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采文不是死了吗?”苏闻真的很累,若是可以,他真的不想在这里和影子耗费时间。
  “没、没死。”影子磕磕巴巴,重新组织语言说:“奴也是去挖高慧的时候发现的,那采文自己从乱葬岗爬到了陵园,奴见她没死,就……”
  “就一起带回来了?”苏闻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怎么听都像是阎王爷来家里敲门了。
  姒沐虽然性情不定,却还不是一个嗜杀成性的人,那采文定然是被他发现了什么端倪,才寻了个借口将人处理了。
  现下人没死……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这个采文必然是姒沐故意留下来,放长线钓大鱼的鱼饵。
  而影子阴差阳错地将人捡了回来,这鱼饵就钓到自己头上了。
  苏闻不止身上疼了,头更疼了。
  影子深知自己犯了大错,他自己不怕死,怕自己做的错事牵累了苏闻,脑袋跟不是自己似的死命往地上招呼:“奴该死,求主上责罚。”
  “自去领罚吧。”苏闻懒得多余想如何处罚影子,倒不如想想如何自救,他捏捏发涩的眉心道:“审一审,看看那采文是谁的人。”
  闻言,影子额头上的冷汗都下来了。他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声音小得如蚊子:“您、我……咱们的人!”
  苏闻撇开嘴角轻笑一声。
  看来他今天死的也不算冤枉。
  他确实吩咐过在六殿下府邸安插几个探子,以备不时之需。
  但同样也清楚,姒沐这只老狐狸生性多疑,因此从未派遣过任何探查的任务。
  但他忘了,人总有争强好胜之心,按兵久了,士兵难免想替主子建功立业,以此证明自己的能力。
  “罢了。”苏闻无奈摇头,也不是头一回被自己的人蠢死,目光中显得格外的疲累,淡淡说:“既然救了,就等着养好伤,送去畅音阁弹曲儿吧。”
  “那六殿下那边?”影子还是担心苏闻,尝试着问。
  "我去处理,不必你管了。"
  处理蠢人留下的麻烦事,他就要用疯子的办法去摆平。
  说罢,视死如归地往六殿下府邸而去。
  ……
  六殿下府邸中门大开,甚至连个守门的都没有,忍不住让人生出特意给他留门的错觉。
  但苏闻没有走中门,他已经习惯了从侧门的小路绕过去,穿过无人的长廊,直奔书房而去。
  透过狭小的窗户,隐约看见屋子里有微弱的光亮,不像是在看书的光,更像是在等人。
  一进门,苏闻的手就被抓住了,被紧紧反扣在头顶,身体撞在硬梆梆的柱子上,密密麻麻的吻自上而下的落了下来。
  一种高高在上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苏闻顺从地迎着戾气回吻,活像个好欺负的绵羊。
  风来随风倒,雨来任雨浇。
  一个冗长的吻过后,姒沐捏着苏闻的下巴,借着微弱的烛火,仔细端详:“你是不是有皇家血统?这眼睛和哥哥真像。”
  苏闻的手被掰的有点疼,他微微蹙眉提醒:“奴是苏坯的孙子。”
  好一句没用的废话。
  “是哦!”姒沐经他这么一提醒,好似什么都想起来了:“静安长公主是你祖母,难怪。”
  “可奴终究不是太子殿下。”苏闻抿了抿唇,好看的双眸似要垂泪。
  姒沐自小和太子相依为命,内心深处有一些恋兄情节也是正常的,嫉妒会有女子分走哥哥的疼爱,这种情愫在冷漠又丧母的皇家之中稀松平常。
  就像姒沐也常认为:萧云逆配不上长乐公主是一样的。
  晦暗的烛光下看不清姒沐的神色,但声音却实打实一度一度地冷了下来,如入冰窟:“苏闻,你最好摆正你的身份,有些事不该你管。”
  苏闻的眼神掩不住的落寞:“可是……有些人,殿下不该喜欢。”
  苏闻平时话不多,除了听命行事再无其他多言。
  今日却突然肆无忌惮起来,姒沐轻嗤嘴角,心里早就清楚他故意的小九九,也不捅破窗户纸,认真地瞧着苏闻的模样,戏瘾也跟着犯了,佯装嗔怒:“我看,你是想回罪人奴了。”
  苏闻连忙挣开身子跪了下来,耿直道:“奴只是觉得,除掉一个太子妃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没了一个太子妃还会有下一个,即使没有太子妃,将来也会有皇后……”
  “苏闻,你今天作什么妖?是活够了想死一下?”
  “奴是赤胆忠心,句句肺腑之言。”
  苏闻眼角泣泪,朱红的唇瓣浸染着亮晶晶的水渍。
  若仔细看,还能在他水灵灵眼睛里看到些许虚弱和疲惫,一场忠臣的苦肉计被他拿捏到了毫厘之间。
  这个招数,他百试百灵。
  只要他表现的像个情种,很多错漏或瑕疵就总能被掩盖过去。
  姒沐的明眸弯弯,意味不明地看着他,总能让苏闻生出自己的戏在真正的“戏子”面前错漏百出之感。
  揪着一个子虚乌有的事小题大做,像极了拈酸吃醋的小娘子。
  “赤胆忠心?肺腑之言?”姒沐得了逗弄他的兴致,笑道:“小先生穿得里三层又外三层的,本王怎么能看得到你的忠心和肺腑?”
  苏闻瞬间了然,毫不犹豫地剥开自己的外衣。
  白皙的身子遗留着前日淡淡的痕迹,肩膀薄而窄,一阵寒风吹过都能让他的肩膀跟着抖动,像极了冬日里一支孤零零的竹木,孤高又清冷。
  随着衣物一层层落地,苏闻清瘦的身体完整地展露出来。
  “如此,殿下可看清楚了?”苏闻微微抿唇露出可怜模样,身体却仿若不经意地向姒沐靠过去。
  这幅单薄的胴体姒沐不知看了多少遍,但每每剥开他的衣服,姒沐都有想把他揉碎的冲动,像是一种可怕的毒药成瘾。
  一时分不清是迷恋人,还是一具躯体。
  姒沐原本想要小惩大诫一下,可经他这么一闹腾,什么正事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捏着苏闻的下巴,强迫他仰起头来看自己,就着红彤彤的唇狠狠地吻了上去。
  小妖精,今天是你先惹我的!
  苏闻的耐力和脾气一直都非常好,即使姒沐时而极具粗鲁,他也只是淡淡皱眉,偶尔也会止不住呻吟,只不过就算哭泣都只是轻轻啜。
  姒沐有时也会好奇,天底下,还有什么事情是苏闻无法承受之痛呢?
  或许没有了。
  也或许有,只是他已无法从苏闻的表情里分辨出来。
  他始终看不透苏闻,即使无数次负距离的接触,却也好像只得到了一个躯壳,躯壳里面死气一片,唤不起半点生机。
  “苏闻,你为什么总是不听话呢?”姒沐粗鲁地咬上他的唇,似乎在惩罚他的不忠,又似乎只是想将他拆穿入腹。
  苏闻没办法回答他的问题,只无声地哼唧了下,便全部都咽回了肚子里了。
  他是人,不是一个宠物。
  一个人为什么要听另一个人话?
  听话只会死得更快一点,就像剧本里的苏闻,忠心耿耿地听了一辈子的话,最后死都没落得个全尸,太子身边的方维拿着匕首,一块又一块地活剐了他。
  以前读着冷冰冰的字眼,苏闻不觉得有什么,如今他穿到剧本里,只觉得听着都浑身疼起来。
  “苏闻,你动了。”姒沐压着嗓子,声音显得低沉又诱惑。
  苏闻气若游丝轻轻答:“奴,没动。”
  “本王说你动了。”嗅着他的鼻息,姒沐弯着嘴角挑逗他,目光慢慢沿着他的小腹下移。
  苏闻忽地双耳潮红,猫一样的声音道:“不止。”
  姒沐也微微愣了一下,饶有兴致地“哦?”了一声。
  “心、心也动了。”说罢,苏闻整个脸都红透了。
  苏闻演了太多的深情,无论是爱而不得,还是楚楚可怜,他都演得惟妙惟肖,有时候连自己都险些被骗了,只有脸红是不受控制地发自内心。
  苏闻偶尔瞧着姒沐心情好,也会胡乱地说上几句情话,稍后就能获得不错的体验感。
  果不其然,君心大悦。
  姒沐忽地打横将苏闻抱了起来,一路抱回了自己的寝宫。
  苏闻也长吁一口气,今日终于不用在地上受凉了。
  第5章 “一世无忧”嫡公主
  姒沐的性情常常阴晴不定,时而阴狠毒辣,时而又幼稚未脱,好似一颗糖都能将人哄骗了一般。
  譬如这一次……
  一觉过后,姒沐就再也没有提过采文和高慧的事儿了。
  雁过还会留下踪迹,两个人死了又活了却未掀起半点波澜。
  可是,无论姒沐表面看上去多么的单纯无害,苏闻总还是不敢轻视他的,一个能把苏坯的孙子从罪人奴捞出来,又巧妙地送到太子那里的人,居然还能在别人眼里活成一朵纯洁的白莲花。
  如此荒谬,居然有人信!
  但在影子眼里,苏闻也是这般的奇怪,他时常搞不懂自己主子为什么非要自讨苦吃,也会好奇:“主上明知道六殿下不会听劝,为何还要苦口婆心?既惹怒了殿下,又没有得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