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一边听着她的喃喃,一边在心里和主神对话:“她说的都是真的?”
  主神嗯了一声:“基本上没有问题……毕竟哪怕在我们的世界,强化身体也是要讲逻辑的,不过那个什么酶实际上是我的能量,他们这里自成一个体系,所以用他们这里的体系解释也是有道理的……”
  “其实我还真没想到她连这个都能查的出来……也是,连银弹那种不科学的东西都能制造出来,还有什么做不出来……你别看她年纪小,她几乎可以说是代表了这个世界现有生物研究的最高水平……如果有谁能解决你身体里的问题,可能就是她了。”
  “这里建议你抱好她的大腿——不对,事实上你根本不用抱——在作品完结之前,这个世界还存在柯学的力量的时候想办法解决你的后遗症问题。”
  “虽然我在的时候能用能量达成勉强的平衡状态,但我未必能一直存在——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能在那之前一劳永逸彻底解决你的问题是再好不过。”
  我淡淡道:“解决不了也没关系,我也从没想过能长命百岁——从那个地方出来后的每一天,都是我赚到的。”
  主神突然现出了实体——当然只有我一个人能看得到,默默地飞过来顺了顺我已经长的有些长的头发:“别担心,只要我还在一天,就不会让你出事。”
  我没有理祂,转而向还在喃喃“我得去查查书……”的雪莉,问道:“这种酶能提取出来吗?”
  雪莉似乎愣了一下:“可以是可以,但是你一个人的酶最多也就只能再够一个人用了,目前我还没找到自主合成这种物质的方法……也许t2转化剂配dna甲基化反应可以试试……”
  我说:“那就动手吧。”
  她停止了不间断的自言自语,静静地看着我,然后确认道:“哪怕这有可能导致你身体的平衡被打破,寿命只剩三五年?”
  我说我确定,既然是交易,我就要按交易内容来。
  她突然笑了笑,带着点惨淡的意味:“你还是一点都没有变……那个理想真的那样伟大,以至于你牺牲至此也不后悔?”
  我想了想,说世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既然确定了目标,就谈不上后悔。况且……
  我看了眼这张虽然冷静理智却难掩稚气的脸,撇过眼去:“你总不能在这种地方待一辈子。”
  她突然伸手捂住了脸,手心下的声音闷闷的:“你出去。”
  我没动。
  她提高了声音:“出去!”
  我最后看了她一眼,出去带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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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走到研究室,发现琴酒正靠着墙,双手插在那万年不变的黑色长风衣里,嘴里咬了根烟——但没有点燃。眼睛盯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到我出来的动静,他眼睛都没抬:“结束了?”
  我想到雪莉赶我出来的状态,有些迟疑:“应该……还没有?”
  他短促地笑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一阵沉默。
  直到雪莉出来,才打破了这令人不自在的氛围。
  她神情还是很镇静,眼角却微微有些发红:“这次暂时先不用抽取,刚才的取样足够我提炼出这段时间的用量……等用完了我会再通知你的。”
  我最后看了一眼这位穿着白大褂的天才少女,转身跟着琴酒离开了xa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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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之后,我大约每隔一周就要过去抽血。据雪莉所说,那种物质她尚没有办法合成出来,甚至连一点头绪都没有——“简直不像是这个世界的存在一样。”她颇有些困扰地说。
  但很明显,boss的身体并不好,所以这种物质的唯一提供者我,就不得不常常过去抽血——并做各种各样不同的实验。
  虽然听着挺惨,但其实我觉得这种实验对我影响不大。抽血对于之前常年受伤的我来说只是毛毛雨,而各种各样的实验——嗯……怎么说呢——其实就是躺在研究台上睡一觉的事,睡醒了我该干啥干啥。
  ——可别小瞧了强于人类数倍的体质和主神的存在啊。大多数物质对我的身体没有任何影响,少部分能起到影响的,不到半小时也会迅速地被代谢掉——除非一次使用能弄倒大象的剂量。
  但雪莉看向我的眼神还是充满了忧虑,仿佛我是什么明天就要没命的小可怜。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啊。”我叹着气说,从研究台上爬下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还没那么容易死掉——再说了,也还没到最糟糕的那种地步。”
  她只是简单地说:“等到了最糟糕的时候,你也来不及了。”
  这话我确实没法反驳。
  我岔开话题:“今天天气真好啊哈哈哈哈,不知道雪莉小姐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吃一份很好吃的三明治?”
  她无语地看了我一眼:“地下九层,你是怎么看出很好的天气的?——况且天气预报说今天下雨。”
  我没理会她的话,转手从包里掏出一个波洛招牌三明治——我来的时候特意打包的——递到她的面前:“那你吃一个三明治,这个是真的很好吃!”
  她随意地接了过来,刚咬了一口,就愣住了。
  我忙忙地往外掏纸,想给她擦眼泪:“诶——你哭什么啊?”
  第19章
  她没有理我,一口一口地吃掉了那块三明治,然后接过我手里的纸,默默在眼旁摁了摁。
  泪水却越来越多,怎么也擦不完。
  我在旁边看着她哭,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我最不擅长应对女孩子的眼泪了,尤其是这种无声的暗自落泪,看着让人心疼极了。
  就像我刚捡到鹤朝的那段日子。
  她被抛弃惯了,突然被我捡到身边,每天都在惶恐我会不会也把她抛弃,心里压抑了就偷偷地在夜里哭,闷在枕头里静悄悄地一声不响,或者没有枕头就咬住胳膊上的衣服,埋在怀里慢慢地掉眼泪。
  那时候我也真的很混蛋,刚刚从那个不见天日的鬼地方出来,虽然随手救了这么个小姑娘,但心里根本不想有这么一个拖油瓶跟着自己,对着她的态度也实在算不上好,只是看她实在无处可去,我一丢掉她就会没命的份上才一直带着她。
  其实当时看着她白天死乞白赖抱着我大腿不放手的样子,夜里睡的很沉的我根本没有意识到她当时心里有多么害怕——直到有一天晚上我被突然到来的危机感惊醒,一把捞起她就跑,等跑到安全地方才意识到她满脸的泪水还没干。
  也是在那个时候我才真正地开始尝试着和别人有所交流并开始多管闲事——后来我随手管的闲事越来越多,有几个闲事怎么说都不肯走,硬是要跟着我……后来就慢慢变成了鹤鸣战队。
  他们当然本来是有自己的名字的,但鹤朝说她不想要那个名字了,于是在成立战队的时候一并把自己的名字也改了。然后不知怎么的,其他人就都把自己的名字改了,还很整齐地全都换成了以“鹤”为姓的二字名。
  其实我感觉怪羞耻的。
  “毕竟是老大你救了我们的命嘛,”鹤封当时背靠着沙发背,两手肘撑在沙发背表面,放松地面向我:“过去的人生对我来说没有意义,直到遇见你,我的人生才真正开始——所以对于我而言,我也只有鹤封这一个名字。”
  “这不是改名,而是起名。”
  后来过的副本越来越多,他们的天赋也逐渐开发完全,开始能帮一些忙,不再需要我一个人一拖四撑着整个队伍。我们战队逐渐从一个普通队伍爬上顶尖top1的位置,我也看着鹤朝从一个敏感多思的小姑娘成长为一个豪爽利落的女战士。
  她再也不会因为被欺负和惶恐而掉眼泪了,而是遇到事第一时间用武力让那个让她伤心的人倒霉。
  所以我也很久没有见过默默垂泪的女孩子了。
  我急得在她身边团团转:“诶你别哭啊,是不是有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去帮你收拾他——还是是我惹得你不高兴了?我的错我的错,是我该死……”
  她还是在那不停地掉着眼泪,仿佛全太平洋的水都被她给搬来了。
  正当我急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时,她突然上前一步紧紧地抱着我,我能感觉到她全身都在微微地发着抖:“白——白兰地,”
  我忙应道:“我在我在。”
  “我看了你的基因对照表……是你对吧……你回来了……是吗?”
  我慢慢地拍着她的背,感觉自己好像在安抚着一只应激的波斯猫幼崽——虽然看着高贵又骄傲,心里却充斥着不安感,平日里却又死撑着不表露出来,直到见到大猫才一个飞扑过去在怀里寻求安慰似的喵喵叫。
  好吧虽然把自己形容为猫感觉有点怪。
  但至少面前这只看起来状态好了很多。
  “你不要再离开了好不好……别再丢下我一个人了……我好怕,我也好累,有些时候夜里都在做噩梦,梦见我满手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