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他拿了件简单的衣服进了浴室,手抄过了一夜都不安分的手机,顺手回复了几条短信。
  吴凤君来了三通电话。
  他回拨了回去,却没有接,应该是要问薛芙在不在他这。楼下,叶明礼也还在,他醉死了,那肯定吴凤君也问过叶明礼了,于是手机就放在洗手台上。
  但也微微不放心,洗完了一把脸,他打了给薛芙,薛芙在一楼接,说知道了,回过电话了。
  “有说什么事,你怎么这么晚还没回家?”
  “我爸和你爸他们喝酒,打翻了砂锅,不小心碰了底下的炭火,烫伤了。我妈带着他去医院处理伤口,急诊科还挺多人的,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就打电话给我,交代了些话。”
  “严重吗?”
  “伤口已经做了处理,问题不大。”
  声音说道后面,人在户外,被打扑克的高低逗笑声干扰,而渐渐降。
  宋濯又问,“就你爸受伤?”
  薛芙淡淡答,“嗯,他刚好坐在炭火前,拿手机的时候,碰歪了,其他人衣服好像有被烫......就意外,离得也远,没事。”转而她意识到电话对面人思维的清楚,问,“你酒醒了?”
  “嗯。”
  “那......”
  还有话说,但她身边忽然有窸窣女声,电流声持续着,停顿了几秒后,在一阵摩挲动静后,她才又继续说,“吴雅宁说要去找你,现在上楼去了。”
  电话准备要挂。
  宋濯从浴室出来,拿着床头上的水在喝,略觉不对劲地皱了下眉,问,“给我点的是什么茶?”
  茶底浓,一口苦,过期一样。
  薛芙讪讪说,“叶明礼点的,吴雅宁挑着给你送的,我不知道。”
  放下茶,宋濯脸上水珠凝结,带着清透寒气,坐在了床上,目光扫过枕边,扫过被褥,拧了下眉,漫不经心地提,“是吗?”
  “不好喝?”
  “嗯。”
  “那可能一个点错,一个送错了吧。和我没关系,你,找他们去吧。”
  熟悉的极力撇清,事不关己。
  宋濯也没说找不找,话一转,只说,“都忘了问你,你牙会疼吗?”
  “我牙不......”
  意识到试探,薛芙呼吸一滞,停了许久,老半天没有话,语塞住,像在思索,也像要解释,然后有点破防了随便说,“人家去见你,你把衣服穿好了,别一酒热,就脱衣服,没礼貌。”
  嘟嘟挂断。
  第33章 她犯病,就想作坏
  工作室坐落在创意园内,原址是罐头厂,多年废弃,无人管,重新开发后,摇身一变成了艺术中心,厂房改成了一幢幢小楼。
  陆陆续续,各种工作室在优惠政策下进驻,画廊,咖啡店,书咖,一间间依照厂房特色开业,高挑层高,粗矿水泥钢筋,临江观景台,带时代特色的水塔,以前破旧不吃香,转眼,也成了香饽饽念旧地标,变成了闲暇可逛之地。
  宋濯的工作室就坐落于创意园的其中一处,三层的小房,白色漆墙,面向门口的一侧,全是半透明的落地玻璃幕墙。
  薛芙挂了电话,抬头,就见三楼落地玻璃前,吴雅宁上了楼,和宋濯落在咖啡色窗前聊。
  圆球灯在楼顶开着,镀着暖光。
  宋濯配合着人的身高,微微躬背,吴雅宁背靠着白色廊柱,
  侧站着,手上抱了一个沙发枕,手指尖在上头打转,话题应该轻松也愉快,距离很近,肢体动作都不少。
  不知道聊到什么,吴雅宁抬手敲宋濯手臂边,又意识到视线,他们同时都看向了一楼。
  薛芙心虚,撇开了视线后,转头进了休闲帐篷下,坐在打扑克牌的朋友身边,也没看清楚局势,就跟着人匆匆下注。
  一把筹码,立刻全军覆没。
  叶明礼转了一圈,找到了她,落到身侧,说,“凤君姨刚没找到你,转了笔钱给我,让我给你订间酒店,你没带钥匙出门?”
  口袋里除了钥匙和手机,倒没其他东西。
  她默不作声,表情平静,反问,“她还说什么了?”
  “没了,你要订哪间酒店?要不也别浪费这个钱,去我家客房待一晚上,等他们回来?”
  薛芙想想,“我还是去酒店吧,身上衣服都是你们造了一晚上的烟酒味,明天一大早我还有事,得出门,那边有烘干机,我也能换衣服。就这创意园前面就有一间快捷酒店吧,你们要散的时候,我再走。”
  叶明礼扫了眼她手上的筹码,一转眼就只剩薄薄一叠了,他替着她心疼说,“都输不少了,别再玩了,起来,进屋里休息会儿,我帮你赢回来。等要走,我再喊你。”
  叶明礼有时候人爱嘚瑟,但是对朋友也是挺仗义,说好要帮人赢钱,随即有人要让位给他,他却摆手不要,打开手机指南针,定方位,找财神,才落座。
  认认真真,银色金边打火机放正南位,竟然还玄学了起来。
  薛芙笑笑,对于他若有其事的排场也习惯。
  “雅宁呢,怎么找到薛芙了,雅宁还是不见?”
  “楼上,和宋濯在一起呢。那,三楼,窗前。”
  众人挪了下身影,都往玻璃落地窗那里瞅,一男一女,独自在处着,没人打扰,在说话,“闹了这老半天,这两个人终于要单独谈谈了,你们说今天就成的机会有多大?”
  “没有八十也有九十吧。”
  “啧啧啧,我就不同意见了,他们肯定能行。”
  窗边,吴雅宁给宋濯递出了个礼物,叶明礼手上拿着一副好牌,心情不错,耸耸薛芙,问,“你呢,觉得能成吗?”
  薛芙摇头。
  叶明礼整了牌面的顺序,见庄家还在那里捻牌,合上,侧问,“是不知道还是觉得不成?”
  但转眼也看了吴雅宁同人谈完了从楼上下来,到了他们之间,同他们宣布,“对不起了,小伙伴们,我和宋濯谈过了,现阶段还是以学业为先,先不加入你们工作室了。”
  工作室的人闻言,惋惜也哀嚎,又同她说了好些挽留的话,但吴雅宁已经做了决定,谈也谈完了,温笑着说以后吧,早晚的事情而已。她还安抚人,其实也没差,只是没有正式员工名号,开业活动,她依旧会来的。
  “其他的呢?关于自己的,有没有进展。”
  吴雅宁被人闹了一晚上,像个新婚被闹洞房的小新娘,轻易脸又红了,但话变得谨慎,“也是一样啊,别问我啦,你们要问问宋濯。”
  薛芙也没听他们后面再说什么,拍了拍叶明礼的肩膀,把手上的一堆筹码都给了他,说进屋休息,让要走再打电话给她。
  叶明礼一坐下就输了一把,顾着手上洗着牌,头都没有抬,“去吧。”
  她站起来,就也没再听他们继续说。
  走过院子的汀步,踩过白雪,鹅卵石刷刷响,脚步刚开始慢,而后变快,呼吸细喘,一进了室内。薛芙刷地一把关上了玻璃门,依靠在了门边,隔绝了外头的嬉笑吵闹声。
  心脏蹦蹦跳,如鼓,如鹿撞,难以平息。
  本来该去待客室待着,也该去那里的,而她却走过前台,路过满墙浮雕成员名单,那中间位置特意保留,地上有着预备成员的名字字母,即将也将贴在上头,即将那个人和宋濯会像并肩作战的创业夫妻一样,扛起这间名为“sz”工作室的重担。
  但现在没有了。
  踏上楼梯,她往了三楼走。
  三楼,浴室水声正淅沥沥,飘着水汽,工作室整体翻新过,美则美,个性也个性,管道设备却和个日暮的老大爷一样,水流细细,透着年岁的慢。
  热水都得慢慢等。
  没点耐性都不行。
  宋濯粗略试了水温,围上浴巾,踏入其中,也刚没入才到腰际的水里,就听见了外头门开,又有人上来找他。
  寻着水声,人径直打开了未锁的浴室门,进门。
  咔哒,再次关上。
  宋濯以为来的是叶明礼或者工作室的男□□,却见门边站着的人,而面色沉了下来。
  来人皮肤白皙光嫩,进来后,脸上小绒毛不由分说沾了浴室里的热气水韵,眉眼秀气,带着点未脱的稚嫩,也带着点妖冶感,在纯白与欲之间,来回摇摆。
  一双桃花眼弯了弯,朝他略展了笑靥。
  是薛芙。
  室内水声哗啦啦还在响,打在了浴缸的瓷璧,水带着热,氤氲得,白雾缭绕,一片朦胧。
  两人之间隔了层薄白。
  但也没有。
  薛芙脱掉了鞋子,乖巧放在门边,人往里走,脚丫子踏上了水珠,沾上了地上残留的泡沫,越走越近,视线没闪躲,只在他身上。
  直接破了那层朦胧。
  宋濯手划过额边,放了下来,搭在浴缸璧沿,也在梭巡着她,她眼眸清澈,没有喝酒,比起他来,她此刻无比清醒,也明知进的是哪里而故意闯禁室。
  “我台球输了,一个白球进袋,他们直接就清了台,再也一杆球没打成,不想玩了。打牌也输了,叶明礼说要帮我赢回来,开局却也输了三家。今晚,我的运气可真是差劲极了,连家门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