩起肆意抚弄。
  他的皮肤透白,撑在蒋亭渊肩膀上的手扣着,黑白对比强烈。蒋亭渊仰视着他,粗糙的手指抓住了他的大|腿|根,柔软白皙的软肉溢出了指间。
  他忍得很厉害,眉头皱着,手臂肩膀都绷着,眼睛赤红着深深盯着他。
  此时宋彦泽咬着下唇难为情,却眼波化作春水温软又放|荡,软滑的触感让他的浑劲都收敛,任他努力,赐予他欢愉和痛苦。
  蒋亭渊撩开他的青丝,轻轻将他汗湿的额发拨到耳后去,另一只手却突然发难,狠狠地按着他,让他跌坐下来。
  他接住了颤抖着摔落下来的小宋大人,用胸膛滚烫的温度温暖着他。
  “最迟明年早春,我就会回来了,我保证。”
  宋彦泽闭着眼睛,泪水和汗水掉在他身上,侧靠在他怀里。
  “我还等你折梅赠我,不要食言。”
  蒋亭渊摸着他散开的青丝,低声念道:“夜窗却恐劳清梦,速剪寒梢浸玉壶。”
  宋彦泽睁开眼看他,蒋亭渊捏捏他的脸颊:“念的不对?”
  宋彦泽趴了回去,笑了笑:“很对,你记着就好。”
  蒋亭渊伸手从床榻的箱笼里摸了一阵,拿出一只玉簪来,簪头雕着几朵梅花,拐角圆融,想来是磨了很久,可到底能看出手艺生疏。
  他伸手慢慢梳理他的青丝,简单挽了一个发髻,将发簪插上。宋彦泽伸手摸摸,睁圆了眼睛。
  “早都在雕了,可惜我手拙现在才能拿个像样的出来。”
  宋彦泽想看,又不好抽下来,只抬头笑着看着蒋亭渊,一歪头。
  “好看吗?”
  “07-04,第一阶段任务进度100%,任务进度已转入管理员手动确认,请任务者悉知。”
  宋彦泽出神地看着蒋亭渊,一皱眉,按着头倒在他怀里。
  “什么声音……你听到了吗?”
  蒋亭渊也听见了,可回忆不起来,过了一会,他眼睁睁看着宋彦泽眼里恢复了清明,疑惑地看着他紧张的神情。
  “你怎么了?”
  “你刚刚说有什么声音。”
  蒋亭渊清晰地听见了一声古怪的声音,机械刻板,似乎说了什么,但他记不得说了什么,但他还记得是有的。
  宋彦泽却好像全无印象了,缩在被子里困倦地躺在他身边紧紧抱着他。
  “不要不告而别了……”
  蒋亭渊按捺住满心的疑问,抱着他低声答应了。
  调令一下,蒋亭渊一走就是大半年,从知了叫得烦躁的夏天,到飘秋叶的夏天,如今已是落雪的冬日了。
  宋彦泽游离在朝堂之外,他们斗得如火如荼,早已将他这个小人物忘在脑后了。只是偶尔会有捧高踩低的给他脸色看,却第二日便连滚带爬地来道歉。
  宋彦泽知道是蒋亭渊安排了人,偶尔遇见瑄王和余注,他们都一一细细问候,偶尔同他谈谈事,全然不看轻他。
  瑄王如今锋芒正盛,失去了一大助力的太子连月来连连受挫,李恒元气大伤却也还能蹦高。
  三党之间缠斗,不过半年,形势错综。
  但那些都远远地飘过来,宋彦泽只安静地在翰林院里修书,等着蒋亭渊的信件。
  山高路远,一月能通信一次实属不易,玄青每次却能给他一沓。
  蒋亭渊那字不好看,前面还不好认,后面似乎是因为天天写的多,字都好看了不少。宋彦泽坐在榻上,将信件拆开摆好,忍不住笑笑。
  “都告诉你字多练就会好看,现在好了,也让你好好练字。”
  入冬了。宋彦泽挂心他,兖州苦寒,冬日里只会更难挨,外族入侵加紧,战事吃紧。朝廷里党派斗争形势正严峻,宋彦泽真怕他们有人在粮草物资上做手脚。
  可一拆开信去看,又是报喜不报忧。
  “展信佳,养父也听说了你在江南省所施的慧政,很是叹服,我便同他说,我的夫君一向聪慧过人,他让我滚出去。他大约是嫉妒,上个月刚和他说起,他只说我是痴人说梦,怕是发了癔症。”
  宋彦泽忍不住笑,手指轻轻摩挲着纸张和他的字迹。
  “莫要忧心我,天冷了要多加衣,吃食上别再挑食,多吃些肉锅子暖一暖,当心莫要得风寒。重逢后的第一个冬日,我竟不在你身边,想来甚是遗憾。夏日你嫌挨着热一向把我踢远了,只有冬日里,你拉着我不让走。每每想来,甚是遗憾,遗憾至极。”
  宋彦泽一啧声,手搓搓汤婆子,暗骂了一声泼才,不正经。
  “都督府内有一株枯瘦梅树,前几年怎么养护都不开花,都要砍了。我让人留了下来,时时精心侍弄,当时玄青他们都说,兖州这样粗糙的水土养不活这精细的玩意。他们懂什么,只是端看尽不尽心罢了。果不其然,今年竟是早早开了花,想必是你带给我的福气。”
  宋彦泽从纸张内拿出一朵被夹在其中的梅花,花瓣皱缩缺水,形状也不成样子。但宋彦泽爱不释手,选了好几个盒子才安置好。
  然后铺陈纸张给他写信。
  “见字如晤,承蒙蒋都督夸奖,愧不敢当。早有听闻蒋都督镇守边关的功绩,又有广开贸易商队的善举,这才当真让在下敬佩。注:务必原话带到,莫要吃些不必要的飞醋。”
  宋彦泽忍不住笑了一会,手指轻轻拨弄那朵从千里之外送来的小花。
  “兖州冬日苦寒,每每想来总觉得放心不下,万望你珍重,保重身体。战场凶险,我知你本领,却也挂念你是否受伤,是否妥善处理。朝中局势瞬息,粮草辎重若有短缺不尽心的,一定传信回来。”
  “无论是何时令,你不在身边,我总是不开怀的。”宋彦泽写完又觉得孟浪,笔尖一顿,想划掉,又觉得他会高兴,最后只画了括号批了小字:待修改。
  “你送的梅花,我已妥帖收好了。盼你千万珍重,开春之后凯旋归来,折一枝梅花亲自送到我身边来。”
  宋彦泽封了信封,半推开窗子,雪落得急,天地明亮,院子里的梅树夹着花苞已经冒出了。
  快回到我身边吧。
  兖州战事胶着,年节时分,消息传回京城,只说双方僵持不下。
  年节时分,京都上放了烟火,宋彦泽却愁眉不展,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他总是挑好的说,他只好安慰自己。
  总归他还能回信。
  年节将过,瑄王便衣来访,来了什么也不说,只是同他手谈一局,喝了几杯茶,送了些年礼。
  “小宋大人,今日京都热闹,但天气渐凉,还是少走动为好。”
  宋彦泽眉头一动,捏着棋子的手一紧。
  “小宋大人心有挂念,又让本王赢了。”
  瑄王一笑,宋彦泽回神看了一眼棋局,却是输得彻底。
  “困兽之斗,都说是徒劳。但往往困兽之斗是用劲了全部气力,稍有不慎便会让它绝地翻盘。”
  宋彦泽垂下眼眸,淡声提醒。
  瑄王一笑。“小宋大人说的正是。”
  上元佳节,宫中设大宴,宋彦泽特意被皇帝钦点赴宴,宴席上毫无异状,就在快要散场之时,突然宫门被锁,一队甲胄士兵带刀上殿。
  众人惊诧不已,太子施施然站起身,拱手向他的父皇。
  “父皇莫慌,儿臣这是听说今日朝中奸臣意图不轨,特来带兵清君侧。”
  皇上脸色煞白,他的身体这半年迅速衰败,这一气竟是吐了一口血出来。
  宋彦泽坐在最后,身边皆是两股战战的朝臣们。
  太子随手提剑,从席上提出李恒的儿子,拽到了李恒面前一剑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