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w.:【当然可以。】
  只是希望,里面的内容不要吓到她。
  收到回复的沈棠,顺利抽出那本书,却一不小心,带动了边上的一个玻璃罩子。
  眼疾手快用手去接住。
  玻璃罩子稳稳落在手心,里面摆着一片垂丝海棠的标本,制作没之前在闻鹤之书房里看到的那些精致,但却被单独包装放在书柜顶层。
  沈棠心有余悸将玻璃罩子放回原位,下楼梯,回到沙发看书。
  翻了两页后。
  她决定重新合上书本!
  就在沈棠关掉灯准备睡觉时,“咚咚咚”门外传来三声敲门声。
  沈棠心瞬间提了提,突然无比后悔刚才好奇心害死猫看了那本书,又同时在心里期待着是闻鹤之回来敲门。
  她大着胆子问了句:“谁、谁啊?”
  外面传来徐秋映的声音:“棠棠,是我。”
  沈棠愣了愣,坐起来,将沙发上被子全部抱起来快速堆回床上,才开门。
  “怎么了,阿、大嫂?”身份的转变,让沈棠一时半会儿差点没改过来称呼。
  徐秋映站在门口,视线往里探了一眼:“老九不在吗?”
  “他还没回来。”沈棠说。
  徐秋映心里稍稍松了口气,接着一把拉住沈棠的手,“棠棠,你还能联系上闻祈吗?”
  她语出惊人,脸上带着身为母亲的着急。
  “因为上回那件事,老爷子生气,一怒之下把闻祈的卡全停了。他那小子倔脾气,说离家出走就离家出走,这么久了,都没联系过我们,就连联系方式也都被拉黑了。”
  “我前几日,在小报上看到说,闻祈和秦舒然吵架,已经落魄到在巷口捡垃圾吃。”
  那则新闻,沈棠也看到了。
  她沉默了一下,如实说:“抱歉,我和闻祈很久没有联系了。”
  “他也把你拉黑了吗?”
  沈棠:“也许是的。”
  “那可怎么办啊……”徐映秋最近这段日子,一直在为闻祈的事情发愁,“他一个什么也没干过的少爷,突然断了经济来源,该怎么生存。”
  沈棠想起过几日就要举行的赛车比赛,宽慰道:“您先别着急,或许事情还没有您想象中那么糟糕,我听台里同事说,闻祈最近应该要参加一场赛车比赛,奖金很丰酬。”
  徐映秋抓住重点:“棠棠,你是记者,他们比赛是不是一般都会进行赛后采访什么的,那场比赛你也会去吗?”
  沈棠似乎都能猜到她下一句想说什么了,下意识想拒绝,却又还是不忍心。
  于是不回答,直接反问:“大嫂您也要去观赛?”
  “我去没用,”徐映秋说:“棠棠,你帮我劝劝他,闻祈他……毕竟以前救过你。”
  “你这回,也拉他一把,好不好?”
  徐映秋没白比沈棠年长,很会拿捏人心。
  像是命脉被扼住,一句话也说不出。
  沈棠敛下长睫,沉默许久,还是回:“好。”
  送走徐映秋,安神香已经染到尽头。
  沈棠心头烦躁正浓,香炉边上刚好有备用的,她又重新拿了根点上。
  闻祈左手上有块烫
  伤吧,是十三岁那年救她时留下的。
  那一年,沈默山的生意仰仗闻家,小有起色,两家来往密切,甚至开始有意谋划后期联姻事情。
  沈棠和沈时樱跟着大人去闻家谈生意,闻祈当时和他们同龄,便提出要带她们玩。
  醒春园后门有个小木屋,平时闻老爷子会让佣人养点走地鸡吃个新鲜,闻祈调皮,带头跳进小木屋里,弄的鸡飞狗跳。
  闻祈一身白t沾满鸡屎,还一脸笑嘻嘻地冲她们招手,“一起下来玩呀,我爷爷养的鸡跑的可快了。”
  沈时樱觉得新鲜,也跳下去。
  闻祈想让沈棠也下来,却被沈时樱阻止,“乡下佬,跟她有什么好玩的。”
  刚好沈棠也嫌脏,坐在边上秋千上,看随身携带的单词本。
  她英语很薄弱,无他,之前在孤儿院时师资紧张,没学过。和港岛这些从小就生长在双语环境下的小孩,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边上两个人抓鸡抓得不亦乐乎,沈棠背单词的方法比较笨拙,将字母全部拼读一遍后,合上书本仰头,拼背出来。
  如此反复。
  在某一次仰头时,不小心对上一道视线。
  别墅的二楼,站着个一个穿白衬衫的高瘦少年,阳光洒落他肩头,劲瘦腕骨懒懒撑着窗沿,居高临下看过来,五官昳丽惹眼。
  心跳莫名其妙快了一瞬。
  沈棠认出他,是之前在化学实验室,做七氧化二锰实验的那个少年。
  他,竟然也是闻家的人。
  这场无声的对视仅仅维持了三秒,沈棠就低下头,开始记另一个单词。
  变故发生在十五分钟后。
  沈时樱不知道从哪找到了根火柴,玩心大地划燃,却没拿稳,一不小心失了手。
  小木屋里恰好又铺满了稻草和木头碎屑,火瞬间就大起来了。
  木屋横梁掉下来,挡住去门窗的唯一路线,沈时樱和闻祈呛了不少烟,在里面大声喊救命。
  沈棠第一时间赶到,边呼救喊人的同时,用边上铁锹撬开了木屋的门。
  但火势渐大,顶上横梁摇摇欲坠,沈时樱呛的烟太多,直接晕倒在里面。
  沈棠和闻祈一起将她扶起来,试图往外走。
  顶上横梁“轰”地一声,倒下来,灼烧地上碎屑。
  三个人进退两难,即便低着头走,仍然被烟雾呛得不轻。
  但刚才沈棠的呼救起到了作用,已经有人拎着水桶朝这边跑来,浓烟模糊视线,但看身形应该是个高瘦的少年。
  “咳——”
  沈棠重重呛咳了声,视线模糊,耳朵也开始听不清,鼓膜里是沉闷砰砰的心跳声。
  她似乎听到了有人在哭,也听到了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沈棠?”
  “沈棠!”
  很急促,但很好听的声音。
  “轰”地一声,正在燃烧着的顶梁又倒了一根,这回是朝着沈棠在的方向砸。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砸到她的头。
  砸到了会怎么样?
  会很疼,也……或许会死吧。
  但预料中的疼痛没有传来,视野里,出现了一片清亮干净的白。
  她被护进一个冷冽清爽的怀抱里,接着“嘎吱”一声,房梁碰撞骨头的声音,头顶传来声很轻的闷哼。
  有人,用手,替沈棠挡住了这根本该会砸到她头的顶梁。
  那场大火,救护车拉走了四个人。
  当天闻祈穿了白色的衣服,左手上留下一个烫伤疤。
  那天的视线和记忆都太模糊,事后不管沈棠信不信。
  所有人,都说闻祈是救她的救命恩人。
  于是,他们后来顺理成章地敲定下婚约。
  -
  《尸体变化图鉴》里的内容,直观且冲击力很强。
  闻鹤之回完沈棠消息后没多久,就搁下茶杯,向各位世叔世伯告辞。
  拧开门锁,屋内燃着安神香,闻鹤之动作放轻,摁开灯。
  温暖的光线洒落,沈棠已经睡着了,躺在外间的沙发上,盖着被子,时不时蹙一下眉,像是正做着什么不开心的梦。
  是因为那本书吗?
  闻鹤之左膝单跪落在地毯上,将她手边的《尸体变化图鉴》合上,拿远。
  确认她熟睡后,单手穿过她的膝弯,躬身,将人妥当安稳地捞起,抱回里间卧室床上。
  那张沙发本来是没有的,他今天特意让刘姨挪来,预备自己睡的。
  小姑娘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单薄的肩骨缩起,往他怀里靠了靠。
  睡裙单薄,温热的皮肤贴在脖颈处,几根发丝轻轻扫过喉结,栀子花的味道,清新浓郁。
  闻鹤之喉结轻滚了下,将她平稳放好。
  却在抽手的那一瞬间,被猛地一把反抓住左手手腕。
  闻鹤之愣了下,确定她没醒,只是下意识动作后,轻轻把腕表解开,扔在床头柜,以防止硌伤她皮肤。
  那块终年被遮挡的烫伤疤暴露在灯光下,光明正大。
  沈棠手指随着重力影响,无意识下滑,最后,白嫩的掌心贴合在男人腕骨那道丑陋伤疤上。
  “我终于……找到你了。”她轻声呢喃。
  闻鹤之没听清,靠近,却发现,沈棠一直蹙着的两道远山眉,稍稍松了些。
  指尖顿了顿,他抚上去,温柔地将她眉心舒展开。
  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噩梦。
  左手就这么一直被牵着,只是稍微动一下,小姑娘的眉头便再次蹙紧。
  闻鹤之不厌其烦地再度抚平。
  算了,一只手而已。
  要牵就给她牵一辈子。
  床头灯昏黄柔和落在女孩的鸦羽般轻敛的长睫上,两道好看的远山眉平展舒缓,呼吸声清清浅浅,乌黑的长发散落遮住小半张脸,温柔恬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