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闻言,吴雅宁才反应过来,以前都是宋濯对薛芙的纵容,无论薛芙有没有做那些掩藏了情书的事,因而眼里震颤着,咽了焦躁,转身几步追着,问要离开的人,“宋濯!我们还是朋友吧?而且如果没有薛芙,我们,我们......”她甚至都说不出个结果来,从头到尾剩了自己的自作多情,眼前人根本没对她有额外的意思,暧昧、恋人未满的种种都没有!
  心底发寒。
  吴雅宁才意识到,甚至没有薛芙,他们也不可能有结果。
  宋濯阖下眼眸,沉沉地看了她,冷绝而说,“没必要。”
  “什么?”
  男人没回,走了。
  但这句没必要,明显是回答她做朋友也没必要。
  直接断了她所有心里还不灭微小冒光的念头,将她钉死在了原地,脚如灌铅一样的走不动,也久久回不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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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芙在美术馆里和厉川开会,汇报着和画廊的各项进度,大周末的早上,厉川喝着咖啡,笑着在同她说,“真行啊,这和画廊还没开幕,你就弄了个日本艺术
  家的潮玩娃娃摆了一排在门口,这打卡的人现在还得预约派号,黄牛都有了?”
  “和师兄学的,做事得打响头炮,才能一鸣惊人。”
  厉川更笑,连忙放下咖啡,晃手,“别,上回来也这么捧我,然后跟我要了两个电视媒体的资源,又前天在电话里也是嘴甜,将我谈好的一场慈善拍卖硬塞了你几个新签艺术家的品。你啊,初出茅庐的艺术家,你也敢......做事真比我厚脸皮,也狠。”
  “离着拍卖还有一些日子,我会做好推广的,他们真值那个价。”
  “你说是就是啊,牛皮这么吹?”
  “那师兄你还答应?不也听说了他们是设计大师谢良坤的关门弟子,名气就在那。”
  嘴依旧伶俐,猜得准,将他心里想趁着机会接近谢良坤合作的如意算盘都点了出来。但,看透归看透,人做事也的确利落,脑子转得快,趁着这波流量人潮,还在画廊里整了个水吧,虽然厉川嘴上调侃,心里不乏赞叹。
  这赚钱的门道,她可是一点缝隙都不落。
  所以他还是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一份礼物,两指压着,从桌面上给了薛芙,犒劳她的辛苦。
  礼物是名牌钢笔。
  他说,“以后也是个主理人了,用这个签名才配得上你老板的身份。”
  薛芙笑眼弯弯谢了他,没客气地收下,被厉川高压监视进度,动不动开会就拎她出来当典型,老是说着让我们拭目以待她能做出些什么来的话。
  让她被一双双好事的眼睛盯着,压力颇大。
  前期的确什么都没有,只有纸上谈兵,但到了现在和画廊有小名气,东西她理应得的,就浅笑着说,“师兄,你也别捧我,有什么资源记着点我就行。”
  “行。”
  两个人师兄师妹的,经过上次的博弈,交情反而不浅,汇报结束,厉川就收了上级的模样,打量了她的身形,看着眼前人从初出茅庐的小白到如今兼着生意又怀孕的主理人,看着看着,不知怎么就看出了点母性的伟大光辉来,他又看了眼玻璃门外她的行李,抬了下颌问,“和画廊都招聘到业务了,还得你亲自出马?”
  薛芙收了汇报的资料,上头是密密麻麻、红色批注的建议,她打算在高铁上边出差边整理,看了眼时间,也不早了,就起了身,应着,“他们去了好几轮了,陪着老人家都做了不少木雕手工,还是不行,要请着出山不容易,但我想,我自己去,他总不会为难个孕妇吧。”
  厉川啧啧两声,就知道对于薛芙而言,就只有做不成事的人,没有做不了的事。
  眼前人哪止是散发着女性光辉的母亲,还是只狡诈美狐。
  “悠着点。”
  “知道啦。”
  外头的雨停一阵下一阵,运营的小关拿着行李,等着薛芙开完会要一起出差,两人从美术馆高层办公室下来,走过前台。
  同事往了一个地方指了指,薛芙就见着某人站在一幅画前,凤眸垂着,专注看着展画上的每一处细节,布展处灯光布置的白调,衬着有韵味朦胧的山水,更衬得他侧轮廓线条颀长,身形优越,虽然带着点不经意的躬背,听着人在讲解,偶尔唇边带了冷矜笑意。
  却一股不经心的风流味。
  一眼就能从偌大的展厅里注意到他了。
  美术馆的同事估计也知道他是谁,毕竟前一个月腾亚的汽车展才刚结束,里头就有关于宋濯的一些赛场照片。
  讲解员甚至都额外给了他水,甚是热情地招待着。
  身边的小关轻叫了声,“宋濯哥。”
  宋濯转了头,看向了他们,弯了眼,许是等久了,眉眼都温温的,也可能是因为美术馆是挑高的楼层,上方有棱形的玻璃窗,人走过了地面摇曳的反射水痕,到了面前时,总有种虚虚幻幻的错觉,觉得他漆黑的眼里水影无数。
  到了面前,扫到了她手中行李,水影消失。
  “去哪里出差?我回来了,不陪陪我?”
  人眼里仿佛有星,和她说话时,微冷冽,但那种虚幻感没了,朝她勾了笑。
  薛芙还记着昨天一路被套话入了陷阱的仇,也记下了就刚刚在画边,有个小姑娘被人挤了,他扶了人手臂站稳,也朝人笑了,说着小心,导致着那小姑娘现在留恋在看。
  短短时间,可,真会到处惹事。
  于是她抱臂,揶揄着说,“你有的是人陪,还怕打发不了时间嘛。”
  宋濯跟着她视线往后看了过去,散漫地笑,“那也得看是谁陪,无趣的人在身边每一分钟都是煎熬,而有趣的,溺死也不怕。”
  他微弯了身,曲了手指敲她脑瓜子,“说说,这里,又在脑补我什么了。”
  薛芙拍了他,拧了一眼,说,“没功夫和你脑补什么,赶时间呢,你走开,不是签离婚协议的事情,就别和我说话。”
  “我还想,我们两相生厌的事情不会发生。”
  “那不因为你经常不在,距离产生美吗?我可让人烦了,别招惹我!”
  “我不也惹你烦?同病,可以一起治。”
  “不了,我们中间有鸿沟,最好谁也别搭理谁。”
  但很快,远处的那小姑娘看了他们几眼就跑到了跟前来,喊了他们,她不搭理都不行。
  “叔,这是婶婶嘛?”
  “是。”
  大学生模样,眼睛亮亮的,热情地喊了他们亲戚称呼。
  可这是哪里来的亲戚,薛芙根本不知道,云里雾里的,只能迎着人的笑意也说了你好,小姑娘怕她不知道还说了很多人名,薛芙更乱地看了眼宋濯,宋濯对她挑了下眉,似乎在问不是说别说话。
  薛芙轻拍了他,仰头,小声让他快说。
  宋濯才揽过她肩,靠到她耳边说了,关系挺复杂的,隔了好几层,但的确是亲戚。可解答完了,他也没让她从耳边移开,趁着她这会儿有婶婶的温柔劲,不会和他翻脸,他抓着她手臂,问,“去哪里出差?”
  薛芙嘴边在笑,是面对陌生人的善意,可对着他,还是瞥了一眼,语调揶揄着,“怎么,舍得海宜的莺莺燕燕啊,那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在那里得无聊死。”
  宋濯勾唇,应,“和你,我乐意。”
  薛芙抬眸看了眼他。
  这男人怎么回事,大白天怎么还给她灌着糖衣炮弹,耳边顿时热扑扑的,微微在红。
  “婶婶真漂亮啊。”
  “谢谢,你也很漂亮。”
  宋濯看了眼从肩边撤开的人,她眼神警告着,根本也不听他的甜言,也若无其事和小姑娘说话,不想入心。
  小姑娘与他们其实不熟,和宋濯也只是在度假山庄吃宋家的宴席认识的,现在偶然碰上,她看了时间,心里有事,着急,也不绕弯子了,直接而问,“叔叔婶婶,可以帮我个忙吗?下雨了,我的伞丢了,又约了朋友在商场吃饭,可以借我把伞吗?”
  “好。”薛芙就爽快地将手上的伞给了她。
  人说了好多声的谢谢,瞬间转身,却也没留归还的信息,直接头也没回入了雨雾里,是宋家那用完人就撩腿子跑的风格,前头寒暄客气只是铺垫,很快就没
  影了。
  “你用我的,我送你。”
  但,还有个宋家人,还有点良心。
  薛芙于是应了嗯。
  下了车库,薛芙看着新车,开了副驾,脸又变得红了些,进了车里,车速稳,气温也得当,但一路上她都少言少语。
  到了车站后,她等着下属先下车进了车站,忍了一路,有些话要和宋濯说,转头看了驾驶座上的人清清冷冷却实际看着她温温的眼,反问了她怎么了,她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算了,老婆专座就老婆专座吧。
  看多几眼,也就习惯了,虽然荧紫荧蓝的色调对于黑色内饰来讲,一眼显眼,还印上了她的图片,有点臊得慌,但是臊久了,也平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