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烂,摆烂,摆烂!!! 第42节
  太,太阴阳怪气了嘉贞姐姐!
  德妃满脸心虚,垂着眼皮,悄咪咪地掏出手绢来擦汗。
  嘉贞娘子又念了几句出来。
  这回德妃却是理直气壮了:“这真的是我自己写的!”
  嘉贞娘子微笑道:“是啊,仙鹤身上长了条鸡腿——这段话就是那条鸡腿。”
  德妃:“……”
  嘉贞娘子走了,只留下德妃一个人在那儿发呆。
  阮仁燧从外边回来,还想着要不要去劝慰阿娘一句呢,哪知道德妃刚瞧见他,眉毛就皱起来了:“你……”
  阮仁燧有点茫然:“啊?我怎么了?”
  德妃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边特别地愤懑——人忙了一天之后忽然间看见另一个人东游西逛跟个没事人似的,就很容易不爽。
  她板着脸,问:“……你今天的功课做了吗?”
  阮仁燧就特别爽快地说:“做完了啊。”
  他就是个才刚开蒙的小孩儿,上课也就是读一读诗经,第二天去背几句就能过关。
  德妃被他那轻盈的语气和松快的状态刺痛了。
  你都三岁了啊岁岁!
  还不给我紧迫起来!
  你阿娘我一天看一百页书,还要写八百字的读书感悟,你看看我,再看看你,你怎么睡得着的?!
  她一把把人抓过来:“跟我一起去看书!这么不知道上进,以后还怎么做大才女的儿子?!”
  阮仁燧:“……”
  阮仁燧弱弱地说:“阿娘,可是我还不识字……”
  德妃一点都没被难住:“那就叫人给你讲历史故事,听完之后给我概括一下都讲了些什么,你听了又有什么感悟!”
  阮仁燧:“……”
  第二天晚膳时候嘉贞娘子再过去,就见德妃咬着笔头,痛苦地在写读书笔记,旁边皇长子神情麻木,在听女官讲史。
  母子二人脸上带着如出一辙的痛苦,宛如两个绝望的文盲,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和手段……
  嘉贞娘子:“……”
  第27章 阮仁燧,不要让我在这么……
  德妃看了两天书,连带着人都有点恍惚了。
  前几天她还在说让阮仁燧早起一会儿去喊大公主上课,这会儿也不再提了。
  今天还有一百页的读书任务和八百字的读书感想。
  有种两眼一睁就欠了债的美感。
  易女官见状,就嘱咐人换了早膳的食单,捎带着让她换个心情,叫做了虾仁焖面,配了一碟盐腌的玉兰片调剂,又用虾油拌了素干丝来吃。
  皇嗣们的厨具都是专用的,跟宫嫔们使用的不一样,尚宫局的人画出样子来,叫皇嗣和皇嗣之母挑了,再开窑去烧制。
  大公主选的是小熊和小兔子的,阮仁燧自己挑了一套白鹤的,德妃替他挑了一套百花形制的。
  这会儿吃虾仁焖面,用的就是白鹤盘。
  阮仁燧一向不挑嘴,虾仁焖面送到面前来,他捏着那副同样特制的筷子,开始大口大口地吃饭。
  德妃为读书笔记所苦,倒是仍旧没什么胃口,托着腮问:“是不是快到鳝鱼肥的时候了?”
  她有点想吃鳝鱼了。
  易女官就说:“还得再过两个月呢。”
  这边随意地说了几句,外边宫人神情稍有点古怪地过来了,进殿之后行个礼,悄声道:“娘娘,昨天晚上圣上在九华殿用晚膳,田美人身子有些不适,专程请了太医过去,还让人把圣上请过去了,那时候圣上和贤妃娘娘都已经歇下了……”
  德妃冷哼一声:“田氏还真是一朝得志就飘起来了!”
  不就是有身孕吗,跟谁没怀过似的,瞧把她给猖狂的!
  看儿子在旁边一脸懵懂,还跟他说呢:“身子不适,那就去找太医,怕出事,就使人去告知皇后娘娘,找陛下去干什么,难道陛下会诊病吗?”
  “还是说心里边害怕,想找个依靠?可我瞧着陛下也不怎么宠爱她啊,怎么叫她宽心?”
  德妃特别懂地跟易女官说:“她就是故意要争,好叫宫里边的人知道她田氏怀着孩子,正是最金贵的时候!我当时就是这种想法!”
  易女官:“……”
  该说不说,娘娘你倒是还挺坦荡的……
  但同时德妃也说:“你们都说我不聪明,要我看呐,田氏还不如我呢!”
  德妃不懂那么多的弯弯绕绕,但是她懂男人啊。
  男人那儿很少有母以子贵这种事,除了实在生不出孩子、要死要活只有一根苗的特例之外,多半都是子以母贵的。
  德妃自己也知道自己怀着孕的时候经常说不舒服,让圣上来陪这点小伎俩所有人都能看明白,但是她才不在乎别人能不能看明白呢!
  圣上宠爱她,愿意哄着她,那这小伎俩就永远都不过时!
  可田氏是这么回事吗?
  她要是觉得宫里边前两个诞育皇嗣的宫妃都做了正一品妃,自己顺利把孩子生下来之后,剩下的那个淑妃之位就是她的囊中之物的话,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贤妃能做贤妃,是因为她姓刘!
  就凭这个姓氏,别说是贤妃了,做皇后也没人能说什么。
  德妃能做德妃,是因为圣上喜欢她!
  田氏既不得圣上宠爱,又没有家世背景,还要干倚仗着皇嗣截胡高位妃嫔的事儿,现在她怀着身孕,圣上可能还会忍她一下,等生了孩子呢?
  不过啦?
  说完,又冷笑道:“算她乖觉,知道贤妃是个软柿子,性子好,要是敢捏到我头上来,我要她好看!”
  那宫人也说呢:“圣上去坐了坐,听了太医的回禀就走了。”
  并没有留下陪伴田美人。
  德妃心说:多简单的事儿?
  那就是不高兴了嘛!
  朱皇后那边知道这事儿,也是蹙眉。
  田氏有孕,身体有恙不禀报给皇后知晓,却越过她去寻圣上,这实在不算是很妥当的行径。
  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后不贤,以至于有孕的宫妃身体不适都不敢叫她知晓呢。
  传了大尚宫来问,大尚宫默然几瞬之后,低声说:“倒是也有女官在侍奉田美人,只是她并不十分倚重,倒是很亲近从前一处当值的几个宫人……”
  朱皇后顿了顿,又问:“太医怎么说,皇嗣可有妨碍?”
  大尚宫轻叹口气:“田美人初次有孕,很是忐忑忧虑,昨天晚上忽然有一些腹痛,她心内难免惊惧……太医瞧了,说并无大碍,田美人身体向来康健,只给开了剂补药先吃着。”
  朱皇后便说:“侍奉田美人的女官失职,不能规劝,革她一个月的俸禄!”
  又说:“田氏不懂宫里的规矩,再差遣一个女官过去,把相关的宫规翻出来,念三遍给她听。”
  命令下达过去,田美人处当值的郑女官实在是很委屈,私下里同嘉贞娘子说起此事来:“我平日里连寝殿都进不去,哪知道她们在里边说什么?田美人只亲近从前相熟的宫人,跟我连话都没说过几句!”
  就连昨天晚上田美人使人去请圣上,她都是等圣上到了之后才知道的!
  想要阻拦,却也晚了。
  嘉贞娘子也是无奈:“你得硬气一些啊。”
  郑女官真是跟吃了黄连似的,嘴里一阵一阵地发苦:“我怎么跟她硬气?”
  “田美人看着就柔柔弱弱的,倒是不是跋扈的人,只是性子软,又敏感多疑,现下还怀着皇嗣,我要是把话给说重了,惊着她,不定要生出什么是非来呢!”
  嘉贞娘子又好言宽慰了她几句,而后道:“再看看吧,且瞧田美人此后如何应对。”
  别管是否是蓄意为之,她的确都下了皇后和贤妃的面子,从前还可以说是不懂,现在都有人专门去讲解宫规了,再说不懂,就是装傻充愣了。
  朱皇后派了人去给田美人念完那三遍宫规,田美人自己也惶恐不已,当下便要往凤仪宫去向朱皇后请罪。
  她身边的宫人劝她:“美人昨日的确是身体不适,又不是装的,何必如此诚惶诚恐?”
  又把德妃的例子拉出来了:“先前德妃娘娘怀着皇长子殿下的时候,皇后娘娘的确从头到尾都没管过呀,有这样的先例摆着,美人会错了意,也不奇怪不是?怎么能怪您呢!”
  郑女官在旁听着——朱皇后的命令下来,她再往寝殿去,就没人敢阻拦了。
  她就事论事:“美人有孕的情形同先前德妃娘娘怀皇长子时候的情形,岂能一概而论?”
  郑女官细细地向田美人阐述这段过往:“德妃娘娘有孕之后,因着先前披香殿与中宫不睦,圣上才托了费尚仪前去顾看,皇后娘娘不曾插手,也是为了避免瓜田李下之嫌,跟美人如今的情形,可不是一回事啊。”
  先前说话那宫人听了,脸上的神情便显露出些许不忿来,正待开口,却被田美人拦下了。
  她黯然神伤:“我怎么配跟德妃娘娘比呢。”
  叫人侍奉着梳洗,要往凤仪宫去向朱皇后请罪。
  那宫人劝她:“美人身子还没好呢,昨天又觉得不舒服,宫里的繁文缛节,难道比您腹中的皇嗣还要紧吗?”
  田美人听她这么一说,不由得迟疑住了,捂着肚子,犹豫着看向郑女官。
  郑女官轻轻道:“昨日太医来瞧了,不是说美人身体康健,适当走动一下是好事吗?”
  那宫人马上就不悦地叫道:“郑女官,你自己也说是‘适当’!怎么能……”
  郑女官微笑着看向她,道:“我与美人说话,你为什么总是喜欢插嘴呢?你又是以什么身份,屡次抢在美人前边发话的?”
  声音落地,那宫人涨红了脸,羞愤不已。
  田美人见状,赶忙道:“郑女官,玉芝她只是关心我,没什么别的意思,有不周到的地方,你多担待一些……”
  郑女官抬眸看了她一眼,再看看旁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玉芝,微笑着说了声:“美人这么说,真是折煞我了。”
  到最后,田美人也没挪动,只是请郑女官替她去向朱皇后和贤妃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