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语气轻松,却直接戳破了录玉奴话中的心思。
  闻言,录玉奴随即轻笑出声,冰刃划过心尖。
  狐狸眼微微眯起,眼下一颗泪痣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晃眼,为他的面容增添了凄艳、危险。
  “我也不想逼世子爷,可是世人皆知,如今我与摄政王自然是不两立的。”
  “摄政王瞧不起阉党,可是在嫌弃我碍了路呢。”
  录玉奴的目光落在江淮舟身上,眸中闪过深意,
  “若是世子爷不能叫我放心,又怎叫我夜里能安枕呢?”
  江淮舟抬眸,目光与录玉奴相接,眼神平静,仿佛一潭幽深的湖水。
  他顿了顿,声音缓慢:
  “督公说得是,不过。”
  “以督公的心思,纵使我现在点头了,只怕督公也不会相信。”
  听这话说完,
  录玉奴眸中的笑意渐渐敛去,那双狐狸眼中原本流转的妩媚与多情,此刻已被一层冷冽的寒霜所覆盖。
  他的唇角再无半分温度,仿佛一张精致却冰冷的面具,掩盖了真正的情绪。
  似乎当真是气到了,录玉奴猛然甩袖,转身离开。
  他的声音随风飘来,冷冽如霜,字字如刀:
  “这世上的事,可不是世子爷想躲就能躲得掉的。”
  话都说到这儿了,录玉奴的脚步微微一顿,侧过头来,余光扫过江淮舟,脸上似笑非笑:
  “纵使世子爷……舌灿莲花,能言善辩,到头来,也终归是要选的。”
  说完,
  不再等江淮舟说什么,录玉奴径直离去。
  江淮舟没有阻拦。
  第10章 ·谎言
  半夜,
  月光如水洒在静谧的房间里,床边那只焦黄的仓鼠996正蜷缩在被子的一角,眯着眼睡得香甜,小肚子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江淮舟起身站在床边,低头看了看它,他轻轻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夜风带着一丝凉意扑面而来,吹动了他的额发。
  窗外,月凉如水。
  到时间了。
  江淮舟没有犹豫,双手撑住窗台,身形轻盈地翻了出去。
  他的动作如行云流水,直接攀上屋檐,脚步轻得像是踩在棉花上,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月光下,这个身影如同一只矫健的猎豹,敏捷而无声地穿梭在夜色中。
  翻过层层守卫的外墙,江淮舟终于出了督公府。
  江淮舟心下觉得稀奇,居然如此轻松——督公府虽层层守卫,怎么没什么警惕心。
  奇怪奇怪,真是奇怪。
  江淮舟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时间就要到了,他一路走小路,轻手轻脚的隐匿身形。
  到了。
  昏暗的转角处,一个黑衣男人正静静地站在那里,手中抱着一把长刀,刀鞘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听到身后的动静,男人缓缓转过头来,露出一张冷毅的脸,眼神如刀锋般锐利。
  ——正是北阙。
  北阙见到江淮舟,立刻低下头,恭敬地行了一礼,声音低沉有力:
  “世子爷。”
  江淮舟点头,微微挑眉:
  “北境的暗语,我没记错吧,半夜三更,此地见?”
  北境军营之中自然是有特定的暗语,江淮舟在北境吃了那么多年的风沙雨雪,很多习惯都已经成为了本能了。
  闻言,北阙抬起头,脸上依旧没有多余的表情,目光冷峻而专注:
  “世子爷,主人想见您。”
  北阙的主人,自然就是摄政王陆长陵。
  北境陆氏和江都王府交情甚笃,江淮舟自然也和摄政王称兄道弟。
  可这次,江淮舟却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望着远处的夜色,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他在来到中京之前,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居然会需要选择阵营。
  可是现在事实就摆在他眼前。
  当年的沈斐之,就是如今的录玉奴。
  夜风再次吹过,卷起两人的衣袍,衣袂在风中轻轻摆动。
  北阙抱着怀里的长刀,目光沉静,继续道:
  “主人知道世子爷失踪,心急如焚。”
  闻言,江淮舟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哎,我知道陆哥担心我,但是……我现在还不能走。”
  听到这个回答,北阙的脸上依旧没有波澜,只是淡淡地说:
  “世子爷三思,督公府不安全。”
  “嗐,别说三思了,我已经万思了。”
  江淮舟抱胸靠在墙上,仰头望了望漆黑的夜空,似乎又想叹气了。
  他收回目光,看向北阙,语气认真了几分:
  “北阙,你回去告诉陆哥,督公与陆哥并非一定要势同水火,我可从中调和一二,看是否可行。”
  北阙没有多言,只是点了点头,声音依旧平静:“好。”
  江淮舟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北阙:“你帮我把信给陆哥。”
  北阙接过信,没有多问,只是再次点头,随后转身离去。
  他的身影很快融入夜色中,离开了。
  江淮舟站在原地,目送北阙的背影消失,片刻后,他轻轻吐出一口气,转身沿着来时的路,悄无声息地返回了督公府。
  夜风依旧在吹,带着一丝凉意,仿佛在为这暗流涌动的夜晚增添几分肃杀之气。
  夜色如墨,浓稠得仿佛化不开,整个督公府都笼罩在一片沉寂之中。
  然而,
  江淮舟的屋内却透出一丝昏黄的光,透过窗纸映出微弱的光晕。
  江淮舟站在门外,心里猛地一沉——大事不好了,他偷偷溜出去的事,显然已经被发现了。
  硬着头皮,江淮舟推开了房门。
  果不其然,屋内正坐着一个人。
  录玉奴一身雪白的里衣,外披一件红色长袍,衣襟随意地敞着,慵懒而随意。
  他就这么坐在床沿,手里捏着那只焦黄的仓鼠996,脸上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眼神却冷得让人发寒。
  [宿主!!!]
  [呃啊啊啊救命啊!]
  [任务对象疯批值好高啊啊啊啊救命啊啊啊!]
  996被录玉奴捏在手里,小爪子在空中无助地扒拉着,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惊恐,拼命在向江淮舟求救。
  完了。
  玩大了。
  江淮舟心里一紧:“督公……?”
  录玉奴没有立刻回应,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手上的力道似乎又加重了几分。
  996发出一声微弱的吱吱声,小爪子扒拉得更急了,在拼命挣扎。
  [卧槽!宿主救命!我要被任务对象捏死了!!!]
  996真的是欲哭无泪,睡着睡着,就被抓成鼠质了。
  “还请督公千万手下留情!”
  江淮舟哭笑不得,连忙上前几步,走到录玉奴面前。
  录玉奴冷笑一声,眼下一颗泪痣限定危险,等到江淮舟试探性的走近,却猛的从身后抽出一把短刀,刀身在烛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
  “世子爷,半夜三更的,去哪儿了?”
  录玉奴的声音低沉而缓慢,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冷意。
  江淮舟心里飞快地思索着对策,脸上却依旧保持着镇定:
  “督公明鉴啊,我只是出去透透气,夜里睡不着,想着走走。”
  这种时候难道要说实话吗?
  其实很多事情,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就看对方愿不愿意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录玉奴眯了眯眼,手中的短刀依旧在江淮舟的脖子上架着,仿佛在提醒他不要试图撒谎。
  “透气?”
  录玉奴轻笑一声,声音低沉而缓慢,
  他的唇角微微勾起,眼神却冷得像冰,能刺穿人的心底。
  “世子爷的透气方式,倒是别具一格啊,非要离开督公府。”
  今日录玉奴本就心生烦躁,来寻江淮舟,看到却是空荡荡的房间,叫他心里怎能不生气?
  进来的时候,他还看到江淮舟的床上,还好端端的睡着一只焦黄的耗子。
  呼呼大睡。
  激得录玉奴心头火起。
  这耗子,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不过近日里,倒确实是江淮舟在养这只耗子,看起来还颇为喜爱,甚至还向厨娘讨了些瓜子来喂它。
  录玉奴心中十分不想承认,在看到房间里空无一人的一瞬间,他其实在怀疑江淮舟已经跑了。
  哪怕已经下了“鸳鸯债”,可是江淮舟已经可能会离开。
  鸳鸯债?
  什么鸳鸯债,不过就是颗强身健体补气的药丸。
  要是真有那么一天,江淮舟站到了摄政王的阵营里,要是真有那么一天,江淮舟手里的刀是对着录玉奴的……
  那又能如何?
  难不成,还能真的让江淮舟陪他一起去死吗?
  思及此处,录玉奴的手里更加失了控制,手里攥的更紧了,996真的是悲催得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