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安定侯气得脸色铁青,手指着他,嘴唇颤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胡说。” 谢全急切吼道,“分明是你伙同一个黑衣人把我打晕,这伤都是你们趁我晕过去打出来的,你他娘的还想狡辩。”
  林听却半点不怵他说:“哦,那个黑衣人长什么样子。”
  谢全脸色扭曲。那黑衣人闪进来太快,他根本来不及看清对方身形就晕了过去。
  “那黑衣人进来得太快,本世子来不及看清。”
  “所以就是你拿不出证据,你在诽谤我。” 林听总结。
  谢全瞪大眼,没想到这人这么不要脸,“你胡说。”
  林听毫不客气反驳:“你才胡说,我要告你诽谤,鬼知道你这伤是哪儿来的,万一是你自己撞的想来栽赃我呢。”
  众大臣一想,嘶~~还真有道理。顿时一个个看向谢世子的眼神多了些意味深长。
  谢全没想到今日不仅没能把林听抓紧大牢,反而被对方倒打一耙,他顿时憋红了脸说:“你污蔑我。”
  众臣惊叹,林大人真是伶牙俐齿,几句话就把谢世子给绕进去了。
  这时京兆府尹薛平终于能插上话头,他站在两人之间摆手道:“二位大人消消气,还请二位大人将事情的经过详细告知于我。”
  都说京官难当,这京城的天上掉下个铁饼都能随即砸死一个大人物,他不过一个小小的京兆府尹,圣上让他来判这个纠纷,他哪儿敢判哦,哪一方他都得罪不起。
  林听便将昨日在登仙楼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听完事情经过,后面的大臣倒吸一口凉气。那登仙楼可是京城最高挡酒楼,能进去的都是非富即贵,这谢世子如此跋扈,怪不得遭报应。
  又听到谢世子将林听抓了回去,还准备轻薄林听时,所有人往后退了一步。
  倒不是他们对龙阳癖好有什么偏见,而是惊叹谢世子竟然如此胆大妄为,林大人可是圣上面前的红人,他们巴结都来不及呢,竟然还要欺辱对方,简直没把圣上放在眼里。
  薛平一听完事情经过就想跪下了。林大人还说有个黑衣人把他带回了皇宫,他哪儿还不明白这黑衣人只怕是皇帝身边的暗卫。
  他心下有了底,便走上前对天子回禀:“圣上,臣已有决断。”
  裴行简看下方吵吵闹闹半天像赶集一样,听见薛平的话,眉梢微抬:“说说。”
  薛平斟酌着道:“按我大墉律法,调戏欺辱他人者,仗三十,谢世子轻薄女子和……林大人在先,且并无实据证实其身上的伤是林大人所为,因此林大人并无责任,而谢世子违反律法应当处置。”
  此话一出,安定侯当即就要冲上来,被后面的大臣死死拉住:“不可,万万不可呀侯爷。”
  “那都是小辈们小打小闹,要是侯爷掺和进去,岂不是欺君之罪。”
  谢侯爷不得不停下脚步。
  谢全更是不敢相信,苍白辩解:“我没有。”
  但此时事实已定,薛平缩在一边,回避谢侯爷和世子的眼神。
  他也看谢世子不爽很久了,且看皇上的态度,对他刚才的判决并没有什么不满,看来他的想法是对的。圣上更愿意站在林大人这边。
  事实既定,裴行简便让人将谢世子拉出去打板子。
  “安定侯,世子年少无知,行为莽撞,回去可要呆在屋里好好学习我大墉律法,这段时间就不要再出来了。”
  安定侯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皇上这话就是将人禁足,他不敢再反驳,只能应下:“臣回去定好好管教这个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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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会终于结束。每个人走出太和殿大门时,总觉得恍如隔日。
  林听跟着裴行简进了重华殿。
  赵德海抱了一堆折子过来,裴行简进屋后就只来得及喝口水换件外衣,就开始批折子。
  林听在旁边站了一会儿,觉得无聊。想到对方今日帮了自己,他搓了搓手,趁对方放折子的间隙问道:“皇上,有没有什么需要臣做的?”
  裴行简回头见人乖巧地看着自己,想来是今日打了胜仗心情好,身上飘出的药香也若隐若现。
  他不动声色地吸几口,香气蹿入脑中,将绷紧的神经一点点抚平。闭了闭眼,忽然靠上椅背道:“过来,给朕按一按。”
  林听便走上前,见裴行简已经摊开,琢磨着这是让他按哪儿?
  忽地裴行简伸出手来,拽着他的手放到了太阳穴上,沉着声:“按吧。”
  第22章
  屋内沉香悠悠,厚重的香裹着一股清雅药息,自身后袭来。
  室内一时安静无声。
  等到熏香都换了一茬,梨花椅上的身影才缓缓坐起身。
  裴行简睁开眼道:“好了。”
  林听便立即将手缩了回来。
  叮当一声,只听硬物相撞的声音。林听低头一看,原来是玉牌撞上了椅子。
  说起来,自上次他将言丞相救出来后,这玉牌还一直没还回去。
  他都忘了这件事,裴行简也不派人来提醒他,真不怕他用这玉牌去干什么坏事。
  林听拽下玉牌递过去,低头垂目道:“皇上,玉牌还给你。”
  裴行简目光在玉牌上定了片刻,最终顺着玉牌扫到了捏着的那双白皙的手上,拇指微微上翘,指骨莹润。
  他又忽然想起了这人最开始是在街上做乞丐,虽说家道中落,从远方而来大墉,但这双手却比一般的公子哥还要纤细些,形状倒是好看。
  弯身的人见上方久不答应,又悄摸抬眼喊了一声:“皇上?”
  裴行简不动声色收回目光,道:“你既已领了侍卫的职,这块玉牌就当做你的腰牌,不必还给朕。”
  林听愣了一瞬,啊,就这么给他了?赵公公不是说这腰牌很重要吗?看皇上这样子——像是可有可无的啊。
  而且他已经有了天玄卫的令牌,再戴一个腰牌,会不会太累赘了,到时候一左一右两个令牌,他又不是搞令牌批发的。
  一旁的赵德海却是惊涛骇浪,不住地想:林大人真是深得圣上宠爱,就连贴身的令牌都能随手送给林大人。
  见林听愣神,裴行简语气冷凝:“怎么,不愿意?我听赵德海说你不愿在朕跟前当值?”
  林听咽了咽,心说赵公公怎么什么都跟皇上说。随即又想起赵公公是皇帝的左膀右臂,跟他可没什么关系,自然不需要替自己说好话。
  他将玉牌往里收了收,回道:“谁说的,臣可没有说。”
  经过早上那一出,他觉得跟在皇帝身边也挺好,反正他也没佩刀,至少舞刀弄枪的东西用不着他,也不用像那些文臣一样每天看折子看书,看的头昏眼花,只要有事没事就往皇帝身边一站,万一闯了祸,就往后面一躲,还能有人善后。
  但他又拽下了另一边的腰牌说:“皇上之前不是给了臣天玄卫的腰牌嘛,臣用这个也挺好。”
  一个腰牌已经够重了,他实在是不想挂两个,太重,走路左右撞击,那跟在身上安装了个乐器有什么区别。
  裴行简却说:“以后可只戴朕给你的玉牌。”
  林听哦一声,将天玄卫的令牌收起来,又把玉牌挂上腰间。
  裴行简目光顺着他的动作往下,那通透的玉牌往腰上一挂,更显得这个人少年皎洁、干净,像是从小就被娇养着长大。
  他忽然有点好奇林听父母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过还没等他问出来,就听宫人来报太后来了。
  林听当即告退:“皇上,臣先退下了。”
  裴行简颔首,又道:“这儿用不着你,回去歇着吧。”
  林听便回了祥宁宫,这段时间他是万万不敢出宫住的,万一安定侯和他儿子报复心重非要把他抓过去打一顿,那他也是没有任何还手之力的,倒不如先在这儿住下,等安定侯世子伤好了,估摸着气也消得差不多了再讨论出宫住的事。
  他早上醒得太早,这会儿已经开始困顿,索性现在离吃饭时间还早,他便先闷在床里睡了一觉。
  等他再醒来,就听庆公公说:“林大人,午时已到,可要用膳?”
  林听摸了摸肚子,感觉到饿了,便起身招呼:“进来吧。”
  殿门打开,几个宫人端着饭食进门。
  林听看着桌上三荤两素一汤,惊颚道:“这是我一个人的?”
  庆公公点头说:“圣上都在重华殿用膳。” 言下之意就是不过来。
  林听深呼吸几口,他吃的都是这样,不敢想象皇帝吃得有多好,这也太浪费了。
  他从小被教导要珍惜粮食,这会儿却看着面前的美食心都在滴血。想他刚穿来时连个馒头都吃不到,那两天的日子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吃过饭,他又问庆公公:“皇上还在重华殿?”
  得到庆公公的点头后,他便放下心来。
  工作好、工作妙,工作的皇帝不睡觉。
  他也不用整日面对老板,要是他时间卡得好一点,说不定也就每日上班时间能碰到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