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出汗了。”蔺宁指了指自己,“都臭了。”
  褚元祯又不说话了,起身下床,顺便把蔺宁也带了起来。
  蔺宁心里暗道一声“不好”,褚元祯不说话的时候行动力格外强悍,果然,下一瞬,他就被褚元祯掐着腰抱了起来,褚元祯把他扛在肩上,故意用肩膀硌着他的肚子。
  蔺宁纳了闷了,自己也是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怎么在褚元祯面前活像一个小鸡仔,随随便便就被扛起来了,书上都说古人身高偏矮、体型瘦弱,这不是骗人嘛!
  里间放着浴桶,热水是提前备下的,褚元祯关了里间的窗子,把蔺宁整个人浸到水里。
  汗水混合着皂角水,蔺宁的衣裳彻底湿透了,胸腹的轮廓清晰可见,穿和不穿没什么两样。
  褚元祯瞧着他,“你脱还是我给你脱?”
  “你脱。”蔺宁大方地张开双臂,不怕死地挑衅着,“一夜五百两,你觉得如何?”
  “买了。”褚元祯脱了裈裤,披着一件内袍迈进浴桶里,下沉时把蔺宁抵在桶壁上,“要是伺候的好,再给你加五百。”
  蔺宁的衣裳被扒下来,褚元祯手上的动作蛮横,却在长枪直入时留了情,他拖着蔺宁的后背,耐心地一点点磨着。
  蔺宁的耳根红了,那红沿着耳根一路向下,蔓延到胸口,他气喘不止,下意识搂紧了褚元祯的脖颈,“成竹说……”
  “这种时候你提别的男人?”褚元祯皱了皱眉头,攻势陡然厉害起来。
  “成竹、成竹怎么是‘别的男人’?”蔺宁哆嗦了一下,在褚元祯发狠前抢着说道:“他说鹫人抓了个人冒充我,被你一眼识破了,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又不瞎。”褚元祯道:“你的胸口上有道疤。”
  “疤?”蔺宁低头一道,还真的有道疤,是去年立冬祭祀时替建元帝挡的那一刀。
  “鹫人以为一张面皮就能骗过我,真是一群不长脑子的废物。”褚元祯抬手盖住了蔺宁胸口,把那道伤疤挡住了,“即便没有这疤,我也能看出来。
  “嗯?”蔺宁的嘴里呵出热气,他微微探身,用唇瓣衔住了褚元祯的耳垂,既好奇又轻佻地问道:“若是没有……你靠什么分辨?”
  靠什么分辨?
  这是一句再简单不过的疑问,在褚元祯听起来却像是调情,他觉得蔺宁是故意的,有那么多地方,偏偏要咬耳垂,还咬得他浑身阵阵酥麻。
  褚元祯决定不忍了,温柔的手段对这个人没用,他要让蔺宁记住,随便挑弄别人,是要付出代价的。这般想着,他伸手探进了蔺宁发间,再一次与人亲密地相抵。
  浴桶的水多半都扑溅出来,蔺宁承受不住,不停地打着颤。褚元祯这回不心软了,他把那具身体牢牢禁锢在怀里,从锁骨开始向下摩挲,一寸一寸,分毫不落,摸到小腹时,才缓缓开口:“你的身体,我认得。”
  沐浴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最后水都凉了。
  蔺宁觉得自己洗了白洗,他被褚元祯扛着进来,又被褚元祯扛着出去,连手指头都不愿动一下。
  褚元祯把人放到床上,蔺宁翻过身就要睡,褚元祯又把人捞回来,“我连晚饭都没回来吃,你不问问我去了哪吗?”
  蔺宁就是不睁眼,从喉咙里挤出两个音,“嗯,嗯?”
  褚元祯无奈地叹气,“这个‘嗯’是什么意思?”
  蔺宁的头发都湿了,躺在枕头上不舒服,就把身子挪到了床沿边上,让脑袋悬在外面。
  褚元祯见了,起身找来一条干净帕子,一手托着蔺宁的脑袋,一手给他擦发上的水珠。
  蔺宁被伺候的舒服,这才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问:“客官老爷,今夜舒爽了吗?可否再加五百?”
  “舒爽了。”褚元祯大方地说道:“给你加一千两。”
  听到一千两,蔺宁的眼睛睁得更大了,“轱辘”一下坐了起来。
  褚元祯又好气又好笑,把帕子扔到一边,“便是楚馆里的女子,也没有你这般绝情的,眼里只看得到银子了。”
  “那我关心关心你。”蔺宁懒散地问:“你今天去哪儿了?”
  “去了刑部的大牢。”褚元祯道:“此次平叛宫变抓了三个鹫人,其中就有你说的那个,眼下他被关在刑部的大牢里,我今日特意去看了他。”
  “你见到他了?”蔺宁顿时来了精神,“我先前没来得及与你说,这个人不似一般的鹫人,他读过书,非常聪明。我见他时,他都是用黑布蒙面,你看到他的脸没有?”
  “看到了,他在牢里时也是黑布蒙面,但我叫人撤下了他的面巾。”褚元祯说到这里,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古怪,他看着蔺宁,不知为何声音竟有些发颤:“我觉得,我认识他,不仅认识……”
  褚元祯没说下去,慢慢地红了眼眶。
  蔺宁心里蓦地漏了一拍,下意识抓了褚元祯的手。
  褚元祯哽咽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他从刑部出来后没有直接回府,而是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呆了好一会儿,这才装出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返回府里,然而此刻面对着蔺宁,那些被他强压下去、无处排解的情绪一下子翻涌上来,让他一时无法承受。
  蔺宁什么也没问,探过身子把人搂进了怀里,“今日有些晚了,你想不想先休息?这些个糟心事,我们明日再谈。”
  “不。”褚元祯摇了摇头,逼自己开口:“那个人的半张脸被火烧过,鼻子以下,脖颈之上,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肉,所以他才用黑布蒙面,可即便这样我还是认出来了,我认出来了……”
  蔺宁已经猜出那个人是谁了,他没有说话,等着褚元祯自己说出来。
  良久,褚元祯恢复如常,他直起身,看向蔺宁,“明日,你能不能陪我去趟刑部?”
  “好,我陪你去。”蔺宁立马就答应了,光是答应还不够,他又快速补充道:“刑部、宗人府、奉天殿……任何地方我都陪你去,绝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第116章
  翌日, 褚元祯与蔺宁来到刑部,审讯在一间单独的屋里,等待传唤的空隙里谁都没有说话。实际上, 从昨天夜里, 到今天早上, 俩人都在刻意回避这个话题, 褚元祯没再提,蔺宁也没有问,他们之间形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狱卒很快把人押了过来。
  男人这次露出了被火舌舔过的皮肤,明明是狰狞可怖的相貌,眉宇间却带着几分傲气。他只看了一眼, 立马笑了出来, “呦,昨日见我仿佛见鬼似的, 拔腿就跑,怎的今日又有胆量来了?”
  这话显然是对着褚元祯讲的。
  褚元祯挥手屏退了狱卒,屋门一关,就剩下三个人。
  “将这些人打发了,你就不怕我做点什么?”男人笑得得意, 目光自然而然地移到蔺宁身上, “褚元祯, 你的眼光委实不怎么样, 挑花眼便选了这么个人?”
  “哪么个人?”蔺宁接过话茬,“可惜呢, 有的人就是稀罕我,你可劲儿羡慕去罢。有力气说这风凉话,倒不如为自己想想, 昔日皇亲贵胄沦为阶下囚,甘心吗?”
  “皇亲贵胄”四个字一出来,男人当即愣了一下。
  蔺宁很满意这个反应,他盯着男人的脸,一字一顿的说道:“明人不说暗话,既然说到这了,我是不是该唤一声你的真名——褚、元、瑞?”
  话音落地,就连褚元祯也愣住了,三皇子褚元瑞早年殇折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褚元祯也是昨日亲眼看见那张脸才确认的。这件事情他憋了一晚上,无数次骂自己眼盲心瞎,迟迟不敢与人提起,没想到蔺宁已经猜到了。
  “让我猜猜,你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蔺宁不紧不慢地开口,“明景十九年西宫大火,你侥幸活了下来,但不知是何原因,康嫔对外隐瞒了这件事情,至此你成了一个‘死人’。一个‘死人’要如何存活下去?你必须选择一条自己的路。你的母亲是临河王氏,你借着王家的财力招募了一匹流民盗贼甚至朝廷逃兵,组建鹫人,这是第一步;鹫人的势力不断扩大,你开始利用他们替门阀士族处理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拉拢权贵,这是第二步。”
  蔺宁停了下来,偏头打量着对面的男人,那张被火灼过的脸上露出狰狞,好像下一瞬就会扑上来撕碎他。
  “做到第二步,你就与京都里的权贵们彻底缠在了一起,你的手里有他们的把柄,你的背后还有临河王氏,这便是鹫人难除的原因,即便是皇帝也无可奈何。但是——”蔺宁顿了顿,“我没想明白的是这第三步,你们选择这时候造反,明显欠了些火候,褚元苒逼宫也是如此,并无十全的把握,却偏要孤注一掷。你们秘密筹划多年,为何临了如此心急?”
  褚元瑞被识破了身份,丝毫不慌,他没有立刻回答蔺宁的问题,而是微微向前探出身子,手指玩儿似的摸着镣铐——“你、猜?”
  这是个蓄意进攻的动作,褚元祯几乎是瞬间做出反应,条件反射地将蔺宁护到身后,“这里是刑部,在这动手,你没有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