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光线稀少,空间窄小,体型和力量的巨大差异让崔安然无法招架,击碎了所有的权力关系,只剩下生理性的本能反应,高大的男人和纤细的女人,他可以轻易捏碎她的腕骨。
  崔安然感到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压着嗓子变了声调,低声喊出扭曲的气音:“阿迟!”
  贺清池停了动作,他身体的重量负担在她身上,紧紧相帖,两个人的心跳一同震动,呼吸交融,温热的鼻息像一只野兽的嗅闻似的一下一下地喷在她的脸侧,崔安然尝试着安抚和逃脱,她说:“别在这里。”
  “就在这里。”
  贺清池用手环住崔安然的脖子,虎口卡在咽喉处,施加一点力气,慢慢地抬起她的下巴来吻,手上的动作温柔,但吻住后激进又狠戾,勾住她缩起来的舌尖,报复一般的吸住了不放,随后这只手移到脑后,擦过发根,扣住她的后颈,崔安然当然在反抗,那么就用不容拒绝的力道压得更深。
  黑暗中失去视觉,连动作的轮廓都看不见,但他的直觉却像豹子一样准确。
  崔安然狠狠抖了一下,紧绷在身上的衣料根本起不到隔绝的作用,一比一地还原了触感和火热,电流攀附着脊骨和神经在全身一圈一圈的震荡,连指尖都在发麻,没有任何力气。
  但是这样不行,崔安然咬紧牙关,深深喘了几口。
  她喘息着,在满眼墨色中摸到贺清池的脸,秀挺的鼻梁蹭过她的掌心,然后继续往上摸,十指插入浓密发间,紧紧攥住,拉起他的头颅,借由着疼痛的力量,狠狠向右砸去。
  左侧是柜门,右侧是墙面,一声闷响。
  贺清池暂时松开手。
  崔安然大力吸入几口空气,哑声吼道:“滚下去!”
  贺清池脑内嗡嗡作响,眼前一阵眩晕,但是兴奋感不减,反而更加勃发,他贪婪地贴上她情绪的波峰,这比身体的曲线更诱人更激动,他一向恨极了她的冷静。
  所以崔安然的愤怒反而成为了一把钥匙,让贺清池的态度和动作从极具压迫感的侵略性变得温柔,甚至讨好,他垂下头伏在她的胸前,一副予取予求的乖巧姿态。
  “如果你只想这样……崔安然。”他这样说,声音很低,带着沙沙的哑音,“那么就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
  “我要你的身体永远记得我。”
  “所有没去过的地方,没人碰过的地方……”
  贺清池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凭借下意识的动作,轻而易举地重新压制住崔安然,密闭的空间让反抗也变成了一种缠斗,稍稍移动就会顶到硬质的木板,像是被粗暴的外力捏合的球,不情不愿地共享着彼此的所有细微震动,而黑暗……黑暗更是将所有感触放大。
  因此当贺清池伏在她的颈窝说话时,崔安然不仅能听见他的声音,甚至能感觉到每一个字响在炙热空气中的共鸣。
  他用双手钳制着她的腰背,崔安然因此动弹不得,因为空间的压迫,不得不环住贺清池的脖颈。
  但是崔安然重新冷静下来了,她一贯如此。
  “下去。”
  平直的语调,像撬开罐头的扁平餐刀一样,贺清池放开了她。
  从紧紧
  包裹着的发烫的怀抱中离开,崔安然忽然感到一种奇异的空虚感,她有些发冷,膝盖也软,但是慢慢吐着气,将柜门推开一丝细缝。
  她谨慎地查看着缝隙外的视野。
  光线因此射入,在贺清池脸上裂开直直的一条线,清清楚楚切在左眼,强调出微微上扬的眼尾和唇角,他似乎是笑了一下。
  “如果你不想要我,那也许别人会感兴趣。”
  崔安然猛然合上柜门:“什么意思。”
  光线消失,黑暗重新将他们捏合起来了。
  “独占是要付出对应的精力和权力的。”贺清池轻轻地说。
  “还有谁。”
  崔安然问。
  “周冉?不,不可能,徐素素?你考虑好了?”
  贺清池反而不说话了,崔安然追问道:“你不演戏了吗?贺清池!你要和徐素素结婚?”
  空气十分安静,崔安然提高声调:“说话!”
  “没有谁。”他终于开口,“我当然是你一个人的。”
  “但是小然,你投入的太少了。”
  现在反而是贺清池拉开门要走,崔安然反手扯住他的衬衫——大概是衬衫——总之她情急之下抓住了什么东西,拉断了他的动作,然后用命令的语气说:“不行。”
  “就在这里。”
  说这句话的人竟然是崔安然,她轻轻喘着气,牢牢扯动手中的布料,揽住他的脖子,用触感摸索着拧开他的扣子,摸上坚实的背肌和滚烫的皮肉,浸出来的一点点汗水让指腹和掌心潮湿黏腻,将缝隙粘合在一起。
  所有形状,所有地方。
  崔安然的语调因此发颤,即使已经在黑暗中,她仍然闭上眼睛。
  “贺清池,你哪都不准去。”
  “你的占有欲太强了,崔总。”他突然又这样喊她,“这可不是件好事情。”
  那又怎么样,崔安然心想,只要她想,就该得到,从来如此。
  但是她没有真的这样回答。
  所有的废话都已经说完,接下来只需要吻。
  在这样捉襟见肘的空间之中动作无法开合,便都转化为深深的碾磨,伴随着一个漫长的、炽热而用力的吻,毫无技巧,顶撞般深入,氧气因此被耗尽了,或许是因为缺氧而感到头晕目眩,血液倒流,崔安然最后的一点力气凝聚在手腕和小臂,她撑住柜门,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突然的一声响动,她的心脏差点跳了出去。
  有人进了屋子,有细细的脚步声,过了一会儿,吸尘器嗡嗡的噪音再次响了起来,崔安然咬着贺清池的耳朵用气音低吼:“你没关门?!”
  贺清池转了一下脸,他不直接说话,偏偏要把嘴唇贴在她耳侧的轮廓说话,气息吹拂,一个一个字低沉地响起来,带着无辜的恶意。
  “我忘记了。”
  还有一句。
  “通常来说,打扫房间的步骤包括衣柜。”
  吸尘器的声音时断时续,越来越近,保洁阿姨细致周全的吸完了全屋的地毯以及桌下的空间,开始挪动椅子,谢青彦走了进来,他问了一句他们在哪里。
  哪个他们?阿姨如实回答,崔总吗?没有看到。
  崔安然已经要疯了。
  她狠狠掐住贺清池的肩膀,指甲凶狠地嵌了进去,她之所以会这样做,是因为他还在动作,不管不顾,她咬住他的衣服,把根本看不清的一团东西含进嘴里,硬质布料噎在口腔之中,渐渐濡湿,混乱的喊叫无声地在四壁横冲直撞,她的意识渐渐开始模糊想象和现实的边界。
  衣柜门突然被拉开,灯光大盛,暴露出不堪的、令人吃惊的香艳场面——她光裸的身体布满暴力和情色的痕迹,匆忙地遮掩着自己,她能怎么办?
  只能崩溃地大叫。
  所有人的体面都被揉烂了,这就是贺清池成功的报复。
  不过……这是假的。
  没有被拉开。
  黑暗好好的包裹着他们。
  这一切都是她的臆想。
  “停下……”
  轻声的、沙哑的呢喃,模糊的从她的口中传出,崔安然浑身发抖,贺清池很听话的安静下来,十指缓慢的扣握在一起,他摸着她的头发,柔声说道:“其实不会的。”
  “别害怕。”
  他柔和细密地吻她的颈窝和锁骨,环住她的腰压向自己,崔安然的身体向一株红柳似的向后折去,紧锁在腰间的双腿失去力气滑软下来,她松开齿关,吐出嘴里的东西,仰头咬着下唇,瞳孔放大,但失去了焦距。
  耳鸣一般的啸叫穿过脑子,平静后万籁俱寂。
  吸尘器的声音没有了,所有人说话的响动也都消失,震荡在耳膜的只有粗重的呼吸声,越来越大,无论怎么克制都无法停止,崔安然羞耻地缩紧了脚趾。
  极致的刺激过后是久久的空泛,她突然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贺清池埋在她的胸口低低地笑了起来,崔安然咬牙用英语骂了一串脏话。
  深秋风冷,谢青彦脱下大衣抖落满身寒气,顺手递给阿姨,衣架上也挂着崔安然的大衣,他看了两眼,稍稍拉起袖口,扫过表面,指针重叠在顶端,十二点了。
  二楼的某个客房门开着,却没有人,谢青彦站在门口的一小块地方望了望,保洁从桌前直起腰来。
  “小谢总。”
  “他们在哪里?”
  “哪个他们?崔总吗?没有看到。”
  管家上来请,即刻开餐,谢青彦又问一遍:“他们在哪?”
  “我马上去找。”
  “房子大了是不是容易闹鬼?”谢青彦笑着说这句话,好像闲聊。
  “藏起来两个人,谁都找不到。”
  管家说:“老谢总已经在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