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温 第60节
  而且正变得越来越特别。
  可身体却先于理智,已经转向了窗外。
  她忽然清晰地意识到——
  这不像他一贯沉稳冷静的作风。
  岑姝情绪细腻。
  伦敦这几天的天气阴雨连绵,阴沉沉的天空宛若一幅褪色画卷,整座城市像被笼罩在一个密不透风的匣子里。
  可梁怀暄不该是这样的人。
  唯有男人沉稳的脚步声,在书店的木地板上清晰可闻。
  岑心慈看到她嘴硬的模样,忍不住轻笑:“所以搬回来住,也是因为怀暄不在,你不想一个人待在半山,怕孤单对不对?”
  又怕哪个字惹得她不快呢?
  消息发出去的几秒后。
  “妈咪,你有读心术吗?”岑姝目露诧异,有些难为情地哼了一声,低声咕哝了句:“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呀……”
  原来她真的开始在意他,甚至不愿意承认自己已经有点喜欢他。
  她知道妈咪说的这个人是爹地,但是自从爹地去世之后,他们一家人就默契地再也不提起。
  但岑姝却成了那个例外——
  他一时间没听清。
  答道:“没有。”
  伦敦夜晚灯影交错的街道旁,身形高挑窈窕的短发女人从一辆保时捷urus上下来,黑色丝质长裙的裙摆垂下。
  “好啊!”岑姝立刻抬头,要去拿手机,“妈咪想去哪?我马上就让人安排。”
  “……”
  他对这家书店印象很深,过去来伦敦出差时他来过几次。更早些时候,还无意在岑姝的社交平台上看到她也在这家书店逛过。
  岑心慈又问:“是不是觉得感情刚有进展,他突然出差却不第一时间告诉你,心里空落落的?”
  陆陆续续行驶而过的车辆不断遮挡他的视线。梁怀暄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只看见她纤薄的身影在伦敦的夜色中显得格外脆弱。
  ……
  而梁怀暄的唇边也浮现起很淡的笑。
  这些突发状况让他这几天分身乏术。
  岑姝想了想,爬起来钻进岑心慈怀里,撒娇似的环住妈妈的腰。
  卓霖心领神会这个“她”所指何人。
  他今天穿着一袭薄款黑色风衣,一双遒劲的双腿包裹在笔挺的西裤里,正步履从容地迈开腿往楼梯下走。
  晚上,岑姝陪岑心慈一起约了徐家人一起聚餐,回家后,岑姝又难得和妈妈像她小时候那样躺在床上谈心。
  “有点事。”他最终开口,嗓音温和,“晚点回酒店给你打电话?”
  他一毕业就开始独立掌舵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自然需要难以想象的强大的自律、自制力。
  ……一步、两步。
  .
  又耐心地询问:“什么?”
  也许是最近天天都能看见她,他忽然有些贪心不足。
  就连他出差,她都是从别人口中得知的。
  .
  卓霖稍作迟疑,“那与周小姐的会面?”
  一辆迈巴赫缓缓驶入酒店泊车廊,门童恭敬地拉开车门,后座的男人微微躬身下了车。
  和周莱的约定地点就在附近,距离约定的时间也尚早,他忽然就动了进去看看的念头。
  “……不用了。”岑姝沉默片刻,“我有点事要做,先挂了。”
  而眼前这个男人,原本脸上平静无波的表情也因为那个人的出现,而出现了明显的波动。
  “因为妈妈也年轻过。”岑心慈耐心地说,“女仔钟意一个人时,总会患得患失,想做他最特别的人,好正常。”
  岑姝站在书店门口,身边进出书店的人熙熙攘攘,她茫然四顾,目光在人群中快速逡巡,终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这本该是一个月后,她和团队一起返港时才详谈的对戒设计,没想到梁怀暄会突然亲自前来伦敦。
  “怀暄寡言少语,你们两个总要有人先迈出那一步。”
  梁怀暄打开车门下车,锃亮的皮鞋踏过浅浅的水洼,水面倒映着书店橱窗里透出的暖黄灯光。
  “梁先生?”周莱轻声唤道,手中的钻戒盒还未来得及合上。
  岑姝看着他接起了电话,听筒里传来他略带诧异的声音:“诺宝?”
  岑心慈了然,“你想第一时间知道他行程?”
  甚至有一瞬荒唐地想,要是能把她一起带去出差就好了。
  他终于按捺不住拨通了岑姝的电话。
  “……骗子。”岑姝的哭腔再也压不住,委屈到了极致,声音发颤:“梁怀暄,你这个大骗子!我再也不相信你了!”
  “诺——”
  通话突然中断。
  梁怀暄立刻回拨,只听到冰冷的忙音。
  第31章 伦敦雨
  岑姝快步往前走着,眼泪很快模糊了视线,等待她的黑色商务车就停在不远处。
  梁怀暄还是追了上来,一把捉住她的手腕,气息稍微有些不稳:“诺宝。”
  “先别走。”他声音放得很轻,带着罕见的恳切,“你听我说。”
  “我不许你这么叫我!”岑姝甩开他的手,眼泪簌簌落下。
  梁怀暄的脑海里忽然浮现两个字。
  可是,这么喊她会不会太早……?
  他喉结微动,罕见地迟疑了一瞬,试探性地开口:“老……”
  只是后一个字还未说出口,就被岑姝打断了。
  “老咩老!你先老!老男人!”岑姝的声音陡然拔高,尾音甚至带了点颤,“我哥都不敢给我气受,你凭什么!”
  梁怀暄:“……”
  街头的行人纷纷侧目看向这一对男女,俊男靓女站在一块总是格外瞩目,看上去却像是起了争执。
  原本坐在驾驶座的司机在正在位置上玩手机,无意间抬眼看到这一幕,看岑姝和别人起了争执,立刻下车跑过来。
  这个司机此前在岑姝留学期间就是岑姝的专职司机兼职保镖,人高马大的壮汉一个,手臂上还有纹身。
  他突然很想在这个意乱情迷的时刻,问一个这几天很想问她的问题。
  梁怀暄看到她眼中盈满水光,就连唇瓣都被他吮到微微肿起,喉结重重滚动了一下。
  这是一个温柔得不可思议的吻,带着显而易见的安抚的意味,只是浅浅地停留在她的唇上。
  两小时后,伦敦老牌富人区kensington的别墅内。
  梁怀暄不自觉地收紧手臂,将她更深地拥入怀中。
  岑姝眼睫一颤,挂断了电话。
  他看着岑姝看都没再看他一眼,上了车后毫不犹豫地关上车门,商务车飞快驶离了他的视线。
  岑心慈轻轻替她掖好被子之后离开了卧室。
  一吻毕,梁怀暄没有松开她,温热的唇仍流连在她唇角,呼吸沉沉地交织在一起。
  “让你不高兴,让你哭……”梁怀暄嗓音低沉,“我的错。”
  那样骄傲的一个人,怎会在被拒绝后还留在雨中等待?
  连珠炮似的说完这些,她仍觉得不解气,红着眼睛抽泣着补上最后几句:“你混蛋,骗子,道貌岸然……”
  铺天盖地的失落感再次将岑姝吞没。
  他就这么走了?
  岑心慈离开之后,梁怀暄重新坐回了后座,深深靠坐在座椅上,摘下金丝眼镜,略感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岑姝抬手抹去眼泪,深吸一口气,还是拨通了梁怀暄的电话。
  “没有前任。”梁怀暄很轻地叹了一声,“我也只吻过你。”
  岑姝打开卧室的门,先一步走了进去。
  “不问问我什么事吗?”
  岑姝一下子愣住了,哭声戛然而止,难以置信地抬头,“你讲咩?”
  “先生,对不起,是我的问题。岑小姐给我发消息我没告知您,是因为岑小姐说想给你一个惊喜……”卓霖现在也十分内疚。
  “你可以骂到解气为止。”梁怀暄深邃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她,“等骂完了,想听我解释的时候,我讲?”
  她的抽泣声戛然而止。
  以前,他还从未看见她如此伤心过。
  岑姝张了张唇,她隐约猜到了什么,却又不敢确信,只能轻咬下唇试探:“……什么对戒?”
  岑姝把脸深深埋进他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