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未来只要您不动乔氏,我必不会做出损害您或蒋氏利益的事。”她说,“我保证让您物超所值,婚后各种商务晚宴、酒会应酬,我会尽我所能成为您事业上最好的助力。”
  顿了顿,她严谨补充,“在不违反公序良俗和法律的基础上。”
  总算全部说完,乔漓看向腕表。
  九分四十七秒,没超时。
  半晌静
  默,乔漓似能听到秒针走动的机械音,微声直击心脏,紧张感令她掌心湿黏一片。
  终于,蒋时岘给出答复,“乔小姐,抱歉。”
  如同乌云压顶,乔漓心口一窒,对拒绝感到意外,“我能问一下原因吗?”
  在她阐述理由时,他分明对她提的条件有所心动。
  “信任度的问题。”蒋时岘没作隐瞒,直截了当地说,“初印象让我无法完全相信你,即使你未有虚言,我依然会对你有所保留,这一点不利于长期合作。”
  原来是这样......
  首因效应,是“先入为主”带来的效应。哪怕第一印象并不准确,但却根深蒂固,能直接影响对方之后同自己交往的态度。
  落子无悔,一步错满盘皆输,她没什么可辩解的。
  “理解。”乔漓藏起失落情绪,起身致意,“谢谢您给我时间,希望将来有机会同您合作。”
  礼貌告辞,她离开会议室。
  这一次,脚步再无迟疑停顿。
  回到套房,乔澜已经睡醒,憔悴地倚在床头,整个人惶惶不安。听完乔漓的话,对于蒋时岘不追究的结果,她惊愕又意外。
  “他......”乔澜满腔酸涩,眼中潮涌,“他是不是为难你了?”
  明明是她的过错,却要乔漓给她收拾烂摊子。结合蒋时岘饭桌上的态度,可想而知,妹妹是受了多大委屈才让他松口。
  “没有,蒋总没为难我。”乔漓由衷感慨,“他人挺好的。”
  “真的?”
  “嗯。”
  不管怎样,联姻之事妥善解决,乔澜无需舟车劳顿去多伦多养胎。虽然免不了要面临父母的盛怒,但事已成定局,退而求其次,他们不会过多阻挠她和孟谦承的婚事。
  考虑到乔澜身体虚弱,乔漓决定让她多休养几天再回沪市。
  那么首要之事便是......换房间。
  联姻取消,她们不能白沾好处。
  思及此,乔漓下楼准备结账换别的套房,未曾想蒋时岘的助理竟在前厅等候她。
  “乔小姐,您好。蒋总说了,套房您和乔澜小姐尽管住,请您别多虑。”男人语气温和,递上名片,“等您确定回程时间,提前知会我一声,我申请航线、送你们返回沪市。”
  乔漓愣住。
  蒋时岘是会<a href=https://www.海棠书屋.net/tags_nan/duxin.html target=_blank >读心术还是有预知能力,这都能算到?大概是骨子里的教养所致,哪怕联姻不成,他仍旧以礼相待。
  没有忸怩推辞,乔漓接过名片,扫过“郑睿”二字,启唇:“谢谢郑特助,麻烦你代我向蒋总说声谢谢。”
  “好的。”
  转身迈步,行至电梯厅,手机消息音响起。解锁屏幕,是颜佑青发来的两条消息。
  一个定位和一行文字。
  瞳仁微动,乔漓退出微信,打开订票软件。
  -
  周五蒋氏新品发布会,几个蒋系管理层一早得知乔家姐妹来沪,却不见其露面,不禁产生疑惑和猜测。
  无人敢去问,连蒋父也只是状似无意般在儿子面前随口一提,被蒋时岘以“身体抱恙”为由敷衍过去。
  次日午后,蒋时岘到医院看望爷爷。
  按照惯例先与主治医生聊过,再去病房。蒋老爷子午睡未醒,蒋时岘安静地走向沙发。
  老爷子喜欢大太阳,睡觉从不拉窗帘。
  阳光穿透落地窗,照得室内明亮温暖。光影轻晃,男人瞧见茶几上的淡紫色饼盒,目光一顿。
  饼盒来源不明,蒋时岘把看护阿姨叫到病房外询问。
  “乔小姐昨天来过,这盒杏仁排是她带来的。”
  “哪个乔小姐?”
  “乔漓小姐。”
  见蒋时岘默然不语,阿姨忙解释道,“蒋先生请放心,乔小姐把配方和制作过程都拍了下来,让刘医生过目后才拿给蒋老先生的。”
  说完,阿姨似是想起什么,轻手轻脚迈进病房,从床头柜抽屉里找出便签纸,交给蒋时岘。
  “这是乔小姐留下的。原来老先生念叨的那家点心铺子搬去苏城了,难怪找不到......乔小姐亲自去了一趟,昨儿个一下飞机就赶过来,饼盒用厚保温纸包了好几层,打开时杏仁排还是温的,真是有心了。”
  便签上写着店铺地址及老板联系方式,字迹端正清秀。
  蒋时岘敛目,沉思良久。
  -
  从苏城回来,乔漓在乔澜房间见到久未露面的孟谦承,实在出乎意料。
  孟谦承言辞恳切地表达歉意,并保证会和乔澜风雨同行,共同面对乔父乔母。乔澜性子软,当下便感动得一塌糊涂。
  可乔漓始终觉得这些豪言壮语不过是马后炮。
  锦上添花谁不会?
  夫妻最怕大难临头各自飞。
  无奈姐姐深陷甜蜜糖炮里,她已然拽不动......也许是她太过小心眼,反正她怎么看孟谦承都不顺眼。
  既然乔澜有人照顾,乔漓决定先行回家,替姐姐去挡第一波滔天怒火。否则以乔澜的身体状况,怕是遭不住父母的雷霆震怒。
  周日傍晚,乔漓来到机场。
  她没有联系郑特助,住着蒋时岘安排的套房也就罢了,再大喇喇坐人家的专机回去,就有点不知分寸了。
  机场大厅人头攒动,熙熙攘攘。
  取完登机牌,乔漓拉着行李箱等待过安检。
  时间缓慢流淌,她随队伍向前移动,略显失神——此行尚算顺利,却仍有遗憾。
  神思飘忽间,口袋里手机震响。
  乔漓掏出一看,来电显示是一串陌生的京市号码。按下接听键,她将手机放到耳边,“喂?”
  “我是蒋时岘。”
  低沉的声线没有半分失真,乔漓心脏微凛,平复呼吸问道,“......蒋总找我有事?”
  蒋时岘嗯一声,“有没有时间出来聊聊?”
  话音未落,广播开始播送航班信息,清朗的女声覆盖机场每个角落,同时传到手机另一端。
  “你在机场?”
  “......是。”
  “过安检了没有?”
  “还没。”
  乔漓正想再问一次他有什么事,电话里说就行,可蒋时岘快她一步。
  “先别过安检。”
  清冽的声音拂过耳膜,他说,“等我十分钟。”
  第7章
  必须见面说的事,想来比较重要。乔漓没再多问,应声说好,随即收线离开队伍等候。
  不到十分钟,蒋时岘从侧门进来。
  今天他穿的是深蓝色衬衫,恰好和乔漓身上的景泰蓝针织衫属同一色系,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一眼便能锁定对方。
  长腿优势明显,男人很快走到她面前,乔漓唤了声蒋总,蒋时岘颔首,“怎么不联系郑睿?”
  一贯直入主题的人,竟会出言寒暄,乔漓微怔半息才回答,“......太麻烦了。”
  俊男靓女、外形出挑,引得过路行人侧目注视。
  喧嚷之地不适宜谈话,蒋时岘提议去车里聊,乔漓同意,蒋时岘拎过她的行李箱,与她一道迈步往外走。
  宾利车停在离门不远处,上车后,司机将挡板升起。
  空间乍然封闭,压迫感渐重,乔漓调整呼吸问,“蒋总找我有什么事?”
  蒋时岘也不绕弯子,直说:“为爷爷找点心铺,专程去了趟苏城?”
  此话一出,乔漓便明了。
  他应该是去过医院,出于礼貌想谢谢她。
  乔漓点头,“是,小事而已。”
  其实打个电话或发条信息就行,没必要特地跑一趟。
  “还没放弃?”
  沉冷声线犹如寒冰,暖融如春日的车室一瞬入冬。乔漓惊愣,语调不稳:“什、什么?”
  四目相对,她能瞧清他眼底的审视,思绪在顷刻间理清。
  是了,蒋时岘并非为道谢而来,而是怀疑她别有用心,想讨好蒋老爷子为自己谋求机会。
  她该怎么解释?
  说她虽然从不放弃机会,但也不是死缠烂打的人;说她尽力找点心铺没有任何目的,唯一的私心是因为爷爷当年病重时,吃喜欢的点心却难以下咽,她看蒋爷爷吃得高兴,仿佛见到爷爷一般......
  喉腔哽涩,乔漓说不出解释的话。
  初印象带来的虚伪标签牢牢贴于她身,不是三言两语可摘除的,她亦不想辩解。
  反正他也不会信。
  乔漓敛起情绪,索性破罐子破摔,顺着他的想法说:“什
  么都瞒不过蒋总,看来我又失败了。”
  稍顿,她继续道,“看在蒋爷爷还算开心的份上,希望您别跟我计较。请您放心,这是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