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要不然,就是直接要你的联系方式,对什么莎士比亚一点都不感兴趣。”
  她伸出手捏住贺清池的下颚摆正,他随意被拨弄,无辜的长睫毛卷曲着贴在镜片上,眸子静静地看着她。
  崔安然轻咳一声移开视线。
  “时间要选得够近,这样决策时间才会够短,小额快速消费最依赖的是冲动。”
  “当然了,发传单的人只是引人注目的开始,能推动决策的那一刻,还得要有真正实惠的东西。”她从身侧座椅放着的托特包中拿出厚厚一叠优惠券,“这些,是捆绑销售。”
  这一叠优惠券像花花绿绿的钞票。
  贺清池问:“这是什么?”
  “这是周边的餐厅和奶茶店的优惠券和外送券,他们本来就要雇人发这些东西,所以我们就拿到了一笔钱,所有的账面优惠加起来有 120 刀,再加上一张剧场演出票,所有的这些,我们只卖 5 美元。”
  “可是演出是免费的!优惠券也是免费的!”
  “是啊,那又怎么样。”崔安然继续说,“付费会让人懂得珍惜。”
  最后,她拿出一叠传单。
  “所有的收入我拿来做了一个古典英式下午茶的摆台,正面是下午茶的介绍,反面是麦克白的剧情介绍,对于英语区的人来说这是常识的一部分,但是对于国际生,就不一定了。”
  崔安然把所有的东西向前推,总结道:“所以,平平无奇的一天,你走在路上,去图书馆,刚下课,或者吃完午餐想要散步,突然有一个帅哥或者美女拦住你介绍,只要花 5 刀,走上十分钟,就能获得周边 120 刀的消费优惠券,体验 19 世纪风情的古典英式下午茶,还能看一场免费演出,那么,为什么不心动呢?”
  崔安然扬起小巧的下巴,又是那副骄傲的、理直气壮的神情,于是贺清池说:“当然。”
  崔安然成功了,非常成功,八十个红天鹅绒座椅全部坐满,又在侧边加了折叠椅,社团和社区的志愿者自愿一起来帮忙,他们头一次体验到这么热烈的现场氛围。
  正式开场前,拉丁裔少年跳上台去冲着崔安然的方向大声喊道:“这简直就是奇迹!”
  墨绿色幕布缓缓被拉开,像远行的旅人拖着沉重的脚步似的。
  第一幕第三场,麦克白出场,嘈杂的现场突然静了下来。
  头顶的聚光灯打下来,有些年头的灯具元件发出不够悦耳的咯吱声,但灯光下的少年攫取了所有的注意力,麦克白在战场上初次登场。
  他的面容被舞台妆勾勒得棱角分明,眉骨处打了深色阴影,衬得那双眼睛愈发深邃,发梢沾着些许银粉,随着他的动作闪烁。
  崔安然陪贺清池练习过太多次,第一句台词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低声喃喃,和舞台上低沉而有力的声音一起……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阴郁而又光明的日子。”
  他念得更好,更有力量,更沉郁,动作、神情——兴奋的火苗在眼底跃动,那是初尝权力诱惑的炽热,恐惧的阴影不时笼罩,源自对未知命运的忐忑。这两种情绪交织,如漩涡般将人卷入其中。
  他抬起的右手袖口滑落,露出一截苍白的手腕。那只手修长有力,此刻却微微颤抖,抓住自己的心口,撑住镶满宝石的权杖,在舞台上跪了下来,他的痛苦和脆弱是如此动人,悲剧的美感由此诞生,他看着自己双手流满鲜血,向着自己的死亡悲怆前行。
  崔安然在台下注视着,眼神一错不错,她深深沉浸其中。
  贺清池是个天真的漂亮的算不好学分的笨蛋,崔安然心想,但他的确也是个极有天赋的演员。
  命运的钟摆一旦启动就无法停止,每个人在钟声急促的敲动声中走向悲剧的终结,墨绿色的幕布垂下,继而重新拉开,演员谢幕,观众涌到台前。
  虽然有不少人中途离场走掉了,但是仍然剩下一大半人,足够将舞台围绕得水泄不通,崔安然没有上前,她像是欣赏自己亲手打造的艺术品一般远远看着,簇拥的人群是她成就感的一部分。
  他获得的爱与热烈越多,她作为所有者炫耀欲就越强。
  一股膨胀的快感代替肾上腺素打入她的身体。
  戏服是租来的,需要拎回去清洗烘干,贺清池租住的公寓有配套服务,他们一起回到公寓,崔安然发现玄关处的自拍照片已经被贺清池换掉了,换成了一副现代主义风格的抽象画。
  “为什么换掉了?”
  贺清池不肯回答。
  崔安然没有追问,低头脱鞋子,鞋架上排列着贺清池各式各样的设计款、靴子和运动鞋,她把自己小羊皮玛丽珍鞋整理好,整齐地放进鞋柜,成为唯一的柔和的粉色。
  她偏头端详了一下,满意地关上柜门。
  她又说:“现在你有自己的代表角色了,可以放照片上去。”
  贺清池含糊拒绝:“我没拍。”
  崔安然把手机屏幕翻转过来,含着笑意说:“不如用我拍的这张。”
  那是贺清池在台上无意间与镜头对视的一眼,光影中的轮廓分明的五官像刀削斧凿的雕塑一般,这样的照片崔安然拍了很多张。
  贺清池看完往左滑了一下,冒出来一张合照。
  是一张角度错位的合照,台下的崔安然和台上的麦克白。
  还没等再看两眼,崔安然劈手夺了回来,立刻冷脸,一层薄霜:“别乱翻。”
  贺清池舔了下嘴唇,把翘起来的嘴角压下去:“对不起,你想吃什么,我去做。”
  “都可以,端进去吃吧,我想看会儿剧。”
  “好啊。”
  用很快的时间做了开放式蟹肉三明治和土豆沙拉,煎了两块小羊排,贺清池把餐盘和气泡水一起端进影音室,他发现崔安然正在看那部单元剧。
  半黑的房间里,屏幕的光线映衬,她的脸庞有漂亮的釉色。
  崔安然转过脸来,对他认真地说:“你会比他演得更好的。”
  “也许吧。”贺清池按开灯,放下餐盘。
  他们分享小羊排和沙拉,用气泡水干杯,崔安然晃了晃杯底的冰块,她突然觉得头顶的灯光刺眼,微微眯起眼睛,胸口燃烧着一股热意烧上脸颊,透出非常诱人和芬芳的淡粉色。
  她把自己的掌心贴在侧脸,意外发现掌心的温度竟然更低。
  贺清池也注意到了,低声道歉:“我加了些梅子酒。”
  他要揽过她的肩膀:“要休息吗?睡一觉吧。”
  饱满的唇开合,他在说什么呢?根本听不见,崔安然软靠在温热怀中,扯住他的领子往下拽,仰脸咬住软唇。
  贺清池被拽得摇晃一下,很快稳住,顺
  春鈤
  势托住臀肉往上抬,搂紧,柔软的身体压在胸膛,软若无骨,他不确定她是否清醒,安抚性地回应一阵便分开,轻声道:“去休息吧。”
  崔安然眼神清明,不知道从哪掏出一叠方形塑料纸小包装塞进贺清池的胸口:“够吗?”
  “哪来的?”
  “从 janet 那里抓了一把。”
  贺清池夹起来一片捏在指间看了看,脸上出现了意味不明的神情:“小了。”
  “忍着。”
  “好吧。”
  骨节分明的、修长的手,整个覆盖住崔安然的侧脸,处于掌控之下,他把她的脸庞拨转,沉重地碾吻过耳侧和唇角,留下湿热的印记,眸子被情热烧得发亮,讨好地蹭了蹭:“那你得先帮帮我。”
  ??60 hazel是她的一根肋骨
  贺清池回来后卸了舞台妆,换了衣服,穿上了一件蓝色的牛津布衬衫,黑色裤子,非常素,他在模仿某种典型造型,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更有质感的精英男。 如果不是因为在家戴眼镜实在太装模作样了,他还会带上平光镜,好好想一想要配什么样的表带。 这种根本不着调的努力方向让崔安然觉得十分可爱,因为酒意和情热一起涌了上来。 她的脑子早就被烧糊涂了,一面被吻一面拧开贺清池衬衫的扣子,喘出的气音隔断了句子,断续地回应:“帮什么?直接做。” “别急,我们都要准备好,体验才会好。” 可能是青春期的成长环境不同,国外的性教育方式更加直接和开放,同样是纸上谈兵,崔安然是假急切,实际上是慌张的。 小小的纽扣在指腹间反复不听话的滑脱,她才发觉自己指尖微颤。 贺清池放开笼罩住崔安然脸侧的那只手,挪到自己胸前整个包住她的手,指尖捏着指尖,急促且有力地扯开所有扣子,另一只手移到腰上,将她用力按向自己。 香软的身躯和赤裸的肌肉相贴,暧昧地摩擦,过电一样起了反应,不光是生理上的,还有心脏里猛烈泵进血液大脑晃荡失控的感觉,两个人都是初次感受到这么强烈的悸动,紧紧搂住对方,箍住关节和骨头,根本感觉不到痛。 嘴唇落在哪里就吻在哪里,毫无章法地乱摸,一路点火,掌心和皮肤都滚烫,崔安然以前从来没有这样感受过一个人的体温,简直要将她融化。 两个人的重量都压在贺清池一个人身上,影音室的沙发又软又舒适,深深凹陷下去,越靠越近,越贴越紧,对方的心跳简直像弹动在自己的胸腔里一样,一下一下地共振,勾出更原始的欲望,那些词句无声地浑浊地响在脑中,难以启齿。 到底是没经验,不约而同地怔住了。 本能驱使他们继续向前,但羞耻感同样强烈,之前的数次撩拨大胆且出格,真到了心知肚明要做的时候反而礼貌起来,贺清池低声问道:“ari,你想要吗?” 嗅闻间都是他的气味,崔安然心跳更快,她张开嘴,不知道为什么大脑短路,只发出了短促的喉音。 鼻尖亲昵地磨蹭两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