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沈先生的小孙子也本来要拉着沈先生,要拿红包里的钱去小区里的超市买金币巧克力吃的,却也被放在了沙发上,被交代着不要乱跑,随后被急匆来的父母接走。
  到处,和纷飞斜下的雪一样,乱成了一锅粥。
  第49章 你给肚子里孩子找了个便宜爸……
  宋家一阵手忙脚乱。
  又因为家里有宋柏舟这个心外科医生,而得以再次平静下来。
  廊下,薛芙靠在叶静澜的肩头上。
  顶端,声控灯灭了又亮,亮了又灭,光线温温,大冷天还有飞虫在撞灯泡。
  月牙挂在天际边,洒了乳白在她们脚边,叶静澜摩挲又摩挲薛芙的手,两只手交叠在了一起,一双皙白软嫩,一双有岁月折痕带着点褐斑,她低头看着,不由得感叹说,“我们是真的老咯,你们也真的长大了。”
  一转眼,在他们的眼皮底下,竟然悄摸摸地超越了兄妹间的关系,有了感情,还有了身孕。
  他们一起坐着,一起等楼上谈判的结果。
  吴凤君一时急而晕厥,人中边摸了药油,揉了揉,压压手中穴位,就转醒了,宋柏舟帮她诊看过没什么大碍,沈先生就留在她身边照看,喂她吃了点静心的药剂,暂时在了宋家短歇。
  两个大男人是后面才被唤上楼,才从叶静澜那里知道了两小辈的事,宋柏舟眉头聚了深川,骂了不像话三个字,背过手无脸面对老朋友吴凤君,更也不知道怎么背负腾亚的事,宋凌霄那边怎么交代。
  沈先生作为“外人”,倒是没说什么,他身份尴尬,不是薛芙的亲爸,不好掺和。
  但是,两个男人却都有同样的冷静,认为问题得解决,于是他们商量着,问了吴凤君意思,喊了两个小辈上楼。
  知道吴凤君醒了,薛芙也要上去。
  宋濯却伸手拦了薛芙,鉴于前头,吴凤君打了她,他没让她去,而是交待了自己的母亲叶静澜好好照顾,他自己上去和吴凤君谈。
  “宋濯,别惹我妈再生气。”
  “有些事......你,明白?”
  上楼前,薛芙这么交代,脸边的红痕明显,但顾不上自
  己,只一心想着吴凤君。
  宋濯神色沉郁地说了句“知道”,便也踏上了楼。
  和吴凤君气得喘不上又想想就落泪的样子不同,叶静澜的心态轻松,也态度微妙,可能是因为她是男方家,也因为宋濯一直自有主意,她没得管,也管不了,口头上骂了个几句,就也算了。
  对联姻这种封建也利益至上的事,她本来也有微词。
  更认了。
  她心头并没有像吴凤君那样坠着太多的考虑和负担,在廊下,反而关心起薛芙身体感觉好不好,肚子里的小孩多少周了。
  很是宽容。
  但,薛芙闷闷的,有些话知道不该说,而话题有所回避。
  叶静澜见她有顾忌,就先大大方方说,“其实,我和你叔当初也是这样。”
  薛芙从她肩边抬了头,不确定地,“啊?”
  见薛芙来了兴趣,叶静澜就知道话题开对了,于是更无保留的交心,“没听过是吧,我和你叔当年可不比你们现在难。”
  月光在地上,远处的蓝楹树在摇,她徐徐说着二十多年前的故事。
  “当时,我们制衣工厂为了节省成本搬到乡下地方,而你叔刚好下乡支援。我这手不小心给缝纫机上的针划拉了,鲜血直流去看病,就是你叔给我看,他给我逢的针。我瞧着这医生好有耐心啊,温柔体贴的,不就适合做我老公嘛,一眼就瞧上了他,死皮赖脸追着他。”
  “可你叔高冷,一问三不理的,我这么个漂亮姑娘约他看电影喝咖啡,他根本不为所动,冷冰冰就说没空,不是坐诊就是出去义诊。我不信这个邪,天天去挂他的号,每天和他报道,全身上下都不舒服了个遍。一来二去,我去的他都习惯了,后来我看时间也差不多,就故意不去,你猜,怎么着,他就上了我的当,来我制衣厂的宿舍,问我病好些了嘛。”
  “他个小样的,我还不知道是他眼里每次看见我都亮着光,是喜欢上我了嘛,却不说喜欢,那我也不说。直到他下乡结束,他憋不住了,才让我跟着他到海宜来。”
  “可一到了海宜,当时宋濯的奶奶,我婆婆,反对我们在一起,我也就问你叔,要不分手,要不就生米煮成熟饭,我以为你叔那么正经的一个人会反对,但是......”
  叶静澜话稍顿,尽管对小辈话题开放,但是稍微羞赧,咳嗽两三声,略过他们那段时间造人的事,直接到了结果,“不到一个月,我们也就有了第一个孩子。”
  薛芙嘴边都跟着弯了弯,有点没想到,问,“就是宋濯吗?”
  叶静澜摇了下头,眼里略有遗憾,“不是,不是宋濯。有了那个小孩后,婆婆没办法就让我进门了,我也才知道,在这之前他们给你叔在海宜已经谈了三院一个外科教授女儿的婚事,对方父母有头有脸,觉得哪里来的野丫头就这么截胡了良婿,耽误他们女儿,还让他们在三院被笑话,就来找我晦气。我那时候觉得,你们抢我老公,明知道他在乡下有在处的对象,还定婚事,还有理了,怀着三个月的身孕也和他们吵,结果脚下一湿孩子就这么没了。”
  薛芙从没听过这件事,以为宋家也就宋濯一个,听了跟着惋惜,也下意识地皱紧了眉心,摸了下小肚子。
  叶静澜见她惊了,连忙摆手,又说,“不是不是,我这都说到哪里去了,我是想说,当时我和你的处境也差不多,也是先有了小孩才和你叔结婚的,放当时啊,可是惊天动地,得被人指指点点。但是我不在乎,指点了又怎么样呢,二十年过去了,你叔对我还是那么好,我还有个好儿子,现在谁还指点我当初带球进宋家的事,只会说,叶静澜你真是好福气,真有眼光挑了那么个好老公。”
  今天办了酒席,不就一堆人在捧着她了么,哪里还有当年那些个不分青红皂白又多管闲事的眼色。
  “我追求我的幸福有什么错呢!”
  薛芙听了,才又松了放在肚子边的手,也转头看了眼叶静澜,没想到她话里话外竟然不是反对,也不是劝退她,而是宽慰。
  叶静澜语重心长,笑着,“真的喜欢,才能过好日子,硬凑合都是活受罪。”她又拍拍薛芙的手,小心翼翼问,“你,不是我们听到的那样,是为了从腾亚那里拿钱,又想从他那里坑点赡养费,才和宋濯一起的吧?”
  “不是。”
  薛芙尴尴尬尬,哪知道他们当时就在外面听。
  而叶静澜看着薛芙长大,也知道她是什么品行的人,自然知道不会是这样,但是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那么说,猜,“是宋濯惹你生气了,你故意那么说话气他的吗?”
  薛芙就点了头,叶静澜就叹了声,摸摸她的脸,替她挨的那一巴掌而冤枉。
  但总算也从小辈的嘴里听到了实话,不枉费她一个晚上的苦口婆心了,而舒展了眉心。
  可,还有个问题,“什么时候,你和宋濯开始在一起的,你们两个老是吵架,我们是一点没发现啊,他对你好吗?有没有像沈先生给你妈剥葡萄皮那样好?不是兄妹的那种?嗯?”
  真怕他们因为长期相处而混淆感情。
  薛芙则避重就轻地应了是大二的时候,叶静澜就也恍然,原来那么早啊,而消去了迷茫神色。但薛芙却在她的大悟中说着说着,被关心,被劝导而多了些愧疚,她是喜欢宋濯,但宋濯并不是,是被她缠成这样了,不得已,也可能是责任……
  抠着藤椅的纹路。
  在问话交心中,她话又渐渐变了少。
  而楼上吴凤君也问了宋濯同样的问题,你是真喜欢薛芙,还是只是男人那种玩,你们是不小心玩出火的,还是早就对彼此的未来有计划。
  宋濯面对着长辈,也郑重而答,其中隐去了薛芙一些不得当的事,也隐去了他们三年多以来一些会被长辈指摘的事,只求个结果。
  谈话谈了许久,从傍晚时分一直到夜幕盖上了天府雅苑,谈到后面,宋柏舟和沈先生都出来了,只剩了宋濯和吴凤君两个人在房间里。
  好一阵子过后,下楼来的人笑笑,说没事了没事了,吴凤君没事了,宋濯也早就自有主意,并不是糊涂做事,没什么事了。
  但,听了,薛芙忐忑却更盛,心想他们这样被狼狈抓包,宋濯临时能有什么主意呢,也直到他开门下来,叫了她,说了“没事。”
  她才略舒展了心神。
  薛芙也不知道他怎么和吴凤君说的,随着他上楼进房间的时候,母亲的脸色的确和缓了许多,语气也温了许多,只扫了他们一眼,说,“可以。但,我不同意你们等到联姻的事情结束,能多快就多快,把事先定下。以后别人说起来,我也能说是新闻乱传,我们早就已经定了关系了。”
  宋濯应,“好。”
  薛芙便也跟着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