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吴凤君操心的事情还不止一件,“你们先去把证给我领了,就这两天。”
  两人这次也没有再看对方,异口同声地也应了,“好。”
  叶静澜跟着进了门,展笑说对对对,她轻摇了吴凤君的肩膀,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凤君,你说了他们许久了,让自己休息休息,你看想吃点什么,我给你做,就在我家吃饭吧,我们顺便商量商量彩礼的事?”
  吴凤君不吭声,叶静澜见事情都成了,不想生变,趁热,使了眼神,又背后打着手势让宋濯和薛芙出去。
  他们相视了一眼。
  事情也就这么定下了。
  宋濯带着薛芙下楼。
  客厅里宋柏舟和沈先生在泡着茶,转头看着他们,眼里有打量,也有欲问的探究,更有几分要谴责的神色,薛芙见他们在看,不自在地从宋濯的掌心里抽回手,下意识像以前那样要避,但宋濯没让。
  他没有想象中的愧意,撕下了“哥哥”那层皮,没有了枷锁和道德谴责,长辈们现在都知道他们的关系了,再也不能在他面前说要如何让他对妹妹薛芙好了,又不能再让他以哥哥的榜样在薛芙那如何如何端正清扬了,宋濯都觉得自己有点狼心狗肺的冷漠,竟然觉得无比痛快。
  异常痛快。
  也因此紧抓着薛芙,拐了个弯,在那片打量中,问了句还有要问的吗?直面视线,让宋柏舟一时哑口,轻摆了手,转头请沈先生继续喝茶。
  再也不用在这些长辈的眼里,当个“好哥哥”了。
  到了厨房,打开冰箱,拿了罐饮料放薛芙脸边,宋濯问,“还疼不疼?”
  薛芙被冰,缩了下,说,“刚刚静澜姨已经给了
  冰块我敷脸了,没事。”
  她靠着冰箱,仔仔细细端详面前人,从左看到右,又将他从右看到左,委屈巴巴,小抱怨,“怎么我妈就不打你?”
  宋濯不仅全须全尾出来,还说服了气在心头上的吴凤君,应承了他们的事,吴凤君也没再多问责一句细节,也没再谴责他们一句,只说快快去领证摆席就没了。
  要换做进门谈判的是她,不得被叨个四五天还得三两句狗血淋头啊,这会儿肯定头顶上都阴云满布了。
  而眼前人却是进去什么样,出来还是什么样,甚至还记挂着她脸上的打,抬着她的脸在看。
  眉头紧蹙。
  是真没事了。
  薛芙心头放松了,不由得噗嗤一笑,点了他脸边的瘀痕。
  “别人今天开开心心来吃席,我们倒是来受罪了。”
  宋濯见她的红印已经消了大半,推了下她额头,他在楼上好几个小时,堪比每次赛车比赛结束后,成绩不佳的复盘大会,气氛压抑,句句紧迫,雷暴缠身,他得顾着薛芙的一些事,而包装话语,斟酌字句。
  又得想着薛芙被吴凤君这么对待,时间拖久了,在楼下会不会改变了态度,退缩回去,而得加快和吴凤君的谈话。
  背上微微沁出了汗。
  但是这小没良心的,开口第一句,竟然关心他一句都没有,还嬉皮笑脸。
  “还不满意了?”
  “嗯!”
  “明天请个假吧,别上班了。”
  “不是很明显,我擦点粉底就能盖过去了。”
  “忘了你妈说的?”
  哦,得尽快去领证,她都恍惚了,应了声哦,笑容温温。
  不过,这笑的确也管事,一下子感染了宋濯,他勾了下唇,抬了下巴,说,“为什么不打我,你,没听过一个俗语吗?”
  “什么俗语?打狗要看主人吗?”
  宋濯食指轻碰她脸颊,她揉了揉,脸边还有痛意,都惨兮兮的了,折了眼痕在抗议,宋濯也就不舍得教训她了。
  只提醒,“丈母娘看女婿......”
  薛芙压着脸边的冰饮料,歪着脑袋,自然就接了下半句,“越看越喜欢?”
  倏地,眼一压,反应过来某人的张扬,话顿了下来,她把手中的冰饮料塞回给他,咬咬牙说,“我看你才是,要脸不要。”
  宋濯笑,“说错了?”
  薛芙努努鼻子,白了他一眼,看着他脸上放松而张弛的笑意,忽然也想起了廊下,她问叶静澜的话。
  “可,静澜姨,你不会怪我坏了宋濯的一门好婚事吗?他和林若瑶好好的......”
  她有愧,看过席上叶静澜对林若瑶的好,知道叶静澜满意林若瑶那样的儿媳妇,而她却突然横插了这一脚。
  叶静澜却是捋捋她头发,语气温温,对她说,“如果宋濯真想和林若瑶联姻,我就会怪你这个坏丫头坏了他的婚事,但是......”
  叶静澜指了指楼上,事情发生那么久,林若瑶那,宋濯没挽留没解释,随便她走,就连此时此刻,宋濯也只在楼上和薛芙的母亲,吴凤君,在谈话,在胶着。
  真正在乎谁,想跟谁过以后的日子,明明白白。
  清清楚楚。
  “宋濯是什么样的人,你和他从小到大,应该清楚,当时进赛车队,谁能拦得了他,那同理......”
  同理,或许,宋濯说要认真和她培养感情,是真的了。
  她那已经残破不堪的直觉,终于要对一次了。
  -
  “我们三年没见了吧,就疫情前见过一回,你这是胖了,啤酒肚都出来了。”
  “没办法啊,在做业绩的部门应酬多,酒局都跑不掉,我都胃穿孔过一回了,还得喝,你这是又换了在哪里的工作,怎么不在海宜?”
  霖哥筹办的同学会,在索菲亚酒店,二楼包了一大个会场,连昔日的老师都请了来。因为是寒假期间,又因为疫情,这场是久违的师生宴和同学会,人到的很齐,会场里,黑压压一片,人头攒动。
  一楼出口签到领礼物,二楼合影入场看表演。
  “霖哥厉害啊,这同学会整的和大公司年会一样,哪里拉来的赞助。”
  甚至都比有些人三瓜两枣只发米油盐的年会还要隆重了,竟然还专门请了几桌海宜市知名企业来助阵。
  是个师生宴还是同学会,还是个商会。
  是只要人来,就总有能收获的,不白来。
  林松太在签到台签完名,还特意地看了眼名单,在比他高一个年级的签到表上,有薛芙的名字,她已经到了。
  他看着她的桌号,找到个三院熟脸的,要交换座位。
  对方手枕在他肩膀,嘴里哒哒两声,调侃,“一桌子都是高你一级的学长学姐,你坐得下去啊。”
  司马昭之心哦。
  林松太摸摸后脑勺,露齿应,“出了趟差,才刚回来,本来约了她,但工作原因,临时取消了,我得和她解释解释。”
  对方笑笑,林松太可真是一颗真心都快捧上去了,要亲自喂人薛芙嘴里去了,而且仔细打量,他还是背着电脑,从出差地回来就直奔的会场,脖子上还有些密汗,推拉的行李箱还有机场检验的挂牌还没拆。
  毕业后是难得见有那么痴情的了。
  于是就应了行,但也没给自己的号码牌给他,而是让负责签到的人给了另一个没来同学的号码。
  林松太谢了这位哥,转头上扶梯,进会场在座位上放下电脑包,还没到时间,桌子上空空的,三三两两跳桌寒暄,要不就是参加游戏活动拿礼品去了,喝茶的只有一两个。
  他摸了摸口袋,这次去了个大西北城市,知道薛芙喜欢特别的东西,就带了个礼物回来,准备给她。
  眼里寻人。
  会场实在太大,人多,在加上灯光舞美,光线都晃眼,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她人在哪。
  坐着等了会儿,两三个捧了酒杯的人回了来,看见座上的他,一眼陌生,以为他是临时休息的,打量了两眼,谈话便也肆无忌惮。
  “对啊,就是薛芙的那个未婚夫,我对象刚好去了三院,碰上了高中同学,聊了几句。我去接她,就认出了她那个高中同学的老公是孙泽铭,听我老婆说,那高中女同学是他的妻子,彼此互为初恋,是白月光。”
  “真的假的?”
  “真的,都有个小孩,还喊他们爸爸妈妈了,亲耳听见的,怎么会假的!”
  “那怎么回事,前些天,我经过大学城那边的医院,还看见薛芙在露天停车场,手上拿着孕妇手册。”
  “啊?!你确定不是病历本,而是孕妇手册,你没结婚,怎么看出来的。”
  “我妈是产科的,手册上面有妊娠风险等级的颜色方格,扫一眼就知道了。但重点不是这个,而是,她怀孕了!是孙泽铭的!”
  “诶诶诶,这么一说,就也才昨天,圣菲大酒店,我喝得醉醺醺的,找洗手间找不到,误闯进了间在订婚的包厢,被服务员凶神恶煞地请了出去。我还在寻思着谁家摆席,却关门保密,门口连个喜庆的牌子或者装饰都没有,现在你们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那个漂漂亮亮的,一双让人过目难忘的桃花眼,站着敬茶水的,不就是薛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