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兰芝把头倚在桃红身上，闷闷地道：“我知道他是皇上，进宫前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终有一天他会后宫佳丽三千。但是，之前他平等的不待见我和虞娇娇，我便不觉得有什么，如今他对陈灵儿明显与众不同，我这心里就堵得慌。”
兰芝知道自己心里难受不仅是因为陈灵儿，还因为即将要开始的选秀，京都双绝，京城四姝，都会进宫，她不自信，她害怕。
原来，喜欢上一个人，是不可能做到大度的。
……
一处幽静的别院里，男子的声音若冰敲玉碎，煞是好听，“阿姐，你想好真的要进宫了吗？”
女子的声音清灵动人，却染着些许哀愁，“爹爹已经决定，我不愿意又能如何。”
“阿姐，你志向高远，不该拘于后宫。”男子的声音亦跟着染上了一抹愁绪。
“阿姐，若是告诉父亲，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青鸾仙子’便是……”
“不可。”女子轻声打断，“阿瑜，爹爹顽固，你又不是不知，若是被他知晓，再捋清前因后果，恐怕连你也要一并被责罚。”
“阿姐，他不在意我，恐连责罚都不屑于，无妨的。”男子声音清冷平静，仔细听，却能窥出一丝落寞。
“阿瑜，你，”女子沉默须臾，轻声叹息，“你不要难过。”
“阿姐，我不难过，有师父疼惜，有夫人照拂，还有阿姐关爱，我已经很知足了。”男子的声音比之方才的清冷变得欢愉了些许，似是为了安抚忧愁的女子。
“我归家后一定让母亲再劝服父亲，定要让你回……”
“不必，于我而言，闲云野鹤也挺好。”
女子话未说完便被男子打断。
“阿瑜，可若是你不能认祖归宗，便没有资格参加科考，你师拜寒山居士，连寒山居士都赞你才华过人，是百年难得一遇的人才，若是不能参加科考，一身才华岂不是埋没了，万万不可。”
女子声音急切，甚至染上了些许喘息。
“阿姐，我不在意这些。”男子顿了顿，继续安抚女子，“大夏国当今圣上一直推行新政，改革科考，重用有才之士，也许再过一两年便废除了身世限制也说不定。况且，我无心朝堂。”
“阿瑜，”女子的声音爱怜中透着惋惜，“爹爹顽固不化，你何错之有，要说错，也是他的错！”
“阿姐，不说这些了，现在当下之急是你要入宫的事情。”男子转移话题道。
“哎，”女子叹息一声，“当今圣上是明君，或许，也没有那么糟糕吧。”
“可是阿姐，你有一身才华，自小便立志做大女子，也为之努力了很久，当真要就此放弃吗？”男子的声音有些许疾言厉色。
“爹爹意已决，且上报了名册，我若是不入宫，便是抗旨。”她，他们的父亲，不会为她抗旨的。对于她这样的勋贵世家女而言，家族利益永远比幸福更重要。这个时代对女子依旧甚是不公，女子并不能为自己做主，依旧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即便是有一身不输于男子的才华，也只能是作为男子的附属品存在而已。
“阿姐。”看着女子面上露出妥协认命的神情，男子难掩心疼。
“既然没有办法，那就既来之则安之吧。我刚回京，听说阿瑜也刚回京，过两日阿瑜陪着姐姐出门逛逛吧，我们都好久没有回京都了。”
“好，阿姐。”男子低声应道，声音有些许闷闷不乐。
“阿瑜住在此处若是缺了什么定要告诉姐姐，差老奴告诉母亲也可，万不可委屈了自己。”
“阿姐，我什么都不缺。”
“你呀，”女子无奈笑道：“那我只能按自己的想法给你送些物品过来了，谁让你不告诉我的。”
“我先回家了，阿瑜，你要好好的。”
待卫灵珊走后，卫子瑜在院中坐了很久，直至夕阳西落才起身回屋。
第13章
卫子瑜是当朝丞相卫锦崐的私生子。一个不被卫相承认的私生子。
卫氏，大夏国四大世家之一。卫锦崐既是卫家此任族长，又官拜丞相，风光无限，亦因此，卫氏一族一跃成为四大世家之首。
卫锦崐弱冠之年，师承太傅周博钰，又是卫氏嫡长子，本就风光霁月的模样，再加上身份加成，除却入宫为妃，他几乎成了大夏国所有名门贵女择偶的首选。风光霁月的卫家嫡长子，走到何处都是众星拱月般的存在。
当年，卫锦崐游历江南时，遇到了卫子瑜的母亲，江南第一名妓林菀菀。林菀菀诗词歌赋俱佳，尤其一手琴技名震江南，姿容更是倾国倾城。
风光霁月的卫家嫡长子与江南第一名妓，并没有碰撞出火花。
卫锦崐的确是个君子，待林菀菀既不轻慢，又不暧昧，恪守礼节，一派君子姿态。林菀菀虽然沦落风尘，却颇有傲骨，卖艺不卖身，不少勋贵曾一掷千金只为博美人一笑。
林菀菀的才艺，卫锦崐曾公开赞扬过。卫锦崐的惊才绝艳，林菀菀亦公然表示过倾慕之情。
二人曾一同荡舟秦淮河，郎才女貌、才子佳人，在江南留下一段佳话。这些，都是流传在秦淮河的“事迹”。
……
天色越来越暗，卫子瑜并未点灯，只安静地坐在窗边，任由落日余晖一点点从身前逝去。
他伸手去抓即将消失殆尽的光晕，却只能是徒劳。
光，抓不住。
卫子瑜想，母亲，曾经是喜欢卫锦崐的吧。
当年的事情林菀菀不愿提及，但是卫子瑜也能猜测出一二。
风光霁月的高门贵子，林菀菀动心了。但卫锦崐是顶级世家培养出来的族长继承人，且当时卫锦崐已经有了门当户对的正妻，于林菀菀可能有几分不同的优待，但在家族利益和名声面前，亦仅限于此。
至于林菀菀与卫锦崐的一夜情缘……
卫子瑜苦笑，以卫锦崐对他和母亲的厌恶，以及母亲弥留之际的歉语，卫锦崐被下药，即便不是林菀菀所为，林菀菀也是知情未报且顺水推舟。
因为当时，卫家次子欲毁卫锦崐名声，且欲以此挑拨卫锦崐与发妻洛羽楠的关系，让卫锦崐失去同为四大世家洛家的支持，以谋取卫氏族长之位。
林菀菀当时未喝下落子汤，或许，是有人暗中相助，知道自己怀孕后林菀菀藏了起来，直至卫子瑜出生，才找上卫锦崐。
卫子瑜，江南名妓之子，是卫锦崐一辈子抹去不掉的污点。
与卫锦崐的一夜情并没有让林菀菀脱离苦海，反而悔恨终身，并为此付出代价。可能林菀菀也没有想到，她的所作所为会让卫锦崐厌恶甚至憎恨，她天真的以为，有了孩子，至少孩子是无辜的。
每每思及此，卫子瑜心口都会泛起细细绵绵的痛楚，卫锦崐对他，的确是半点情分都没有。
贵公子震怒。卫锦崐不仅不可能给林菀菀赎身，甚至直接定了卫子瑜的贱籍。
妓生子，也是妓子。
青楼小倌都会点的守宫砂，……卫子瑜也有。
卫子瑜生得极好，完全继承了父母容貌的优点，刚满月的婴儿便可窥出长大后的倾城之姿。他这副模样，如果长在青落，下场可想而知。
林菀菀并非邪恶下作之人，她对卫锦崐，有少女的情窦初开，又有对勋贵世家的憧憬幻想，所以……
但是她错了，错得离谱，见识了卫锦崐的狠辣无情后，她悔恨不已，她有错，但不应该由她的孩子来承担。
林菀菀为了减轻罪过，拼命地揽下所有罪责，尽自己所有的努力为卫锦崐恢复名声。
只求，能放过卫子瑜。
或许，天无绝人之路，也或许，上天也怜惜卫子瑜吧。
洛羽楠知道林菀菀的时候，并没有过多苛责。洛羽楠是真正的名门贵女，她与卫锦崐因家族而联姻，感情少了很多儿女情长，两人更像是合作伙伴。洛家主母将洛羽楠教养得很好，大方，懂理，且善良聪慧。亦因此，洛羽楠才能教导出卫灵珊这般若明月的女儿。
卫灵珊第一次见到卫子瑜时，年幼的卫子瑜护在林菀菀身前，粉雕玉砌的小孩不及大人的腰高，面对众人的冷言冷语不卑不亢，软软糯糯的声音却掷地有声。敬爱女子，敬重娘亲，这是小小的卫子瑜说的。
卫氏一族多出美人，卫灵珊自己就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可在卫子瑜面前，也显得有些黯然失色。
卫灵珊本就喜欢美人，且卫子瑜说的话甚合她意，所以，她心里便记下了这个美人弟弟。
卫灵珊称卫子瑜是难得一见的美人，洛羽楠觉得很是有趣，哪里有夸男孩子是美人的，况且还是个那么小的孩子。
林菀菀与卫锦崐的事情，洛羽楠大概知晓，她不做评价，也无意刁难林菀菀。卫锦崐有嫡子嫡女，也有庶子庶女，不在意一个妓生子倒也正常。卫锦崐不认的孩子，便与卫氏无干，一念为云，一念为泥，皆在卫锦崐一念之间，只是可惜了无辜稚子。
兰芝知道自己心里难受不仅是因为陈灵儿，还因为即将要开始的选秀，京都双绝，京城四姝，都会进宫，她不自信，她害怕。
原来，喜欢上一个人，是不可能做到大度的。
……
一处幽静的别院里，男子的声音若冰敲玉碎，煞是好听，“阿姐，你想好真的要进宫了吗？”
女子的声音清灵动人，却染着些许哀愁，“爹爹已经决定，我不愿意又能如何。”
“阿姐，你志向高远，不该拘于后宫。”男子的声音亦跟着染上了一抹愁绪。
“阿姐，若是告诉父亲，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青鸾仙子’便是……”
“不可。”女子轻声打断，“阿瑜，爹爹顽固，你又不是不知，若是被他知晓，再捋清前因后果，恐怕连你也要一并被责罚。”
“阿姐，他不在意我，恐连责罚都不屑于，无妨的。”男子声音清冷平静，仔细听，却能窥出一丝落寞。
“阿瑜，你，”女子沉默须臾，轻声叹息，“你不要难过。”
“阿姐，我不难过，有师父疼惜，有夫人照拂，还有阿姐关爱，我已经很知足了。”男子的声音比之方才的清冷变得欢愉了些许，似是为了安抚忧愁的女子。
“我归家后一定让母亲再劝服父亲，定要让你回……”
“不必，于我而言，闲云野鹤也挺好。”
女子话未说完便被男子打断。
“阿瑜，可若是你不能认祖归宗，便没有资格参加科考，你师拜寒山居士，连寒山居士都赞你才华过人，是百年难得一遇的人才，若是不能参加科考，一身才华岂不是埋没了，万万不可。”
女子声音急切，甚至染上了些许喘息。
“阿姐，我不在意这些。”男子顿了顿，继续安抚女子，“大夏国当今圣上一直推行新政，改革科考，重用有才之士，也许再过一两年便废除了身世限制也说不定。况且，我无心朝堂。”
“阿瑜，”女子的声音爱怜中透着惋惜，“爹爹顽固不化，你何错之有，要说错，也是他的错！”
“阿姐，不说这些了，现在当下之急是你要入宫的事情。”男子转移话题道。
“哎，”女子叹息一声，“当今圣上是明君，或许，也没有那么糟糕吧。”
“可是阿姐，你有一身才华，自小便立志做大女子，也为之努力了很久，当真要就此放弃吗？”男子的声音有些许疾言厉色。
“爹爹意已决，且上报了名册，我若是不入宫，便是抗旨。”她，他们的父亲，不会为她抗旨的。对于她这样的勋贵世家女而言，家族利益永远比幸福更重要。这个时代对女子依旧甚是不公，女子并不能为自己做主，依旧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即便是有一身不输于男子的才华，也只能是作为男子的附属品存在而已。
“阿姐。”看着女子面上露出妥协认命的神情，男子难掩心疼。
“既然没有办法，那就既来之则安之吧。我刚回京，听说阿瑜也刚回京，过两日阿瑜陪着姐姐出门逛逛吧，我们都好久没有回京都了。”
“好，阿姐。”男子低声应道，声音有些许闷闷不乐。
“阿瑜住在此处若是缺了什么定要告诉姐姐，差老奴告诉母亲也可，万不可委屈了自己。”
“阿姐，我什么都不缺。”
“你呀，”女子无奈笑道：“那我只能按自己的想法给你送些物品过来了，谁让你不告诉我的。”
“我先回家了，阿瑜，你要好好的。”
待卫灵珊走后，卫子瑜在院中坐了很久，直至夕阳西落才起身回屋。
第13章
卫子瑜是当朝丞相卫锦崐的私生子。一个不被卫相承认的私生子。
卫氏，大夏国四大世家之一。卫锦崐既是卫家此任族长，又官拜丞相，风光无限，亦因此，卫氏一族一跃成为四大世家之首。
卫锦崐弱冠之年，师承太傅周博钰，又是卫氏嫡长子，本就风光霁月的模样，再加上身份加成，除却入宫为妃，他几乎成了大夏国所有名门贵女择偶的首选。风光霁月的卫家嫡长子，走到何处都是众星拱月般的存在。
当年，卫锦崐游历江南时，遇到了卫子瑜的母亲，江南第一名妓林菀菀。林菀菀诗词歌赋俱佳，尤其一手琴技名震江南，姿容更是倾国倾城。
风光霁月的卫家嫡长子与江南第一名妓，并没有碰撞出火花。
卫锦崐的确是个君子，待林菀菀既不轻慢，又不暧昧，恪守礼节，一派君子姿态。林菀菀虽然沦落风尘，却颇有傲骨，卖艺不卖身，不少勋贵曾一掷千金只为博美人一笑。
林菀菀的才艺，卫锦崐曾公开赞扬过。卫锦崐的惊才绝艳，林菀菀亦公然表示过倾慕之情。
二人曾一同荡舟秦淮河，郎才女貌、才子佳人，在江南留下一段佳话。这些，都是流传在秦淮河的“事迹”。
……
天色越来越暗，卫子瑜并未点灯，只安静地坐在窗边，任由落日余晖一点点从身前逝去。
他伸手去抓即将消失殆尽的光晕，却只能是徒劳。
光，抓不住。
卫子瑜想，母亲，曾经是喜欢卫锦崐的吧。
当年的事情林菀菀不愿提及，但是卫子瑜也能猜测出一二。
风光霁月的高门贵子，林菀菀动心了。但卫锦崐是顶级世家培养出来的族长继承人，且当时卫锦崐已经有了门当户对的正妻，于林菀菀可能有几分不同的优待，但在家族利益和名声面前，亦仅限于此。
至于林菀菀与卫锦崐的一夜情缘……
卫子瑜苦笑，以卫锦崐对他和母亲的厌恶，以及母亲弥留之际的歉语，卫锦崐被下药，即便不是林菀菀所为，林菀菀也是知情未报且顺水推舟。
因为当时，卫家次子欲毁卫锦崐名声，且欲以此挑拨卫锦崐与发妻洛羽楠的关系，让卫锦崐失去同为四大世家洛家的支持，以谋取卫氏族长之位。
林菀菀当时未喝下落子汤，或许，是有人暗中相助，知道自己怀孕后林菀菀藏了起来，直至卫子瑜出生，才找上卫锦崐。
卫子瑜，江南名妓之子，是卫锦崐一辈子抹去不掉的污点。
与卫锦崐的一夜情并没有让林菀菀脱离苦海，反而悔恨终身，并为此付出代价。可能林菀菀也没有想到，她的所作所为会让卫锦崐厌恶甚至憎恨，她天真的以为，有了孩子，至少孩子是无辜的。
每每思及此，卫子瑜心口都会泛起细细绵绵的痛楚，卫锦崐对他，的确是半点情分都没有。
贵公子震怒。卫锦崐不仅不可能给林菀菀赎身，甚至直接定了卫子瑜的贱籍。
妓生子，也是妓子。
青楼小倌都会点的守宫砂，……卫子瑜也有。
卫子瑜生得极好，完全继承了父母容貌的优点，刚满月的婴儿便可窥出长大后的倾城之姿。他这副模样，如果长在青落，下场可想而知。
林菀菀并非邪恶下作之人，她对卫锦崐，有少女的情窦初开，又有对勋贵世家的憧憬幻想，所以……
但是她错了，错得离谱，见识了卫锦崐的狠辣无情后，她悔恨不已，她有错，但不应该由她的孩子来承担。
林菀菀为了减轻罪过，拼命地揽下所有罪责，尽自己所有的努力为卫锦崐恢复名声。
只求，能放过卫子瑜。
或许，天无绝人之路，也或许，上天也怜惜卫子瑜吧。
洛羽楠知道林菀菀的时候，并没有过多苛责。洛羽楠是真正的名门贵女，她与卫锦崐因家族而联姻，感情少了很多儿女情长，两人更像是合作伙伴。洛家主母将洛羽楠教养得很好，大方，懂理，且善良聪慧。亦因此，洛羽楠才能教导出卫灵珊这般若明月的女儿。
卫灵珊第一次见到卫子瑜时，年幼的卫子瑜护在林菀菀身前，粉雕玉砌的小孩不及大人的腰高，面对众人的冷言冷语不卑不亢，软软糯糯的声音却掷地有声。敬爱女子，敬重娘亲，这是小小的卫子瑜说的。
卫氏一族多出美人，卫灵珊自己就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可在卫子瑜面前，也显得有些黯然失色。
卫灵珊本就喜欢美人，且卫子瑜说的话甚合她意，所以，她心里便记下了这个美人弟弟。
卫灵珊称卫子瑜是难得一见的美人，洛羽楠觉得很是有趣，哪里有夸男孩子是美人的，况且还是个那么小的孩子。
林菀菀与卫锦崐的事情，洛羽楠大概知晓，她不做评价，也无意刁难林菀菀。卫锦崐有嫡子嫡女，也有庶子庶女，不在意一个妓生子倒也正常。卫锦崐不认的孩子，便与卫氏无干，一念为云，一念为泥，皆在卫锦崐一念之间，只是可惜了无辜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