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贺清池回来后卸了舞台妆,换了衣服,穿上了一件蓝色的牛津布衬衫,黑色裤子,非常素,他在模仿某种典型造型,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更有质感的精英男。
  如果不是因为在家戴眼镜实在太装模作样了,他还会带上平光镜,好好想一想要配什么样的表带。
  这种根本不着调的努力方向让崔安然觉得十分可爱,因为酒意和情热一起涌了上来。
  她的脑子早就被烧糊涂了,一面被吻一面拧开贺清池衬衫的扣子,喘出的气音隔断了句子,断续地回应:“帮什么?直接做。”
  “别急,我们都要准备好,体验才会好。”
  可能是青春期的成长环境不同,国外的性教育方式更加直接和开放,同样是纸上谈兵,崔安然是假急切,实际上是慌张的。
  小小的纽扣在指腹间反复不听话的滑脱,她才发觉自己指尖微颤。
  贺清池放开笼罩住崔安然脸侧的那只手,挪到自己胸前整个包住她的手,指尖捏着指尖,急促且有力地扯开所有扣子,另一只手移到腰上,将她用力按向自己。
  香软的身躯和赤裸的肌肉相贴,暧昧地摩擦,过电一样起了反应,不光是生理上的,还有心脏里猛烈泵进血液大脑晃荡失控的感觉,两个人都是初次感受到这么强烈的悸动,紧紧搂住对方,箍住关节和骨头,根本感觉不到痛。
  嘴唇落在哪里就吻在哪里,毫无章法地乱摸,一路点火,掌心和皮肤都滚烫,崔安然以前从来没有这样感受过一个人的体温,简直要将她融化。
  两个人的重量都压在贺清池一个人身上,影音室的沙发又软又舒适,深深凹陷下去,越靠越近,越贴越紧,对方的心跳简直像弹动在自己的胸腔里一样,一下一下地共振,勾出更原始的欲望,那些词句无声地浑浊地响在脑中,难以启齿。
  到底是没经验,不约而同地怔住了。
  本能驱使他们继续向前,但羞耻感同样强烈,之前的数次撩拨大胆且出格,真到了心知肚明要做的时候反而礼貌起来,贺清池低声问道:“ari,你想要吗?”
  嗅闻间都是他的气味,崔安然心跳更快,她张开嘴,不知道为什么大脑短路,只发出了短促的喉音。
  鼻尖亲昵地磨蹭两下,他又说:“我喜欢你。”
  四目相对时,他们在对方的眼中都看见了自己的影子,剔透发亮的眼球曲面像玻璃珠一样,满满地被占据,清澈又漂亮,勾得人心里痒痒的,勾出浓重的情欲。
  贺清池的眼眸微垂,刚刚做出亲吻的姿态,崔安然就难耐地张开齿关,迫不及待地含住他的舌头。
  贺清池握住崔安然的手腕向下探去,指节发力牢牢圈住腕骨的突起,爱怜地抚摸着、引导着,不容拒绝地覆盖上她的手背,整个包裹住,亲吻之中,贺清池闷哼一声。
  他们分开了,一人眼中燃烧着爱欲和痴缠,另一个人却十分清明,手背上覆盖的力道几乎已经消失,她的掌心间更加滚烫,崔安然欣赏着眼前的画面,贪婪和满足让她的动作不停,甚至加大力度,牵连出更加直接的反应。
  灯光大亮,眼前的一切清晰到锐利,贺清池漂亮的脸上是满眼欲望的神情,优越的眉骨下双眸紧闭,两腮的潮红蔓延到眼下,直至耳后,他一边颤抖一边发出低沉动听的呻吟,睫毛都在发颤……
  全然不受控的情况之下,崔安然严酷地命令起来:“别弄我手上。”
  贺清池听话地哼叫着,可他已经被玩到神志不清了,无暇回应,舌头无力地缩在口腔,模糊地发出几声连续的低声喟叹,额前青筋跳动,控制不住地躬身,往她的怀里钻。
  她没有松开手,贺清池的眼睛湿漉漉的,气音沙哑,小心翼翼:“对不起。”
  崔安然目光灼灼,盯着他不放。
  喘了一会儿之后,贺清池用手肘半撑起身体:“我带你去洗一下。”
  崔安然的骨架不大,轻而易举地就被抱起来,拖鞋挂在脚尖晃荡了两下掉在地上,她赤足懒洋洋地挨在贺清池的肩头,从影音室被抱进主卧。
  贺清池用脊背压上门,崔安然懒得动,只是掀起眼皮。
  卧室没有开灯,但是有步入式的感应灯带,暖黄的光晕和窗外城市霓虹的光影一起为视野提供了必要的光源,正中央一张大床,一侧是衣柜一侧是窗,深灰色床品勾勒出利落的线条,十分简洁,衣柜右侧的磨砂玻璃门后是主卧自带的小卫浴,崔安然继续靠在人肩上进了浴室。
  她已经不觉得慌乱和未知了,慢慢地找到了自己的节奏。
  整体空间不大,只有四五平米,进门的洗手池抬头的墙面上贴着一面大镜子,几乎就可以把整个空间收入眼底,贺清池把崔安然放下来,调整龙头放出热水。
  然后他说:“我想洗个澡。”
  “好啊。”
  衬衫本来就是半挂在身上的,直接就甩下来随手一扔,裤子松松垮垮卡在耻骨的位置,开着两颗扣子,崔安然背对着贺清池,面对着镜子,但镜子里什么都看得见。
  忽然有力道从身后一拉,贺清池把崔安然拨转过来,长臂展开,一左一右分别撑在身侧,略略向下垂着头,邀请道:“要一起吗?”
  “好啊。”
  水汽在磨砂玻璃上开始凝结。
  两个人扔掉浴巾钻进被子,用了同一款沐浴露,身上的气味已经融在一起,被手脚缠绕着抱着就像泡在热水里一样,舒服地所有的毛孔都张开了,崔安然这时候觉得,也许也可以什么都不做。
  不过几个动作下来,温情的氛围马上重新变得缠绵,肌肤与肌肤在任何地方都在碰触,避无可避,贺清池去隔壁房间拿了套。
  窗外的霓虹也暗,
  夜已经很深,墙面上的装饰画在暗处显得格外深邃,高高的台灯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影子,所有的陈设都十分静默,他们在自己打造的巢穴中相拥。
  在异国的高空,城市灯火在窗外流淌,所有的霓虹招牌使用的都不是他们最熟悉的语言,他们并不生长在这座城市,是被连根拔起移栽在此处的花和树木,枝叶便缠绕着握在一起,贺清池将崔安然拥在怀中,他们的鼻尖触碰在一起,他的动作慢了下来,用手托起她的后脑,眼神贪婪地梭巡她的薄唇,偏不急切,好像在寻找某个完美的角度,又或者单纯是为了延迟满足,以获得更大的快乐。
  即便是绝顶的美味,达到巅峰的瞬间也会是将吃未吃的那一刻。
  崔安然有同样的感受,他们真是默契。
  她也不急切,根本不催促,用鼻尖去蹭他的鼻尖,调整呼吸,轻轻侧过头,气息交缠,慢慢地贴近一毫米,又一毫米。
  他眼神丝毫不动,只是盯着她,喉结滚动。
  崔安然看着贺清池的眼睛说:“吻我。”
  于是就吻,长驱直入,她身上一沉,发起抖来,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感受。
  崔安然在学校选修了一门宗教课,圣经里面说亚当取骨创造了夏娃,那么……上帝啊,hazel 就是她的一根肋骨,他只为了她而诞生,终于以某种方式回到她的身体。
  她的皮肉包裹着她的肋骨,深深地含住了,紧密地融合在了一起,湿热的血肉裹食着森然的骨头,密密匝匝地全部吞了进去,一圈一圈的缠绕着,黏腻地贴在一起,难以分离,不知饕足地享受着完整,崔安然向后仰着头呼吸,双眼前的视野摇晃,她想到课上讲到的句子——
  this is now bone of my bones.圣经中亚当对夏娃说的话:这是我骨中的骨,肉中的肉
  世界上的第一个女人,和世界上的第一个男人。
  可是太久了,喘息声破碎,崔安然觉得又撑又涨,深深吸了一口气说“够了”,她脱力过多,吞音严重,又喘了一口之后闭着眼睛嘶声说着。
  “停下。”
  她还是在用命令的语气说话,可是没有停。
  “现在停下我会死的……小然……”贺清池用带着祈求的哑音说这种话,介于天真和恶劣之间,牢牢地锁住崔安然的手腕,唇舌又卷了上来,用力地撞击。
  我才会死,崔安然心想,然后她喊出声,“下去!”
  她以为自己用了很大力气,实际上哑得厉害,她抬起手腕。
  “就快好了。”他狂乱而含糊地说着,把她的意识彻底撞碎湮灭,思维被拉成直线,像心电图一样癫狂地尖锐地发出警报声,电流在过载的机器里乱窜,屏幕像中毒一样。
  崔安然怀疑自己是不是晕过去了一小会儿,但显然不可能这么夸张,她只是高潮了,产生了一种错觉。
  她浑身都很热,酸软,但意识前所未有的清醒,兴奋地要命,所有的压力一扫而空,大脑轻盈极了。
  她预感到她会对这种感觉上瘾。
  释放压力有很多种方式,跑步,涂鸦,大喊,当更庞大的阴云笼罩在头顶令人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如果她不愿意向酒精、尼古丁妥协,拒绝药物成瘾,那么唯一的选择就只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