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贵妃承宠记 第14节
  皇帝眸光微动,也颔首道:“可以。”
  随后,他单手抱着小胖团子,一家三口在一众宫人太监的簇拥中步行回露华宫。
  一路上大皇子倒是安安静静的,小脑瓜不断左探探右看看,兴许是觉得仁寿宫以外的世界很是陌生。
  进入露华宫正殿,大皇子忽然激烈地挣扎起来,不断朝着康玉仪的方向招手求抱,毫无泪水地假哭起来。
  康玉仪心疼极了,急忙从皇帝手中接过小胖团子,拍拍他的后背试图安抚他。
  “啊!”康玉仪忽然惊呼,小脸发白。
  小胖团子兴许是饿了,下意识歪着小脑袋凑上母妃饱满丰腴的胸脯蹭了蹭,甚至张口要咬。
  康玉仪被吓得差点甩开了手,皇帝瞳孔骤然一缩,手疾眼快上前将大皇子抱开交到乳母手里。
  乳母嬷嬷们亦是骇然,急忙抱着大皇子到侧间喂奶。
  康玉仪愣了许久,脑海忽然变得混混沌沌的,好似想到了什么,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皇帝见状将她揽入宽厚结实的怀中,大掌轻拍她的肩膀。
  前些日子康玉仪询问为何大皇子会养在仁寿宫,而非她所居的露华宫,皇帝却不忍告诉她真相。
  他甚至下意识觉得,她忘记了也不是什么坏事,现在她这般亲近大皇子似乎就很好……
  等她缓过神来,皇帝温声道:“锦衣卫的人查到了廖氏的弟弟在永丰三十一年三月因欠赌债被抓,四月初,廖氏突然有了一笔巨款赎回了她弟弟。”
  康玉仪很快就被这话转移了注意力,心底震惊不已。
  “既如此,静仪突然获得的巨款有可能是指使她下药的人给的?”康玉仪弱弱地询问。
  她们康家小日子在王府奴仆中算不错的,但压根没什么多余的积蓄。
  母亲周氏也根本不可能拿得出巨款给静仪填赌债。
  “大抵是,随后朕会亲自盘问,方才到仁寿宫之前朕已派人前去捉拿廖氏。”
  又想到了什么,皇帝眉头微蹙,“以往七年来都不曾告知朕也罢,为何前几日重新想起来了也不说?”
  康玉仪心底惶恐不已,很没底气地说:“回陛下,因为……因为静仪说是我阿娘指使的,我害怕您会迁怒我们一家……”
  皇帝缄默不语,只眸底微不可见划过一丝无奈。
  用过晚膳后,锦衣卫指挥使请内监前来禀报,廖氏已被“请到”北镇抚司内。
  皇帝当即前往位于皇城北安门外的锦衣卫衙门北镇抚司。
  另一头,北镇抚司阴暗潮湿的审讯间内。
  廖静仪身上衣着仍整齐体面,可她浑身抖如筛糠。
  “大人,敢问臣妇到底犯了什么事?为何要抓我过来?”廖静仪战战兢兢。
  负责看守她的护卫冷着脸,“圣上亲自前来审查,到时你就知道了。”
  廖静仪闻言整颗心提了起来,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
  圣上亲自来审?莫非当年下药的事让圣上知晓了?
  这么多年了,康玉仪即便成了贵妃也都没对她怎么样,她还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再被提起了,为何圣上突然知道了?
  第十九章 背叛
  皇帝离开露华宫后,康玉仪斜靠在金丝楠木软榻上怔怔出神。
  一是愧疚当年下药之事可能真的与母亲周氏无关,自己竟误会了母亲许多年。
  二是伤心静仪居然为了救那不成器的弟弟,不惜背叛与她十几年的姐妹情。
  软榻旁的窗户朝外开着一道不小的缝,月色缓缓照入殿内,撒在她身上象牙色软缎里衣上,愈发衬得她像被愁雾缭绕。
  紫苏见主子这般郁郁寡欢,连忙上前去,“贵妃娘娘,方才乳母抱着小殿下到侧间喝过奶没多久便睡下了。”
  康玉仪回过神来,问道:“乳母和嬷嬷们的住处可都安排好了?”
  紫苏忙道:“回娘娘,都安排好了,随同大皇子歇在侧殿内呢。”
  当初紫苏大着胆子提议康玉仪去探望大皇子时,说出口后心里都是一阵后怕。
  在这之前,就曾有过另一个露华宫的大宫女,因奉承贵妃时提起了大皇子而被贵妃下令逐出宫去。
  没成想,这回娘娘不仅没有怪罪责罚她,甚至从此日日都前往仁寿宫探望大皇子。
  为此紫苏还得到了皇太后的奖赏。
  “这么晚了,陛下今夜不会过来了吧。”康玉仪抬头看了眼窗外,见皓月当空,随口一说。
  紫苏却笑眯眯道:“这么多年来圣上不论忙到多晚都会过来露华宫陪您的,想来今夜也一样。”
  康玉仪微怔,只觉不可思议。
  虽说这几日确实不论多晚皇帝都过来安歇,但紫苏说的是多年来皆如此……
  *
  与此同时,皇帝抵达北镇抚司。
  为了避免廖静仪在审讯过程中发疯或行刺,狱卒们提前拿锦衣卫专用的绳索死死捆住了她手脚。
  廖静仪被捆得动弹不得,只暗暗在心里打定了主意,待会无论如何一定要咬死不松口。
  当年她特意带着康玉仪走静僻无人的小路,王府西北角那出荒废的院落也根本没有人会经过。
  如此想来,圣上如今会莫名得知只可能是康玉仪自己讲的。
  可她口说无凭,根本没有任何证据。
  走进审讯间,皇帝冷冷地扫了被捆在椅子上的廖静仪,仿佛在看死物一般。
  他身着深褐色织金龙纹常服,玉冠束发,高大威挺,冷厉英毅,不怒自威。
  众人识趣地退了出去。
  “参见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廖静仪颤声高喊,若不是手脚被捆得死死的,她甚至要跪下行大礼。
  “废话少说。”皇帝冷声道:“朕问你,永丰三十一年三月你受了何人的指使,诱哄贵妃服下毒药?”
  果然是这事……廖静仪不寒而栗。
  “求圣上明鉴,臣妇并未做过任何不利贵妃娘娘的事!更没有诱哄贵妃服下毒药啊!”
  皇帝目光如鹰隼般狠戾:“想清楚再说,永丰三十一年三月,你到底做了什么。”
  “欺君罔上是大罪,你确定你与你的家人能承受?”他冷冷地补充。
  廖静仪疯狂地摇头,声泪俱下:“圣上明鉴!臣妇真的冤枉!臣妇没有!”
  “永丰三十一年贵妃娘娘早已是您的通房了,臣妇无论如何也不敢胆大包天把手伸到东院里头!求圣上明鉴!”
  见她这般,皇帝只好传唤锦衣卫指挥使及几个负责行刑的狱卒进来,并抬手示意他们向她动刑。
  廖静仪猝不及防地被抽了好几下,痛得眼泪鼻涕一起流下。
  被抽数十下,她浑身发着虚汗,撕心裂肺地哀嚎着。
  这鞭子上还布满倒刺,抽过地方衣衫都裂开了,尽是血淋淋皮开肉绽。
  在此之前,廖静仪一直心存侥幸,根本无法想象自己会真的遭受严刑拷打。
  但想到坦白之后自家可能遭受的灭顶之灾,廖静仪咬紧牙关,又生生挨了近百下鞭子。
  见她仍然死撑着不愿松口,皇帝示意锦衣卫指挥使上烙刑。
  狱卒取来烙铁,并将烙铁压入烧得正旺的火盆里。
  待烙铁烧得通红极烫才举起来,朝衣衫褴褛的廖静仪走去。
  廖静仪浑身早已被鞭子抽打得没多少好肉,若是再被行烙刑,恐怕真的浑身皮肉都烂透了。
  狱卒面无表情毫不犹豫地将烙铁狠按在廖静仪后背,瞬间发出“滋滋”声,整个审讯间弥漫着疑似烤肉的怪味。
  “啊!啊——”
  廖静仪痛彻心扉,全身汗毛直竖,泪水与鼻涕无法自控地肆意流着。
  狱卒又重新将冷却的烙铁放入火盆,准备进行下一轮的烫烙。
  “圣上饶命!”廖静仪泣不成声,疯狂尖叫着。
  “圣上饶命!我招!我全都招!”
  皇帝抬手让狱卒放下烙铁,并让行刑的众人退下。
  “永丰三十一年三月二十九日,你究竟受了谁的指使,又对贵妃做了什么?”皇帝目光严厉阴鸷。
  廖静仪因身上伤口溃烂痛得苦不堪言,说话也语无伦次。
  “是表公子!是表公子!和我没关系!是表公子逼我的!都是表公子!”
  皇帝心底微沉,深邃墨眸微微眯起,“你口中的表公子,可是朕的表兄崔沐霖?”
  廖静仪如捣蒜般不停点头,“对!就是他!是他逼我的!”
  皇帝又问:“他如何逼迫你?你又做了什么?”
  因浑身遍布尖锐的疼痛,廖静仪不断发抖抽搐着:“他,他逼我骗玉仪,骗玉仪吃下一颗叫,叫玉女丹的药……”
  “还,还让我,把玉仪关在厢房里等他!我不想的!我不是故意害玉仪的!是他,他逼我的!”
  到了这时候,廖静仪仍不肯承认事情起因其实是她那好赌不成器的弟弟。
  第二十章 嫌弃
  听闻“玉女丹”这三个字,皇帝眼底翻滚复杂的情绪。
  若是从前只顾沉溺武艺兵法的秦王世子,定不知晓她所说何物。
  而如今的皇帝,继位五年早将京城上至王公大臣下至平民百姓的大小诸况了然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