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你……当真觉得他……温柔？”柳拂雪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谁料那小姑娘竟是无比笃定的点了点头，补充道：“别人都说我们宗主喜怒无常，可是我知道，宗主只是因为太孤单了，又因为思念过度，才会时常发脾气！”
“思念过度？”柳拂雪有些不解。
“嗯！我小的时候，有一次贪玩，不小心跑进了宗主的寝室……”说到这个，小姑娘也似乎来了兴趣，一下坐了下来，凑近柳拂雪的眼前，对她眨了眨眼，故作神秘道：“您猜我看到了什么？”
“看到什么？”
“我看到啊……宗主在哭！”
“哭？”柳拂雪一愣。
她倒不是没有见过沈明烛流泪的样子，只是此人心思深沉，又圆滑事故、善于伪装，她时常难以分清，沈明烛到底是真的悲伤，还是作出样子来给别人看的。
可听小姑娘的说法，当时沈明烛所在之处，应当是密闭无人的才对。在无人之际所流露出的情感，应当……是真心实意的吧？
“可你又如何知道他是因为思念呢？说不定，只是哪里受了伤，疼痛难忍，又或是遇到了什么伤心事呢？”
柳拂雪转念一想，这小姑娘当时想必也尚且不过垂髫年纪，看错了，抑或是理解错了，也是情有可原的才对。
“不，一定是思念！”谁料那小姑娘却迅速反驳，神色无比肯定一般！
“你为何如此笃定？”
“因为宗主那时与我一样！”
小姑娘似有些伤心，“每当我思念父母之时，便也会抱着我父母的遗物，偷偷的躲在被子里面哭……”
柳拂雪额头青筋一跳，问道：“他当时抱着什么东西？”
这话……一出，那小姑娘却似有些为难了，想了许久才道：“太久了，我有些记不清了，只记得那好像……是一个斗篷！对，黑色的斗篷！”
如此怎会还猜不出来是谁？
柳拂雪一下脑子一片空白，尽管早有猜测，却还是难以抑制的心脏狂跳……
“夫人，夫人？”见她半天没有回过神，小姑娘便忍不住轻推了推她的肩膀，这才把对方人的意识拉了回来。
柳拂雪为掩盖失态，便赶紧转移话题道：“那他当时没有发现你吗？”
按沈明烛的脾气，若是真发现了，怕是会给小姑娘直接扔出去吧……柳拂雪忍不住想到。
可那小姑娘接下来的回答，却是令她大吃一惊。
小姑娘点了点头道：“发现了。当时我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生怕宗主一生气，便会赶我走，更怕宗主会惩罚我，将我关起来。可是……宗主他走过来，竟然一把抱住了我，哭的可伤心了！还一直念叨着什么对不起、别走之类的字眼……”
柳拂雪已然被震惊的说不出来话了。那小姑娘却突然拉起了她的手，粲然笑道：“不过现在好了！有夫人陪着宗主，宗主便再也不会孤单，也不会再沉醉于思念之中了！”
看着眼前小姑娘明媚的笑容，柳拂雪才终于想起，竟还不知对方叫什么名字，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吗？我姓吴，叫吴双！”
第93章 梳发结思
吴双正笑嘻嘻的还想说些什么，余光不经意间瞟到了一旁突然冒出的身影瞬间收敛了笑容，双手压于胸前，低头行礼道：“宗主。”
柳拂雪这才注意到，沈明烛不知何时，竟已然站在她的身后了。不等她回头，沈明烛却是先一步绕到了她身前，看着二人一挑眉道：“在聊什么？聊的如此开心？”
吴双闻言，抬头偷偷看了柳拂雪一眼，不知该不该回答。
柳拂雪不欲让一个小姑娘为难，便主动道：“没什么，就是简单聊了下明日婚宴之事。”
“对对！”吴双连忙附和道，“夫人很期待明日的婚宴呢！”
沈明烛看了柳拂雪一眼，见她未有反驳，只是伸手拿起桌上的茶杯，浅抿了一口。
“嗯，你下去吧。”沈明烛收回目光道。
等吴双走了，沈明烛才慢慢将视线再次挪回柳拂雪的身上，衣袍一掀，便坐到了柳拂雪的身边，也拿起一个茶杯，边把玩，边轻笑道：“你倒是会收买人心。”
柳拂雪不明所以的看向他。
沈明烛便继续道：“探幽如是……她也如是。只怕是不出三月，我这奉天沈氏上下，便皆要唯你……马首是瞻了。”
他说到“马首是瞻”四个字时，还特意加重了语气。
柳拂雪见他杯中空空，便坐起身来，拿起茶壶，给他斟满了茶道：“那沈宗主可要小心了，小心这奉天沈氏啊，哪日……便姓柳了。”
“哈哈哈哈……”沈明烛闻言大笑起来，却是没有生气，只大手一揽，一把捞住柳拂雪的纤腰，将她拉近到身侧！
“夫人既想要，沈某自然是……拱手相让。古有千金为搏美人一笑，今有我沈明烛奉予一切，留夫人……永生永世，不离不弃……”
他这话说的瘆人，语气又带着些许喑哑。
柳拂雪突然被他这*么一拉，手中茶壶险些倾倒，幸好她反应快，才未有将壶中水泼出。如今又听了这么一番话，顿时眉头便皱了起来。
不过这倒不是因为沈明烛这番话的含义，而是她敏锐的捕捉到了对方说话之时，语调之中的那一抹几不可察的颤抖，还有一开始的那几声大笑，也藏有一些中气不足……
柳拂雪顿时从他怀中挣扎了起来，抢过他手中瓷杯，与茶壶一起放好，转而便严肃的盯向沈明烛的脸，质问道：“你受伤了？”
沈明烛看着她，玩味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下一秒，却好似浑不在意一般，摸了摸大拇指上的扳指道：“江湖之人，打打杀杀，偶有伤痛，不也是窸窣平常之事吗？放心，只是小伤而已。”
他来的突然，打断了吴双为柳拂雪梳妆，故而柳拂雪此时只简单上完了淡妆，却还未来得及编发髻，此时满头瀑发铺于肩头，因着刚才的拉扯，已然有了些杂乱。
沈明烛便拾起了跌落在一旁的木梳，竟慢慢帮柳拂雪梳起了头发来。
柳拂雪心中疑惑，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今天的沈明烛，似乎有些奇怪，可她刚有转身的动作，便立马被对方抵着肩头打断了。
沈明烛温热的气息洒在她的头顶与耳畔，沉声道：“别动。”
柳拂雪动作一顿，也明了她现在若是转身，拉到头发，痛的也是她，便没有动了。
可心里到底气不过，柳拂雪便换了个法子。
她借着铜镜之中的倒影，小心打量着身后人的神情，却见他一如往常一般淡漠，并未有什么不寻常的表情……
沈明烛苍白修长的手中挽着她乌黑的秀发，另一手握着木梳，一下，一下，梳的既缓又轻，像是生怕弄痛她一样，动作轻柔无比。他的满头白发因着动作，有时不自觉地垂落下来，与她的头发缠绕在一起，一黑一白，格外显眼……
沈明烛注意到了她铜镜中的眼神，忍不住轻笑一声，道：“看什么？又不是第一次为你梳发？”
柳拂雪闻言一怔，忽而想起，她父母尚且在世之时，父亲时常卧病在床，若是忽然毒性大发，那便更是一连大半个月都见不着人。母亲需在一旁照顾，也唯有每日给她送饭之时，才能匆匆见上一面。
那时，只有“长风”每日陪在她身边，两个孩子相互陪伴，每日的梳理，也皆是“长风”帮她梳的……
柳拂雪不知该回答些什么，毕竟现在在她身后之人，已经不是“长风”哥哥了，而是……沈氏宗主沈明烛……
柳拂雪垂下眼眸，思索了半晌，最终决定转移话题。
“你今日去了何处？”她问道。
“去了趟城中。”沈明烛这次却没有说其他，竟老实回答了。
柳拂雪疑惑道：“去城中做什么？”
“给你买好吃的。”沈明烛轻笑道。
“啊？”
柳拂雪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回答，感到他已松开了自己的头发，便想转过身去。结果刚一回头，便见一个红彤彤、亮晶晶的东西出现在了眼前！
柳拂雪心中一惊，等下意识接过之后，才猛然反应过来，不可置信道：“糖葫芦？”
沈明烛笑而不语，又将放在一旁的几个油纸包一一打开，拿起一个递到她面前道：“还有牛乳糕、蛋黄酥、板栗饼……”
皆是她幼时爱吃之物……
柳拂雪轻拈起一块他递过来的牛乳糕，放入口中，入口即化……不知他是从何处寻来的，竟与她儿时所吃的味道，一模一样……
只是味道如昨，滋味却不似从前甜蜜了，反倒是过于浓厚，竟让人觉得……有些发腻……
柳拂雪只浅吃了几块，便将那些糕点推开了，反倒是这手中糖葫芦，越发难以放手。借着酸味解腻，不知不觉吃到最后，便已然只剩最后一颗了。
不知是吃的太过入迷，还是太沉迷于，柳拂雪直到这时才猛然发觉，沈明烛竟一直在一旁笑着看着她，默默欣赏着她吃东西之时，两个腮帮子塞的鼓鼓囊囊的样子。似是怕她噎着，还帮她倒了一杯茶……
谁料那小姑娘竟是无比笃定的点了点头，补充道：“别人都说我们宗主喜怒无常，可是我知道，宗主只是因为太孤单了，又因为思念过度，才会时常发脾气！”
“思念过度？”柳拂雪有些不解。
“嗯！我小的时候，有一次贪玩，不小心跑进了宗主的寝室……”说到这个，小姑娘也似乎来了兴趣，一下坐了下来，凑近柳拂雪的眼前，对她眨了眨眼，故作神秘道：“您猜我看到了什么？”
“看到什么？”
“我看到啊……宗主在哭！”
“哭？”柳拂雪一愣。
她倒不是没有见过沈明烛流泪的样子，只是此人心思深沉，又圆滑事故、善于伪装，她时常难以分清，沈明烛到底是真的悲伤，还是作出样子来给别人看的。
可听小姑娘的说法，当时沈明烛所在之处，应当是密闭无人的才对。在无人之际所流露出的情感，应当……是真心实意的吧？
“可你又如何知道他是因为思念呢？说不定，只是哪里受了伤，疼痛难忍，又或是遇到了什么伤心事呢？”
柳拂雪转念一想，这小姑娘当时想必也尚且不过垂髫年纪，看错了，抑或是理解错了，也是情有可原的才对。
“不，一定是思念！”谁料那小姑娘却迅速反驳，神色无比肯定一般！
“你为何如此笃定？”
“因为宗主那时与我一样！”
小姑娘似有些伤心，“每当我思念父母之时，便也会抱着我父母的遗物，偷偷的躲在被子里面哭……”
柳拂雪额头青筋一跳，问道：“他当时抱着什么东西？”
这话……一出，那小姑娘却似有些为难了，想了许久才道：“太久了，我有些记不清了，只记得那好像……是一个斗篷！对，黑色的斗篷！”
如此怎会还猜不出来是谁？
柳拂雪一下脑子一片空白，尽管早有猜测，却还是难以抑制的心脏狂跳……
“夫人，夫人？”见她半天没有回过神，小姑娘便忍不住轻推了推她的肩膀，这才把对方人的意识拉了回来。
柳拂雪为掩盖失态，便赶紧转移话题道：“那他当时没有发现你吗？”
按沈明烛的脾气，若是真发现了，怕是会给小姑娘直接扔出去吧……柳拂雪忍不住想到。
可那小姑娘接下来的回答，却是令她大吃一惊。
小姑娘点了点头道：“发现了。当时我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生怕宗主一生气，便会赶我走，更怕宗主会惩罚我，将我关起来。可是……宗主他走过来，竟然一把抱住了我，哭的可伤心了！还一直念叨着什么对不起、别走之类的字眼……”
柳拂雪已然被震惊的说不出来话了。那小姑娘却突然拉起了她的手，粲然笑道：“不过现在好了！有夫人陪着宗主，宗主便再也不会孤单，也不会再沉醉于思念之中了！”
看着眼前小姑娘明媚的笑容，柳拂雪才终于想起，竟还不知对方叫什么名字，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吗？我姓吴，叫吴双！”
第93章 梳发结思
吴双正笑嘻嘻的还想说些什么，余光不经意间瞟到了一旁突然冒出的身影瞬间收敛了笑容，双手压于胸前，低头行礼道：“宗主。”
柳拂雪这才注意到，沈明烛不知何时，竟已然站在她的身后了。不等她回头，沈明烛却是先一步绕到了她身前，看着二人一挑眉道：“在聊什么？聊的如此开心？”
吴双闻言，抬头偷偷看了柳拂雪一眼，不知该不该回答。
柳拂雪不欲让一个小姑娘为难，便主动道：“没什么，就是简单聊了下明日婚宴之事。”
“对对！”吴双连忙附和道，“夫人很期待明日的婚宴呢！”
沈明烛看了柳拂雪一眼，见她未有反驳，只是伸手拿起桌上的茶杯，浅抿了一口。
“嗯，你下去吧。”沈明烛收回目光道。
等吴双走了，沈明烛才慢慢将视线再次挪回柳拂雪的身上，衣袍一掀，便坐到了柳拂雪的身边，也拿起一个茶杯，边把玩，边轻笑道：“你倒是会收买人心。”
柳拂雪不明所以的看向他。
沈明烛便继续道：“探幽如是……她也如是。只怕是不出三月，我这奉天沈氏上下，便皆要唯你……马首是瞻了。”
他说到“马首是瞻”四个字时，还特意加重了语气。
柳拂雪见他杯中空空，便坐起身来，拿起茶壶，给他斟满了茶道：“那沈宗主可要小心了，小心这奉天沈氏啊，哪日……便姓柳了。”
“哈哈哈哈……”沈明烛闻言大笑起来，却是没有生气，只大手一揽，一把捞住柳拂雪的纤腰，将她拉近到身侧！
“夫人既想要，沈某自然是……拱手相让。古有千金为搏美人一笑，今有我沈明烛奉予一切，留夫人……永生永世，不离不弃……”
他这话说的瘆人，语气又带着些许喑哑。
柳拂雪突然被他这*么一拉，手中茶壶险些倾倒，幸好她反应快，才未有将壶中水泼出。如今又听了这么一番话，顿时眉头便皱了起来。
不过这倒不是因为沈明烛这番话的含义，而是她敏锐的捕捉到了对方说话之时，语调之中的那一抹几不可察的颤抖，还有一开始的那几声大笑，也藏有一些中气不足……
柳拂雪顿时从他怀中挣扎了起来，抢过他手中瓷杯，与茶壶一起放好，转而便严肃的盯向沈明烛的脸，质问道：“你受伤了？”
沈明烛看着她，玩味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下一秒，却好似浑不在意一般，摸了摸大拇指上的扳指道：“江湖之人，打打杀杀，偶有伤痛，不也是窸窣平常之事吗？放心，只是小伤而已。”
他来的突然，打断了吴双为柳拂雪梳妆，故而柳拂雪此时只简单上完了淡妆，却还未来得及编发髻，此时满头瀑发铺于肩头，因着刚才的拉扯，已然有了些杂乱。
沈明烛便拾起了跌落在一旁的木梳，竟慢慢帮柳拂雪梳起了头发来。
柳拂雪心中疑惑，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今天的沈明烛，似乎有些奇怪，可她刚有转身的动作，便立马被对方抵着肩头打断了。
沈明烛温热的气息洒在她的头顶与耳畔，沉声道：“别动。”
柳拂雪动作一顿，也明了她现在若是转身，拉到头发，痛的也是她，便没有动了。
可心里到底气不过，柳拂雪便换了个法子。
她借着铜镜之中的倒影，小心打量着身后人的神情，却见他一如往常一般淡漠，并未有什么不寻常的表情……
沈明烛苍白修长的手中挽着她乌黑的秀发，另一手握着木梳，一下，一下，梳的既缓又轻，像是生怕弄痛她一样，动作轻柔无比。他的满头白发因着动作，有时不自觉地垂落下来，与她的头发缠绕在一起，一黑一白，格外显眼……
沈明烛注意到了她铜镜中的眼神，忍不住轻笑一声，道：“看什么？又不是第一次为你梳发？”
柳拂雪闻言一怔，忽而想起，她父母尚且在世之时，父亲时常卧病在床，若是忽然毒性大发，那便更是一连大半个月都见不着人。母亲需在一旁照顾，也唯有每日给她送饭之时，才能匆匆见上一面。
那时，只有“长风”每日陪在她身边，两个孩子相互陪伴，每日的梳理，也皆是“长风”帮她梳的……
柳拂雪不知该回答些什么，毕竟现在在她身后之人，已经不是“长风”哥哥了，而是……沈氏宗主沈明烛……
柳拂雪垂下眼眸，思索了半晌，最终决定转移话题。
“你今日去了何处？”她问道。
“去了趟城中。”沈明烛这次却没有说其他，竟老实回答了。
柳拂雪疑惑道：“去城中做什么？”
“给你买好吃的。”沈明烛轻笑道。
“啊？”
柳拂雪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回答，感到他已松开了自己的头发，便想转过身去。结果刚一回头，便见一个红彤彤、亮晶晶的东西出现在了眼前！
柳拂雪心中一惊，等下意识接过之后，才猛然反应过来，不可置信道：“糖葫芦？”
沈明烛笑而不语，又将放在一旁的几个油纸包一一打开，拿起一个递到她面前道：“还有牛乳糕、蛋黄酥、板栗饼……”
皆是她幼时爱吃之物……
柳拂雪轻拈起一块他递过来的牛乳糕，放入口中，入口即化……不知他是从何处寻来的，竟与她儿时所吃的味道，一模一样……
只是味道如昨，滋味却不似从前甜蜜了，反倒是过于浓厚，竟让人觉得……有些发腻……
柳拂雪只浅吃了几块，便将那些糕点推开了，反倒是这手中糖葫芦，越发难以放手。借着酸味解腻，不知不觉吃到最后，便已然只剩最后一颗了。
不知是吃的太过入迷，还是太沉迷于，柳拂雪直到这时才猛然发觉，沈明烛竟一直在一旁笑着看着她，默默欣赏着她吃东西之时，两个腮帮子塞的鼓鼓囊囊的样子。似是怕她噎着，还帮她倒了一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