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袁淑婉脸上闪过一眨眼的欣喜,“嫂子身子不好?前段时间可是因为这个?”
  “……”实在是没想到袁淑婉会把这两者联系起来,“可能……是。”
  “大表哥要是知道你能骑擅射,一定惊喜吧?”袁淑婉继续试探,注意着面前人的神色,想看出什么来。
  而陶沅音在听到“大表哥”三字那刻,不由得眼皮闪了闪,那股子酸溜气的感觉悄然而至,套她的意图实在明显,“世子妃若是不介意,可以和我说说令简年幼时候的事,嫁给她几年了,还不知她幼时是什么样的呢。”
  陶沅音心想,在她面前突然换了对魏令简的称呼,是想让她好奇求知些什么?那不如让自己说出来好了。她实在是听不得“大表哥”三个字,越发膈应人。
  袁淑婉只当自己的用词起了作用,从年幼说到长大,还不忘时而夸赞陶沅音嫁了好夫君类似的话。
  陶沅音却听明白了,袁淑婉因为魏令简而排斥自己,只是她不解,她都与魏令简成亲几年了,怎么这阵子突然看她碍眼了?
  脑中冒出个诡异的猜测,她感觉自己被雷劈了一般。
  后面袁淑婉的话她一个字没听进去,心中翻山倒海。好在她是个会安抚自己的,不过是个称呼和集聚算话,说明不了什么,也许是她想错了,过去里袁淑婉也并不与她走得近,便只当是袁淑婉性子难测和自己瞎想。
  “嫂子?嫂子?”
  耳边响起叫唤声,涣散的目光聚焦,入目的是一张得意嗤笑的脸,顺势镇定自若:“嗯?怎么了?”
  袁淑婉心里窃喜,看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只怕刺扎进去了,脸上还要摆出近人和善的笑容:“嫂子听故事听入迷了,小时候是真开心呀。”
  “到府门口了。”说完,率先撩起布帘准备下马车。
  不只是被自己的猜想困惑还是撩帘子的人的话听得她不舒服,陶沅音洋装无意,回她:“世子妃今日参加宴会十分地开心,想来是走出悲痛了,若世子泉下有知,也会高兴。”
  前面的人撩帘子的动作一顿,继而没说话,在侍女小霜的搀扶下踩着仆人放好的凳子下去了。
  陶沅音则是坐了小半盏茶的时间才下车回府,她知道等着她的还有一顿训斥。
  “小姐,怎么叹气了?”
  “没事,回小筑去,我好累。”身上尘土飞扬,总要换身干净得当的衣服去才行,而此刻她身上还是穿着霍春樱那借的衣物。
  洗漱后又吃了些食物,寿安堂那边却迟迟没差人来,累了一日,陶沅音又实在困的很,叮嘱松月有人来就喊醒她,合着换好的衣衫和梳好的发髻盖了薄被沉沉睡去。
  直到半夜,栖林小筑也没有她人来扣门,松月半夜醒来见小姐睡得正香,歪着步子回自己床睡去。
  那几日,镇安王府的陶沅音和工部侍郎家的儿媳霍春樱在京城中的名声大噪,凭空冒出来的两个年轻人不但赢了骑射大赛还得了皇后娘娘的赏赐,一时人人羡慕不已。
  第18章 小别胜新婚(1)
  次日清晨,陶沅音醒得早,睡饱了,心情甚好,用了早饭后,去小隔间忙了会又去院子侍弄了会花草。
  不出意外,没过多时,寿安堂来人唤了。
  好在被叫去的时间不长,见到陶沅音出现在视线里,西院门口的松月急急迎上去,“小姐!”
  “傻松月,怎么在院外来等了,这天愈来愈热了,会晒伤的,咱们回去。”松月的额头布着细汗,陶沅音拉起侍女的手往回走。
  “好,”松月瞧小姐没事,也松了口气,“云橘做好了汤饮,小姐回去喝一碗。”
  “王妃是不是因为昨日之事骂你训你了?”以前,唤人去有事没事总要训上两句,她替小姐抱不平,被旁的丫鬟侍女听去了,自己被王府总管叫去好一顿呵斥,后来小姐怕她担心,若去东院那边多数不让她跟着去。
  “没有,王妃今日说话挺温和的。”陶沅音自己也诧异,按理说王妃知道她昨日在南御苑冒尖,也就明白了她不是真的软弱,但她在王妃眼中真就只瞧进了惊讶和好奇,没有不满和怒气,到最后甚至还夸了她几句,她百思不得其解这是为何。
  “一定是世子妃说的,南御苑里发生了什么她最清楚!”松月忿忿不平,“小姐,我们是不是哪里得罪世子妃了?世子妃对咱们西院和以前好像不太一样了。”
  “世子妃不说,王妃早晚也会知道的,官员之女都有参加,好的坏的很快会传遍京城的角落。”陶沅音当然知道王妃是从袁淑婉那里得知的,毕竟她提醒自己不要和贵女闹矛盾的小动作无其他人知晓,只是对其传小话有两丝不解罢了。
  “王妃居然没说小姐?这太奇怪了,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松月作势仰头看天。
  “别瞎说!给人听去了!”
  陶沅音揉揉小丫头的脑袋,“这些日子王妃待我们……都挺温和。”
  如此反常,莫说作好挨训的她不习惯,就连身边的松月也感觉出来了。
  岭南一州县的客栈内,一身姿修长、脊背挺直的男子正坐在案前,双手捏着信,随着时间的逝去,原先紧皱的眉眼逐渐舒展。
  “公子,是不是有好事?”双礼注意着魏令简的神情变化。
  魏令简折起信件,放入信封内,心情颇好,竟问双礼,“何以见得?”
  “公子在笑呢,出来这么久你第一次笑成这样子的,”双礼见魏令简心情放松,有意闲谈,大着胆子又问:“是和府里有关,对不对,公子?”
  经双礼这一提醒,魏令简伸手摸向自己脸,他刚才在笑吗?
  “你胆子大了,竟敢打笑你主子!”魏令简勾着嘴角吐话,双礼不答话了,只“嘿嘿”笑。
  魏令简起身去窗户边推开窗,看着这待了十来天的小镇,表面上一片祥和安定,实则是暗潮涌动,他突然回京的念头喷涌而来,于是唤来双礼:“这几日,我们要准备动身回京了,英王的书信里提到他已启程,他那边已经清楚底细了,叫我们把该摸清的大致摸清了就回去请皇上裁夺,免得久了打草惊蛇,坏了计划。”
  这是好消息,双礼替公子兴奋,兴奋之余回想到公子的偷笑,又壮着胆子,“公子刚才是在想夫人吧?我也想松月和云橘做的糕点,可好吃了,这地方的可比不上她们做的。”
  被说中的魏令简偏过头睨视双礼:“双礼你胆子真肥了,还真笑话我来了!”伸腿作要踢双礼的架势。
  “不敢不敢,公子可是孤冷清高,不平易近人呢。”抬腿避开了一脚,赶紧跑,嘴上不断吐话:“我知道错了,我这就把公子先前写好的信件送出去!”
  魏令简摸摸嘴角,出来数月了,初春出来,再回去已了炎夏了吧。
  牵挂吗?他他问自己,得到的答案是:牵挂的。
  这几个月,偶尔晚上有些空闲时,他时常会想,同在一片天下,她在做什么?练画吗?还是做点心?
  他想不起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牵挂陶沅音的,在这几年少有的相处中,他甚少有和她相处愉快的时候,多是冷漠淡然的,不管自己如何疏离,而她都是挂着笑意,把事情安排做好,不多说话。
  出门那天坐在马车里,注视着帘缝中她的身形渐远渐小,他就思考过这个问题。
  可能是在每一次她朝他笑时,每一次做好吃食唤他时,每一次她脸露羞怯时,每一次她低声呢喃时,每一次去书房找他时,又或者是她在他面前哭成小猫时,朝他脸红撒娇时……以前不曾留意的一幕幕在脑中反复重现,那时他清楚了他对她的好感在数次短暂相处中累积,慢慢膨胀到如今的想念。
  他不知道母亲看到他的信后是否为难过她?
  想到此处,回去的心思愈发压不下去,边喊双礼过来同自己一起收拾物品。
  “双礼,心中日期没填,送出去前你记得写下!”突然想起什么,朝门口喊,迟迟没听到回应,像是已经下楼了,魏令简脑海中不由得出现一副画面:阿沅拿着一封没有写上日期的心,瞧来瞧去,最后皱着好看的眉眼,生气了。
  陶沅音收到信时,检查了再检查,奇怪不已,明明是告知她要回京的日子的,怎么偏偏又没有日期呢。于是估算了时日后,带着松月日日去城门口等着,一连着等了几日,始终不见人,陶沅音又恼又气的,拿帕子拭去额上脸颊的汗珠,“写了信偏又不说日子,耍我!”
  数日都是艳阳,松月撑着伞,看戏:“小姐,这么热,劝你在府里等你不乐意,等了三日了,外间太热,要不咱们回去?”
  “不!”陶沅音犟脾气上来,“我就不信了!”
  “好吧,我陪你等你,等姑爷回来了你要好好说他一说,怎么能让我们细皮嫩肉的小姐在烈日下晒,也不知道心疼心疼,枉费了小姐早起梳洗打扮呢。”松月耷着肩膀,又瞧到小姐一副气又不能气走又不愿走得小心思,就逗她,“把小姐晒黑了,看谁心疼,到时候叫那人赔哟。”