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他对钟谊很负责,面对青春期的女生,也很避嫌,除了苦力活和付钱的事,女孩子生活学习上有什么问题,就都交给刘婶和钟谊的姑姑。
  钟谊虽然一个月顶多见他一两次,但还是比较有敬畏之心的。
  只是她这个年纪本就情窦初开,在学校里都有小男朋友了,对这些话题当然感兴趣。见程拙没有要满足她的八卦欲的意思,她说:“我去做作业了,那你记得赔我盆栽。”
  陈绪思睁开眼听见门外传来的动静,一时间还有些晃神。
  他感觉自己做了一整晚的春梦,怎么挣扎都醒不过来,现在终于能下床穿上衣服,手脚里的筋骨都是酥松发软的,脑袋更是沉重发炸。
  喝酒不仅误事,还会害人。
  陈绪思敲了敲脑门,什么都没想清楚,一边匆匆捞起自己的风衣,一边系上衣服扣子,一打开门,便也赫然停了下来。
  门外,程拙一回头,看见他已经换下睡衣穿得整整齐齐,眉头微微皱起:“怎么就起了,还早。”
  站在楼梯间台阶上的钟谊直直看着从程拙房间里又走出来了一个人。
  确实没有什么漂亮大姐姐,反倒是有个漂亮大哥哥。
  她在看清陈绪思的脸之后,咬了咬嘴唇,惊讶又直言不讳大声道:“这……程拙哥,你昨晚带回来的是男人啊?”
  陈绪思原本还要跟程拙推搡,发觉不妥之后,立即不动了,只是移动眼珠牢牢看着程拙。
  程拙对陈绪思说:“朋友的女儿,暂时帮忙。”
  陈绪思着实没想到自己一起来就得面对这些,只想逃避,说:“嗯,昨晚我喝多了,断片了……”
  他装作什么都不记得了的样子。
  “先进去,回房间慢慢说,”程拙后悔没有早些进去,这样陈绪思不至于一醒来找不到他,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只知道赶紧穿好衣服,出来了还要突然见第三个人,他揽住陈绪思的肩膀,挡住陈绪思所有的视线,低声温柔地说,“听话。”
  陈绪思眼睛一热,条件反射似的,鬼使神差缓缓往门里退了一步。
  钟谊这会儿不再出声了,因为她完全没有见过程拙这个样子,她保证所有人都不会见过。
  就一瞬间,连她这样的小女孩都能凭直觉感觉到,门里被挡着的那个人,对程拙哥应该很重要很重要吧。
  她看不见里面陈绪思的脸了,微微踮脚,却眼尖地看见了程拙后背颈部有明显的牙印,露出的纹身上还有几道抓痕。
  她因此好像得到了一个小小的八卦,不对,应该是一个超级大的八卦,那就是——
  程拙哥年纪不小了,长得这么帅却从来不找女朋友,原来他是gay啊!
  第60章
  房间门被程拙重新关上。
  陈绪思继续往后退了退,一不小心撞到后面的床沿,腿脚一绊,就结结实实坐回了床上。
  程拙理所当然要来扶他,顺势搂着他也坐下了。
  陈绪思一副无比生分的样子,偏头躲了躲说:“你还要干什么……”
  “现在不干什么了,”程拙说道,“会受不了的。”
  陈绪思不懂程拙在说谁会受不了,低声说:“都说了,我喝完酒就都不记得了。”
  该说不说,他的动作竟然这么快,不仅洗漱过,衣服换好了,连头发都梳过,看起来清清爽爽一本正经的。有些肿的眼皮反而令双眼皮更深了些,莫名显得可爱。
  程拙看了他一会儿,忽然轻笑一声,爽快地松开他,起身直接去了浴室。
  陈绪思发现程拙真的是去里面洗漱,心里松了口气,可又不怎么痛快。因为程拙根本没关门,一转头就能看见他,不怕他能悄悄溜走。那么陈绪思刚刚说的那些话就相当于白说了。
  这个房间里的每一缕空气都证明着昨晚发生过什么。
  陈绪思当然也记得非常清楚,程拙是怎么用酒充当水哄骗他喝下的,怎么把他拐带回自己的狼窝的,又是怎么软硬兼施威逼利诱让他情不自禁,最后身心尽失,赔了夫人又折兵的。
  他是醉了,偏偏他醉得又不够彻底。
  一切都是因为程拙太过阴险,太过可恶。
  陈绪思只想咬掉自己的舌头,更想真正失忆,忘了自己是怎么主动和程拙那什么的。
  而如果按照陈绪思一手打造导演的剧本,程拙是一个用心狡诈、勾引旧情人的小三的话,陈绪思自己也是主角之一,早已经被钉在耻辱柱上,成了愿者上钩的一条呆鱼。
  陈绪思冷静了一会儿,刚站起来,程拙就一手拿着剃须刀转身看向了他。
  他从自己的风衣口袋里掏出手机,维持着镇定看了看,居然没有未接来电,他说:“已经十点多了,我失联这么久,许临风应该很着急,一直在酒店等我。”
  程拙一边剃须一边说:“昨晚他打了电话过来。”
  陈绪思瞪了瞪眼,立即又低头翻了一遍手机,最顶上那通来自许临风的通话记录有一分多钟。
  “我跟他说了,你在我这里,不会有事。”程拙说。
  陈绪思眉头紧锁,抬手抱臂的同时也悄悄捏了捏腰,凉凉道:“你说的不会有事是什么?我现在没有缺胳膊少腿,就叫不会有事了么?”
  程拙是该心生愧疚,算上睡着后的那一次,陈绪思相当于被他翻来覆去摆弄到了后半夜。
  他很快刮完胡子洗了脸,出来要去牵陈绪思。陈绪思直接错身往前面拉开窗帘,强行略过乱七八糟丢满润滑套的沙发,走去站在阳台上的时候,嘴角忍不住抽搐绷紧。
  露天的阳台面朝街道后的居民区,底下是一条较为安静的巷子,对面楼里的邻居种着各种各样的蔬果和盆栽花卉,风一吹来,倒是让人觉得很舒爽。
  陈绪思回头,眼看程拙跟着又要进来,立即下意识合上推拉门:“你别过来……”
  隔着一块玻璃门,程拙双手垂放下来说:“我不碰你。”
  “那我们隔着玻璃门说话就行。”
  “好。”程拙无奈抵了抵齿列,答应他。
  “我知道你现在不会放我走,说这些那些好听的,就是想哄我上床,”陈绪思浑身难受,走投无路一般,懒得再装了,把罪状扣到程拙的头上,“你得逞了,但我现在要打电话给许临风,和你没关系!”
  程拙平和地说:“你打。我就在外面等着,真的不过去。”
  陈绪思怀疑道:“你有这么大度吗,你这样的人,做小三都做得比谁都理直气壮……”
  害怕程拙隔着玻璃听不见,他忍不住抬高声音,可此刻嗓子条件有些差,一激动就沙得快要劈叉了。
  “昨晚在沙发上的时候,你跟我说,我和许临风,你还是会选我,”程拙靠在门框上说着,“你要我永远都陪着你,再也不分开了。”
  陈绪思一口咬定:“不可能。”
  程拙耷拉着眼睛继续说:“你还说,虽然我蹲过监狱,配不上你,但你会可怜我的——”
  陈绪思起先愣着,努力飞快地转动着生锈的脑子,紧接着急急打断了程拙:“怎么会……这个更不可能!我说什么都不会说这些。”
  程拙笑了笑:“那你昨晚说的其他的,都是真的。”
  陈绪思又上了一当,当当还真不一样。
  “程拙,男子汉大丈夫,你也三十多了,”他实在羞恼,越想越气不打一处来,在露台上大声朝程拙问道,“你先告诉我,昨天到底是不是你生日?”
  程拙笑着说:“已经是了。”
  那也就是说,原本并不是。
  陈绪思顿时往玻璃门上拍了一掌,真的生气了,猛地拉开推拉门冲上来,往程拙跟前一扑,反而正中程拙的下怀,被程拙双手一抱就腾空提了起来。
  拥抱着他的这具身体放软了肌肉,热乎极了,可不是硬的。
  他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程拙的用心好似是比从前更阴冷可怕,但唯独,包裹陈绪思的胸膛远比从前还要宽广和柔软。
  “你真的特别坏,特别特别讨厌,”陈绪思气喘吁吁,稍微一激动,就涌了两滴眼泪下来,“一晚上做那么多,还骗我过生日……你怎么不去监狱里蹲一辈子……可我居然舍不得,知道你这么坏,还是……”
  程拙把他往下放了放,让他可以踮脚够在地上,卡着他的下巴问道:“只是舍不得?”
  陈绪思停顿下来,觉得自己说错了话。
  程拙无论和他有什么恩怨,也不该被身边人抛弃背叛,不该只是为了保护自己想保护的最后一点东西,就需要付出鱼死网破、失去一切的代价。
  陈绪思闭上眼,嗓音略带沙哑,很慢地说:“还是好想你,特别特别喜欢你,你满意了。”
  程拙对于过去,已经没有任何抱怨和不满。
  他看着陈绪思近在咫尺的脸和开开合合的嘴唇,低头就亲了上去:“满意。”
  “我其实没有生日,不知道到底在哪天,户口本上的日期都是以前随便写的,因为你给我过了昨天,那哥的生日就是由你定的。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