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她赞许地揉了揉他的发根,贺清池偏头甩开她的手:“我说过别像摸狗一样摸我!”
  崔安然态度很开放地向后倚靠在门板上,举起双手和空的掌心,点点头:“好,我不碰。”
  “你在敷衍我。”
  “现在还不到谈论这些的阶段。”
  “你睡我时候不多想两步吗?还是你突然失忆了,直到撞见谢青彦才想起来我是他弟弟,你是我的……”
  贺清池刻意地停顿,舌尖在上颚扫了一圈,恶意满满地说:“嫂嫂。”
  崔安然讨厌这个词,秀眉紧蹙:“别这样叫。”
  “为什么不喜欢听?”贺清池压下眉眼,“是因为这会让你想起一桩无爱的婚姻有多悲哀吗?”
  “你每次见面都只会扒开我的衣服,就算我处心积虑,你一定甘之如饴,你会在我身上找我哥的影子吗?”
  “还是说,嫂嫂……”
  “你实在就是喜欢我的本事,因此你灵活的道德感只会在上床的时候消失,因为我比谢青彦更了解你的身……”
  他还能说出更刻薄的话,但是却突然止住声音,崔安然单手扼住贺清池脆弱的咽喉,清透的甲面像一把小巧匕首,指甲尖端浅浅刺进一点皮肉。
  贺清池没了声音,静静地吐气,崔安然沿着动脉推动指尖,贴着粗壮动脉的管壁,清晰地感受得到微微的凸起,随着她的动作,他配合着扬起下颚,露出更多脆弱的区域。
  她当然不是凭借力量做到的。
  这是个示意,警告他闭嘴,他听话了,照做了,条件是,他必须得到一个承诺,或者——至少是一个解释。
  “别那样叫我。”
  “好。”贺清池说,“崔总,你最喜欢这个,对吧?”
  “对,没错。”崔安然松开手,“所以你知道我真正在乎的是什么。”
  她的手挪下来,扯住他衬衫的领子,让他靠近自己,让他低下头,让他和她的视线平视,好让他看清她说的每一个字。
  因此她说得很慢也很轻。
  上位者不需要高声叫喊,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有人细听。
  “我在乎的不是你哥哥。”崔安然说,“我在乎的是屹然一半的市值绑在你哥哥身上。”
  贺清池弯着腰,他很近地贴着崔安然,观察着她的平静神情,她已经松了力道,但是他忘记直起身来,板着她的肩膀摁在门板上,仔仔细细地看着,确认她说得的确是真的——她不在乎谢青彦。
  也许他应该高兴,但实际上并非如此,他反而悲伤且绝望。
  “原来你也不爱谢青彦。”
  突然间,贺清池问道:“那你爱过我吗?”
  崔安然坦然极了:“当然。”
  “骗子。”
  白色的顶灯给他的精致眉眼打下一层冷冽的光晕,却还是没能彻底抹掉尾音的颤抖,他奋力显得坚硬且冷漠,但那一瞬间的盛大过去在他们之间展开,横兀的伤疤长长的将贺清池撕裂开来,他压在她肩膀上的掌心发烫,久违地勾起崔安然一点愧疚之心。
  他是该恨她的,当然。
  这一丝萌动很快消失,贺清池说:“那你就和我结婚。”
  “我没必要这样自证。”
  “这是你欠我的。”
  “你可以恨我。”崔安然说,“但是我不欠你,分手是我们一起谈好的,此后去留是彼此的自由,清池,人要向前看,你得走出去。”
  说着她拉开把手,一个小缝,余光瞥见,突然收住脚步,脸色变了一变,猛然重新拉上门。
  “怎么了。”
  “谢伯伯上来了。”
  “哦……”贺清池突然笑了,掌心一同覆盖在崔安然的手背,就要施加力量帮她重新扭开把手,一边这样做,一边说。
  “人要走出去,崔总,向前看。”
  崔安然咬紧牙关。
  老谢总在旋梯上走到一半,就看见房门突然开了,贺清池探出半个身子来,冷淡且嫌恶地撇他一眼,然后转身重新进屋,留着空置的房门半敞。
  老谢总快走两步,把房门彻底推开,习惯性训道:“大白天把自己锁起来干什么。”
  没得到回应,连一个眼神也没了,贺清池坐在桌前,垂着头把玩着顺手拿起来的一支小巧的模型手枪,膛线被封死了,但是其他的部件灵活,他很快地把它们全部拆下来,铺开排列在桌子上,然后再装回去。
  如此专心致志,似乎还在计算时间,手上的动作越来越迅速、丝滑、利落,尾指钩住扳机,贺清池握着手枪在掌心转了个很花哨的圈。
  然后他继续和重复这样做。
  老谢总在他对面坐下来。
  恰值晌午,即便是深秋也是明日高悬,本该阳光大盛,但是这件客房的朝向并不好,阳光鬼鬼祟祟的从窗前绕过,只吝啬的铺在脚底,顶灯未开,两人的身影有一大半落在灰色的阴影里,贺清池一直在对面发出零碎的声响,老谢总自己撑着膝盖起身,打开顶灯。
  刺眼且澄澈的灯光顿时撑满整个房间,把一切都照得清清楚楚无处遁形。
  “几年不回家,回家了就藏起来不知道往哪里一钻,连声爸也不叫。”老谢总开口道,“还得我来找你!”
  贺清池勉强抬起眼睛,似笑非笑,只是反问:“谁家?”
  他稍
  春鈤
  稍环视一圈,对着眼前的父亲说道:“这是个客房。”
  这是个标准制式的客房,再普通不过,和其他几间客房一样,在进门的两侧各自摆了长桌,靠窗放着一张床,配有两个床头柜,一整个墙面打到顶的大衣柜,地毯边缘散落着几把椅子,窗户关得紧紧的,灰色的窗帘直直地立在两侧。
  贺清池会坐在这里,是因为他没别的地方可去,他在谢家没有自己的房间,他是在奥森附近的那栋房子被养大的,那才是他真正的家。
  老谢总抽掉手上的劳保手套摔在桌上:“少给老子夹枪带棒,我养没养你?”
  贺清池倒是情绪挺稳定,他举起手里的枪,甚至眯起一只眼睛瞄准,老谢总更是火冒三丈,吼道:“你干什么?你还要毙了你老子?”
  贺清池把枪甩在桌上,父子之间的氛围在当下看起来没什么大不了,那是因为五年过去了,时间像大雪一样把侮辱的话语厚厚盖上,但雪只是浮雪,那些血淋淋的句子会渗出来,提醒一些客观的、已知的、残忍的事实。
  贺清池终于开口,他说:“什么事。”
  “老徐刚刚打电话来说,素素看了你最近上的那什么……什么杂志,很感兴趣,你们可以见个面。”
  贺清池又拿起枪,盘在手里转了一圈:“打算把我卖出去?给多少?”
  “和当年说的一样。”
  贺清池突然看了衣柜一眼,然后说:“哦,我考虑一下。”
  老谢总骂道:“你考虑个屁。”
  “让你回公司帮你哥哥你不愿意,非要当个戏子卖笑,那就起点作用!”
  贺清池不再说话,他收回黑洞洞的枪口,顶上了自己的太阳穴,斜睨着眼,很有几分痞气,这是把假枪,但是动作做得很真,配上平淡赴死的表情,有种令人恼火的好笑。
  他演得蛮好的,是个好演员。
  老谢总气得扭头就走。
  密闭的黑暗扣得紧实,只透进来一丝缝隙的微光,崔安然摸着平滑的木板,向上摸到了挺括的衣物边缘,隔着衣柜门老谢总和贺清池的交谈声清清楚楚,她屏住呼吸不发出任何声响,于是发现自己的心跳声砰砰作响。
  此后谈话声沉寂,崔安然无法判断外间情况,犹豫了几分钟要不要出去,正是在这犹豫期间,她坐实了自己躲进衣柜是个愚蠢至极的坏主意。
  怕同处一室关着门说不清楚,情急之下没想过如今现在这样子被发现,更是说不清楚。
  是泛起的那丝愧疚捣了乱,崔安然摁住自己胸口的心跳。
  良心这种东西,从来都是帮倒忙。
  衣柜门被突然拉开,她条件反射地吓了一跳,但等她看清楚拉开门的人是贺清池,柜门又被关上了,黑暗重新覆盖视野,像一床沉重的棉絮似的压在人身上,崔安然有些懵:“你干什……”
  “就在这里。”
  被压抑着的狂热带着不容拒绝地力道压在她身上打断她的话,绝对的黑暗中谁也看不清谁的表情,她和一只困兽同在笼中。
  ??26 独占是要付出精力和权力的
  光线稀少,空间窄小,体型和力量的巨大差异让崔安然无法招架,击碎了所有的权力关系,只剩下生理性的本能反应,高大的男人和纤细的女人,他可以轻易捏碎她的腕骨。 崔安然感到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压着嗓子变了声调,低声喊出扭曲的气音:“阿迟!” 贺清池停了动作,他身体的重量负担在她身上,紧紧相帖,两个人的心跳一同震动,呼吸交融,温热的鼻息像一只野兽的嗅闻似的一下一下地喷在她的脸侧,崔安然尝试着安抚和逃脱,她说:“别在这里。” “就在这里。” 贺清池用手环住崔安然的脖子,虎口卡在咽喉处,施加一点力气,慢慢地抬起她的下巴来吻,手上的动作温柔,但吻住后激进又狠戾,勾住她缩起来的舌尖,报复一般的吸住了不放,随后这只手移到脑后,擦过发根,扣住她的后颈,崔安然当然在反抗,那么就用不容拒绝的力道压得更深。 黑暗中失去视觉,连动作的轮廓都看不见,但他的直觉却像豹子一样准确。 崔安然狠狠抖了一下,紧绷在身上的衣料根本起不到隔绝的作用,一比一地还原了触感和火热,电流攀附着脊骨和神经在全身一圈一圈的震荡,连指尖都在发麻,没有任何力气。 但是这样不行,崔安然咬紧牙关,深深喘了几口。 她喘息着,在满眼墨色中摸到贺清池的脸,秀挺的鼻梁蹭过她的掌心,然后继续往上摸,十指插入浓密发间,紧紧攥住,拉起他的头颅,借由着疼痛的力量,狠狠向右砸去。 左侧是柜门,右侧是墙面,一声闷响。 贺清池暂时松开手。 崔安然大力吸入几口空气,哑声吼道:“滚下去!” 贺清池脑内嗡嗡作响,眼前一阵眩晕,但是兴奋感不减,反而更加勃发,他贪婪地贴上她情绪的波峰,这比身体的曲线更诱人更激动,他一向恨极了她的冷静。 所以崔安然的愤怒反而成为了一把钥匙,让贺清池的态度和动作从极具压迫感的侵略性变得温柔,甚至讨好,他垂下头伏在她的胸前,一副予取予求的乖巧姿态。 “如果你只想这样……崔安然。”他这样说,声音很低,带着沙沙的哑音,“那么就在任何时间,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