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东西不少。
  怀旧的人连一些小物件都留着,学生证、饭卡、以前流行的贴钻手工手机壳和一堆拍立得照片。照片里头还有带着稚嫩气和婴儿肥的一张脸,从小到大都没怎么变。
  让叶静澜总夸,看看,薛芙可真会挑着父母的优点长。
  几张照片里,其中一张有吴雅宁,也就是薛芙昨晚提的五人行的那天。
  记忆太零碎,宋濯印象不深,但看到了,也才记起,可记得的是另一件事。
  当时五个人在天府雅苑大门口散了,回来的路上,薛芙闷闷不乐,与他步行回家,却拿了个耳际塞耳朵里,不与他说半句,拒人千里。
  也因为这样,他提醒她看台阶,她没听到,转眼就踩落了一层,摔得膝盖疼。
  从社区的卫生服务中心要背她回去,她还不肯,单脚站着,很生气在说,“宋濯,你没点分寸。”
  “老幼病残面前人人平等,要什么分寸?”
  “自行车后座、耳机的另一半、还有后背,谈了恋爱后就不能分享给朋友,还要我教你啊。”
  他莫名,“说什么呢,别闹了,上来。”
  人却还是倔强地不肯,宁愿一瘸一拐,慢慢走回家,也不让背。
  原来从那时候就开始了吗?
  然后,规整到了薛芙海宜美院的初试合格通知书。
  纸张上,除了印刷体还有些笔墨痕迹,他翻看了背面,心里不太舒服地皱了眉,只见着上头写了密密麻麻的字。
  四个大字,一直重复,写了满满一整张,下了很大的决心。
  “戒掉宋濯。”
  “戒掉宋濯。”
  “戒掉宋濯。”
  ......
  宋濯手捏了纸张,有些不是滋味,难怪她提了许多高中时期的事,也霎时间想起了什么,他还有件事没和薛芙说,但打出手中电话,却嘟嘟两声,秒断。
  信息上,界面也红叹号。
  凝眸拧眉,叉着劲瘦腰际,指尖划过浓眉边,在晨光中,有点失笑和无奈。
  这个薛芙啊......
  他,依旧还在她的黑名单中。
  第71章 我回来了,不陪陪我?……
  潮湿的雨水天气里,宋濯开了车往三院方向,海宜的街景快速在车窗边移动,道路上则是举伞的行人踮脚奔走。
  整个城市
  像白茫茫一片的水世界。
  他车速放慢了下来,摆手,让踌躇等灯的行人先过,车窗前的雨刮开着,剥离着垂坠无形的雨珠。中途,他看了眼副驾,手轻敲在了方向盘上,离着预约时间还有一段距离。
  等着行人都走完了,三院方向应该直走,但他却打了左向灯,先往了另一处。
  mason在三院门口下车,在便利店里买水,就见着一辆陌生黑色油混超跑在眼前,同样也是才刚熄火停车,就留意了几眼,却见着车门开,雨伞展着,车主是他熟悉的人。
  他笑着迎了上去,在雨中就近打量了车型,问,“买了新车?”
  “嗯。”
  “原先那辆三叉戟呢?”
  车门关上,宋濯淡回,“卖了。”
  mason与他并肩着,伞面碰着,惊奇,“那辆车公里数都不超一万,就卖了?还是去年的新款,卖了多少?”
  宋濯说了个数。
  mason惋惜着,这不给车行捡了大漏,他说,“早说啊,贷个款,我买。”
  雨滴垂在他们的脚下,宋濯徐徐抄兜而行,风大雨大,身上衣服都沾了水汽,整个轮廓凌厉,他回眼,说,“我等会儿得去接人,留着那辆车,她不会愿意上车的,等不及你买。”
  mason挑眉,机车皮衣上同样的湿漉,野痞气质,笑着问,“薛芙?”
  没回答,勾了唇,当做了默认。
  两高个边说着几场比赛的事,并步进了三院的骨科大楼,因为是雨天,尽管是周末,看诊的人都少,但眉眼深邃的两个人养眼,一两个在一楼咨询着楼层的姑娘忍不住望来,打量了几眼。
  电梯来得快。
  到了相应楼层,分诊台的护士接待,认得极星车队的人,随即打了电话确认了科室的医师在不在,手边先让两人都填着资料。
  吴雅宁结束了欧洲的短期学习早早就回了三院,早餐也没吃完,闻声而来,接过了他们的单子,想带着进导师诊室,去打个招呼。
  却听护士诶诶诶地叫住了她,在说,“吴医生,不用不用,宋先生的不用,他是来办理转诊的。”
  “转诊?”
  mason转头看了眼吴雅宁,她脸上惊诧着,一点不知情,人还带着尴尬的笑看了眼宋濯,然后将手上资料还给了护士。
  而宋濯填写着转诊资料,对天府雅苑的朋友一向好的人,对待熟人向来有礼有节,这时却是轻扫了人一眼,眸子清冷,俊逸的脸上也没多少和颜悦色,嘴边话很冷,一开口都觉得疏离,确认了护士小姐的话,“是转诊,不用麻烦你。”
  今天的确在下雨,还倒春寒,温度低,冷飕飕的。
  但分诊台这会儿仿佛在北极端,是怎么回事。之前在欧洲,面前的两人作为多年不见的朋友不是还彼此问候了几句,虽然也就仅仅问候,各自有忙碌的行程工作也没多少交集,但这是发生了什么导致宋濯冷了脸。
  mason静观着,来回看着他们。
  “可以了。”
  护士确认了信息。
  两间医院有合作,资料可以网上调,于是转诊单开得也很快,护士又交代了些注意事项,宋濯便说了谢,拿了相关的资料,人也要走了。
  吴雅宁在身侧,说了要带他们,却原地没动,心里揪着,被人无视很是不习惯,她还屏着笑在问,“宋濯,是薛芙和你说了什么吗?你别误会,我只是和她开了玩笑,当时她那么对待我的事情,我就同样......”
  停驻脚步,宋濯蹙了眉,从容站定,更冷地打断了她的话,“开个玩笑吗,那你频繁在薛芙面前说些误会的话,做些误会的事?”
  在沪市的围场里,说着往日的事烟消云散,但她说一套,却实际做另一套。
  吴雅宁被轻扫了一眼,愣住,脸都憋红了,被看穿,有点难堪,又看到宋濯眼底的凛冽不屑再次降临,从没被这样对待过,这就如凌迟她一样,嘴边都说不出话来,本能否认,“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心里忐忑他究竟知道多少,有点发慌。
  但明显也全知道了。
  “不是?你删了薛芙发给我的信息,又是什么意思?”
  mason察觉着氛围的冷冽,听了前后的问,才想起极星车队赛前练习发生事故那天,宋濯进了医院的检查室,手机交给了他。车队催着他写报告,他就盘坐在诊疗室外的地板上,同时几部手机开着,也开着电脑,来回倒腾着现场事故图片,敲文档。
  吴雅宁当时参加了欧洲的学习项目,与他们重遇,听见事故也匆匆跟着来了医院,同他问了宋濯的情况,关心不少。期间,薛芙打了电话过来,他手头上忙着,没得空闲,吴雅宁帮着接。
  人还说深夜了不吵人,到安全通道去接电话。
  mason从文档里抬头,焦灼字句和数据,想着他们都是天府雅苑的朋友,肯定比他熟,交代两三句宋濯的情况而已,没什么事,他又忙得不可开交的,就随着去了。
  根本也不知道这会儿他们口中的事。
  也难怪着那天自己收拾椅子上的东西明明都留心看了一眼没遗漏,做事从来也有头有尾,却不知怎么漏了宋濯的手机。
  竟然丢了......
  同医院报了物品丢失的信息,等了些天,又却是吴雅宁说捡到了,拿了回来。
  原来是她拿走了。
  mason不由得也拧眉,看向吴雅宁,心绪复杂,四年没见的人似乎变了,虽然依旧的清丽漂亮,整个人越发地有成熟韵味,在专业领域里闪闪发亮,但眼底总有一丝说不清的沉郁,不如往时的热烈明媚,是难言说的执念,交杂着很多的世俗气。可这些是是非非,中间缘由他也不清楚,他也插不上几句,更说不上当个判官,说谁对谁错,于是微叹了气,就也没管,拿了诊疗单,进了分诊室。
  吴雅宁搜肠刮肚,留意着小护士打量的目光,虽然他们没说话,但是眼神里早已经将她编排了许多,她上班前还同人说和f1赛车手很熟,却被冷待,一时尴尬地下不来台,还想同宋濯解释更多。
  “薛芙是对我有些敌意的,说了我什么呀,我可以找她解释清楚,让她别误会。你那天在车上不也要问我些事吗?我可以帮着说。”
  但依旧触冷。
  宋濯口吻沉缓,眼底已经压了克制,带薄寒说,“薛芙没说你什么。”
  冷冷清清,他没弯折地直说,“她,对我来说,很重要,也请你自重,不要再做一些无谓的事。”
  “无谓?难道不是薛芙无谓你的想法,在干涉你交朋友的自由吗?”
  “谁也干涉不了谁,只有愿与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