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还是跟镇上一样,我们的房间要单独那边,挨着厨房和水井。”姜宁想了想,“阿娘和小小要挨着厅堂的那间,对面一排两间房,大的那个隔成两间好了。”
  反正要是能考上国子监或者是府学,在家里住的时间就大半年而已。
  卫长昀点头,“依你说的办。”
  姜宁眯着眼望向天边,笑起来,“长昀,我好高兴啊。”
  卫长昀嗯了声,换了一只手拿扇子,握住他手,“脚踩在实处,是会高兴的。”
  “我也一样。”
  从进京、会试、殿试到真正的中榜,一直在忙,哪怕入了翰林院,也没得空。
  直到此刻,他们一块坐在树下的藤椅里,晚霞绚烂,晚风轻轻吹来,能听到门外的脚步声、说话声和热闹,心才是真正的落定。
  不管怎么样,这处会是他们的又一个栖身处。
  是他们的家了。
  卫长昀摩挲着他手背,“宁宁,我也很高兴。”
  仿佛是在怕姜宁不明白自己心意一样,他又重复了一遍。
  姜宁一听,眼睛弯了弯,稍微侧过身,笑盈盈看他,“日子就该这样过,越来越好。”
  心里想什么,就会来什么。
  所以当然得多多想好事,比如中探花,再比如酒楼的生意能大火。
  正要再说什么,姜宁忽地睁大眼,惊诧地看向自己肚子。
  卫长昀要想问,便被姜宁牵着手放在了他肚子上。
  姜宁一脸惊讶,不确定道:“他在动?”
  话音刚落,叠在一起的手,就感受到腹部又动了一下。
  是第一次胎动。
  卫长昀呼吸一促,神色凝住,片刻后才轻轻摸了摸,“他应该也很高兴。”
  第194章
  有了第一次胎动后,姜宁和卫长昀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每次感觉到时,都会一喜,跟第一次没什么差别。
  神奇。
  他们俩只觉得这件事很奇妙,明明还未出生,然而从他长在姜宁身体里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存在了。
  现在的胎动,只是让他们感受到了更亲密的连结。
  只是随着胎动而来的,是姜宁变得明显的不适反应。
  姜宁底子好,又调养了不少日子,比起其他人已经少遭了很多罪。
  可孕期就没有不遭罪的,再怎么样,都会有难受的时候。
  白日里还好,他不时走动,或者跟谢蕴一块去看酒楼。
  到了夜里,便会腿抽筋,或者腰沉,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卫长昀睡得浅,晚上都会留意着他动静。
  察觉到之后,眼睛都还未睁开,便会给他托着腰轻轻揉着,或者帮他揉捏小腿,撑开抽筋的疼。
  姜宁心疼他,但也没有说自己硬扛着,大多时候都会圈着他肩膀,脸埋在他肩上,缓过来后就亲亲他的脸颊、下巴。
  好在频率并不算高,两三天才有一次。
  “你眼下的青黑都重了些。”姜宁坐在床边,看着正穿衣服的卫长昀,“翰林院那些同僚,不会以为你夜里还打一份工吧。”
  卫长昀系好腰带,边转身边道:“官身不得再行其他工作,有碍朝廷颜面。”
  不待姜宁问起,接着说,“写文章、作诗词除外。”
  姜宁笑出声,“果然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
  卫长昀不解,走到他面前,给他穿鞋时问:“什么?”
  姜宁弯着眼睛,“我跟你说起过的,在我原来那个世界里,有一类人跟你们差不多,在官家的各个部门做事,唯一被查到不违规的收入就是稿费。”
  “原是这样。”卫长昀站起来,“去看酒楼的路上慢一点,别太急,看不中就再等等。”
  尽管家里现在开销不小,但带来的银子其实还剩下不少,不用太急着挣钱。
  他月俸不多,可一个月也有八两银子,一年下来近一百两,还有其他的粮食补贴,养活一家人足够了。
  开酒楼是姜宁所想,他不会拦着,尽可能地帮他。
  但如今身子不便,哪怕是为了顾全自己不出事,也不用像从前在村里那样着急忙慌,每日都那么奔走。
  “知道了,我心里有数的。”姜宁勾住他手指,“只不过镇上宅子卖了有些可惜。”
  永安镇那处宅子比不了金陵这里大,可也是他们精心选出来的,还改了不少地方,就为了住得舒服。
  “卖了便卖了,老屋还在,以后回去也还是有住处的。”姜宁自己又想通了,“阿娘和周庚应该搞得定吧。”
  “顾苗知道要一起进京,必定会知道这事,不会袖手旁观的。”卫长昀看眼外面的天色,“今天可能要晚些回来。”
  姜宁点头,又啊了声,“千秋节不是还有半月,怎么忙成这样。”
  昨夜回来都要亥时了,今天又要熬啊。
  他虽然没有上过班,但上过网啊。
  网上那些说什么九九六、零零七的,依他看,卫长昀这也好不到哪里去。
  月俸算下来八千块,更像赚辛苦钱。
  撇开房租,就剩下四千五,得养六口人。
  姜宁粗略一算,心都凉了半截,还好他能做点生意,不然真的只能靠卫长昀去卖书稿、写诗词赚些外快了。
  “想什么,一脸庆幸的表情。”卫长昀牵着他往外走。
  “在想,你的月俸很厉害了。”姜宁转头朝他一笑,“你这样的在我们那儿是才毕业的学生,就能赚这么多。”
  不过这个毕业的门槛是有一点高了。
  卫长昀好似想起什么,提醒他当心脚下台阶后,便道:“这算升职加薪了吗?”
  姜宁愣住,走下台阶才反应过来说的什么,“别的你不记,记住这个就为了打趣我啊?”
  不就是当日送傅家小公子回家的事,他回来说了句万一人家给一百两酬金。
  亏得卫长昀还记得那日的玩笑话。
  卫长昀低头一笑,问:“那算吗?”
  姜宁哎了声,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当然算。”
  真算起来,都要翻倍了。
  “所以我说你厉害嘛。”姜宁哄他道:“当得起一句青年才俊之表率。”
  卫长昀无奈摇头,捏他手指,“别闹了。”
  “才不是闹。”姜宁笑着抽出手,“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我才不奉承人。”
  在他心里,卫长昀当然是青年才俊。
  做得好当然要夸,还要大大方方地夸。
  卫长昀自知说不过他,便陪着他一起吃了早饭,才往翰林院去。
  -
  从四月底跨到五月,天一下变得更热。
  一过巳时,站在太阳底下就跟火炉悬挂在头顶烤,热得头上都要冒烟。
  白日里天热,故而夜里秦淮河更热闹起来。
  街市、夜市几乎都要闹到子时过后,才彻底安静下来。
  姜宁和谢蕴从马车下来,身边跟着阿阮和另外一个丫鬟豆蔻,各自撑了一把伞。
  “今天这家在秦淮河旁,位置虽有一些偏,可按你说的临河来选,已是最好的位置。”
  谢蕴走在最前面,“而且路宽,两辆马车并行都可以过。”
  姜宁偏头往水面看去,未受到太多污染的河水清澈,大热天的也并无什么异味。
  “原本的东家,怎么会想到在此处修一家酒楼?”
  尽管是在秦淮河旁,但酒楼主体三层楼,并不像太白楼那样,在水里建了一部分,故而更有雅意。
  这家酒楼的老板选了个河边的位置,却只有二三楼的客人能看到河景,其他的跟别处差不多。
  分为前院、后院,前院是三层楼主体和两个小园子,后院则是厨房和库房、院子。
  “听说是请人看了此处能生财,就仿着太白楼建了栋楼,打算往后再往水上建。”
  谢蕴沿着前院的□□往里走,“不成想开了一年,家里便出了变故,无钱扩建,勉强撑了一段时间,就打算卖了。”
  姜宁听出些名堂,“算算顶多一年半的时间,如今是倒闭未开业的状态,价格……”
  “应该要不了一千两。”
  “八百两。”谢蕴自知卖不了关子,便比了个数,“但我又讲了讲价,只要七百五十两。”
  比他们之前的预算,少了二百五十两。
  姜宁:“……”
  真是个好数字。
  “省出来的部分,正好可以拿来改造酒楼。”姜宁走上三级木台阶,进了酒店大堂。
  站在正中间,环顾一圈,“一楼大堂,二楼雅座,三楼雅间……不过还得另外搭楼梯,从旁边的园子里进。”
  谢蕴把伞递给豆蔻,“为什么?这楼梯宽敞,左右都有,客人上下方便的。”
  “不是为了上下方便,是为了想要坐雅间,又不想暴露身份的客人。”
  姜宁道:“雅间只看预订先后,给得起钱,谁来都可以订。”
  谢蕴:“认钱不认人,倒也不失为一种做生意的学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