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等我把新的猪圈搭好吧。”顾篱心不在焉地摆弄花瓶里的花,“现在地方不够,应该马上就有两窝新小兔,要腾一点地方。”
  说起兔子,松原问他:“兔子皮你要不要?”
  现在的兔子皮毛没有冬天那么厚了,再处理一下会更薄,部落里很多人是懒得处理的,他们在外面狩猎时候吃的兔子,兔皮没人要就扔掉了。
  顾篱一向是不浪费皮毛的,尽量都找时间处理,薄一点的可以春秋用,像最近早晚还是有点凉的,加个短兔绒的小马甲就不错。
  而且可以喊北阳一起去河边洗皮子。
  但是顾篱连着两天没看见北阳,北阳不知道在忙什么,天天早出晚归的,连汤都不来喝。
  亚兽人们采集的时候又捡了一点螺,加上上次的,也有挺多,顾篱用螺煮了汤,特意做了点豆腐加进去,还加了煎蛋竹笋和蘑菇,也算是三鲜汤。
  怕北阳回来晚了喝不上,顾篱还给他盛好了等他到天黑,结果北阳回来,路过大山洞居然直接走了。
  顾篱气得自己一口把汤喝完,抹了把嘴,一脚踢开地上的小石子,恶声恶气地说:“再等我就是小狗!”
  *
  微风轻轻拂过,水面荡漾起一圈圈涟漪。
  顾篱攀在一棵柳树上,一手抓住垂下的枝条,另一只手用石刀割断,柳枝柔韧,很适合用来编背篓,但石刀钝,不太好割,这是个力气活。
  红叶在下面捡他抛下来的柳枝,抬头看:“你小心一点,别太出去,割这头的。”
  顾篱笑道:“那边掉下去都是石头,多疼啊,还不如掉水里。”
  “水里还不是石头。”看他又要往外探,红叶说,“好了够了,太多了带不回去。”
  顾篱又割了两条才下来。
  他们今天出来采集,走的比较远,要在外面过夜了。
  营地在河边,这边有个倚靠大树的“木屋”,是兽人们慢慢搭起来的,用很多根粗木构成框架,上面盖了点树叶,四面漏风的,但比没有好,今天他们就在这里休息。
  红叶坐下来处理柳枝,柳树刚长出来的嫩芽也能吃,不过现在已经不行了,撸下来的叶片就都不要了。
  顾篱去煮汤,知道这里有个营地后他就叫兽人帮忙搬了一口陶锅来,今天煮过就放在这边用了。
  火烤着,胳膊很快就开始发痒,顾篱没当回事,今天比较热,他白天一直穿着亚麻勾出来的衣裳,这会儿起风了才穿上兽皮衣,亚麻衣没有袖子,这季节草木繁盛,叶子刮到身上难免的,他没当回事。
  但是去水边洗了两次手,胳膊上的痒没消下去不说,脸和脖子也开始痒起来了,还长了红疹。
  红叶也注意到了,关切地在他身上摸索查看:“你是不是刚才在树上被什么东西咬了?”
  “应该没有吧。”顾篱有点懵。
  一个年长亚兽人看见说:“是不是碰到咬树了?”
  “什么咬树?”顾篱感觉有点耳熟,忍住抓耳挠腮的冲动,拿了一片凉凉的叶子贴在身上缓解痒意,红叶也想起来了:“就是你那个香椿叶子。”
  顾篱:“……”
  他今天看见一棵树,嫩芽跟香椿有点像,不过树看着不太一样,他摘了点嫩芽问阿母这是不是香椿或者什么香椿的亲戚,红叶说不是,顾篱就扔了。
  确定了症结所在,红叶就没那么紧张,找了点叶子捣碎给他敷在最难受的胳膊和脖子上,一边敷一边摇头笑:“北阳第一次狩猎的时候也被树咬了,你怎么这个都跟他学。”
  “谁要跟他学!”
  红叶知道他俩最近闹矛盾:“还没和好?”
  顾篱冷哼不说话,不过红叶说北阳,他就想起来了,他记得北阳还有点低热,当时他就觉得像过敏,现在确定就是过敏。
  碰到就过敏的树?他心底有个猜测。
  红叶把一坨草叶浆糊在他脖子上,凉凉的,还有点刺刺挠挠地疼,汁液顺流而下,滑过皮肤,周边汗毛纷纷竖起,几乎要痒到脚底,顾篱一下子蹿起来,红叶吓了一跳:“怎么了?”
  “没事,太痒了,”顾篱擦掉脖子上的汁液,还是很难受,但强忍着没有去挠,“阿母,你知道最近哪里有咬树吗?我想看看。”
  红叶指了个方向:“看咬树干什么?”
  “我看看,长长记性,以后离远一点。”他朝红叶说的方向跑去,这棵树很高,比他爬的高一些,树干上有些黑色的伤口,这是树汁凝固留下的。
  顾篱看了一会儿,拿出刚才做刀割柳枝的石片,用力在树皮上开了个口,乳白色的汁液很快渗出。
  容易过敏,树汁是白色,凝固变黑色,漆树没跑了!
  “篱——”
  “来了来了。”
  漆当然是好东西,可以装饰器物,最重要的是,可以给木头防蛀,但是过敏也太难捱了。
  下次做点准备再来。
  第二天比第一天更严重,脸上能看出明显红肿,同行的亚兽人都来关心他,后面跟狩猎队会和,兽人们也来关心他。
  松原说了跟红叶一样的话:“你怎么跟北阳一样?”
  顾篱烦死了。
  这要是以前他肯定笑笑去跟北阳说“好兄弟共患难”,现在北阳人都看不见,本来他出来采集,北阳肯定也会来参与狩猎的,但是这次没来,他提前去了另一个狩猎队。
  烦上加烦。
  顾篱过敏没有北阳之前那么严重,没发烧,但一样痒。冬天用獾子油做的手霜用完了,只能捣碎一点薄荷敷着。
  想什么来什么,北阳把顾篱之前给他的獾子油送来了,在洞□□给红叶的,人没进来。
  顾篱本来在编柳藤筐,听见他的声音立刻停下手里的动作,凝神细听。
  红叶说:“篱在里面。”
  顾篱立刻背过身去,却听北阳说:“我不进去了。”
  后面他们说了什么顾篱没听,他已经要气死了,把编好底的柳藤筐重重摔在地上,摔散了又心疼,窝窝囊囊捡起来放好,也不想再编了,去石床上趴着沉沉叹了口气。
  顾篱承认自己那天有点心虚才会这么大声,人家会误会可能也不完全是空穴来风。
  可能,可能他是有那么一点喜欢北阳吧,但是谁会不喜欢又凶猛又毛茸茸还不会伤害自己的大猫猫。
  退一步讲,被他喜欢一下,被人误会一下,又不会少块肉,至于这么避如蛇蝎吗?
  臭直男!
  顾篱趴在石床上揪干草,红叶拿着獾子油进来,问他:“你跟北阳怎么回事?”
  顾篱一下坐起来,积累几天的情绪终于找到发泄口,大声说:“什么怎么回事,就是他不理我了!”
  北阳过敏的时候,他还给送吃的,北阳却来了都不进来看他一眼。
  顾篱越想越气,还委屈。
  “我也不要理他了!”
  松原刚从外面回来,一听就知道他在说谁,稀罕道:“你俩还有不好的时候?”
  顾篱瞪他,红叶又支他出去:“你去摘点松针薄荷叶回来。”
  獾子油毕竟放久了,储藏条件一般,薄荷味已经散没了,得重新熬。
  松原进山洞都没坐一下,又出去了,顾篱还气鼓鼓的。
  他少有这么孩子气的时候,红叶摸摸他的脑袋:“你那天怎么说不跟他结婚?”
  顾篱顿时睁大眼,心虚得说不出话:“啊?”
  红叶耐心地说:“吵架了就好好说,你生病的时候他还去千湖部落帮你换药,现在又送獾子油过来,你也从小就很喜欢他,有什么不高兴了,也不能这样说话。”
  她这态度像是在劝吵架的小情侣,给顾篱整不会了,哪还有刚才的气焰,磕磕绊绊地说:“我,我跟北阳结婚?我们都是男孩子啊?”
  红叶皱着眉:“你不是拿他当伴侣的吗?你之前还说过以后要盖房子跟他住在一起。”
  “我是说我要跟他当邻居……好兄弟不能住一起吗?”顾篱越说声音越轻。
  “你不拿他当伴侣,你还跟他睡一起给他梳毛?”红叶音量提高,语气都带了谴责。
  顾篱其实想说好兄弟一起睡,梳梳毛怎么了,他跟松原不也是吗?但是在阿母的注视下没敢说,只敢弱声弱气地拉别人挡枪:“那墨青和三雪也住在一起啊,他们也是好兄弟。”
  “谁跟你说他们是好兄弟了?他们刚结婚的时候你不是经常去他们洞里玩?”
  什么?三雪和墨青居然是一对?
  难怪之前有次他跟松原说要像三雪和墨青一样被阿母训了。不是,为什么会催婚的原始部落,对性取向那么包容啊?
  顾篱艰难道:“……他们两个不是兽人吗?”
  “他们两个兽人都爱吃肉,采集的东西少点也没什么,”红叶眉头皱更紧了,联系他刚才的话,“你想找亚兽人?”
  顾篱赶紧摇头:“我连兔子都不会抓,怎么找亚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